关锐絮絮叨叨了半天,结果当换片儿时间到了之后,面红耳赤的他跟周遭坐满的人一样,呼吸节奏变了,一会摒住呼吸,一会呼吸急促;身体姿态也随之变得怪异起来,能翘二郎腿的,不会双腿平放,就算是双腿平放也会找一个自己‘舒服’且能够很好掩饰的姿势。
关昊起身,开门离开,将门从外面锁上。
凌晨一点多的顺古镇,并没有完全安静下来,舞厅还亮着霓虹灯,台球厅也还灯火通明,几家还有人喝酒的饭店门灯也昏暗的亮着,更重要的是,整个裤裆街,有那凤凰歌舞厅的大门脸灯光璀璨,直接呼应着钢厂后门的灯光、与省道相接的路口路灯,形成一座这個时代大家口中的‘不夜城’。
对比之前关昊去过的鸡心顶镇,双方是天壤之别。
凤凰歌舞厅,这个时间段,几近散场,再有不尽兴的,或许到城区去,那里会有更深层次的娱乐项目,或者你觉得顺古镇那两个门口转着彩灯的洗头房,也可以接受。
关昊没有躲在暗处,缓步走出来,直奔凤凰歌舞厅的正门,踏上台阶,倚着墙壁站立,点燃一支烟。
“看来你很有自信。”套上一件呢子大衣的四虎,里面依旧是晚上那身西服,对比自己拿几个兄弟,他更像是一个脱离了村霸这个圈子的‘成功人士’。
“懒得去医院补刀,太弱了,没意思。”关昊双手插在皮夹克的左右衣兜里,将嘴上叼着的香烟吐掉,转身,随便找了一个平房胡同走进去。
四虎没有犹豫,跟了上去,只是手在西服内兜里,将一把短家伙给掏了出来,不是私下里造的那一种,正儿八经的行货,泛着保养得当的光泽。
“三疯子,没想到许处能给你求情,老板刚刚交代我了,算了,我也不打算追究了。”
关昊站定脚步,猛的转身,一个变换方向的走位,以四虎刚来得及举起武器的速度,贴身到了他的近前。
靠着身体的力量,学那么几手简单的搏击,靠着打架经验和狠辣的出手,混迹到今日的四虎,跟关昊之间的差距,云泥之别,即便他手里有着武器,却没有机会给他使用。
只是一记肘击,人已经到了四虎的身侧,抓着他拿武器的手腕,一掰,东西易主,随后一记蝎子摆尾,脚甩在了四虎的脸上,直接将其掀翻。
“四虎子,吹牛B也要有个限度,还求情,你还不打算追究,你敢吗?你配吗?”关昊没在动手,这程度,差不多了,再多,就是驳了许处和那位沈老板的面子了。
“别装了,我就没用多大力气。”
伴随着关昊的话,捂着肚子的四虎站了起来,脸上的疼痛还好,最初肘击关昊是发力了的。
“东西不错,四哥,要不,再赏脸给点子弹?”
一声四哥,是调侃,更是实力的展现,四虎子也是个光棍的,捂着肚子,随便倚着墙角走到胡同口,找块石头也不怕弄脏自己衣服的坐下来。
关昊跟了出来,他是当着四虎子的面,将武器拆解,又迅速的装上,在四虎子手里如同法宝一样的东西,在他这里就是玩具。
“三疯子,行,我认栽了,这件事就此揭过如何,以前的事,多了少了,有那你今天这么一遭,面子里子都有了,这么算了,行吗?”四虎子伸手摸向内兜,察觉到自己行为犯忌讳,还看了一眼关昊。
关昊耸耸肩,你随意,不怕你有任何的幺蛾子。
就见四虎子又摸出一个弹夹,直接扔给他:“送你了。”
关昊微微皱着眉头,看着四虎子,对方拿出一盒希尔顿,点燃一支,又抬头看了看他,直接将烟盒也扔过来。
“四虎子,以后有机会,一起喝酒。”
“好。”
许处,这么大的威慑力吗?
自己还是小看了许处的能量。
这四虎子,非一般人,能屈能伸,壮士断腕?还是真的对过去那点小事不介意了,更在意当前的挣大钱?
手里的东西,再不值钱,少了两三千块没可能,还得有可靠的门路,花个四五千也属正常。
许处大能量,那个沈老板的能量也很大,四虎这家伙以前就是兄弟几个里最狠的,最敢干的,自己刚才那几下子,能赢却不能屈服对方,本想着来个更狠的,打怕对方,再有许处的面子,至少短期内能震慑他们不敢有任何动作。
四虎子这么轻易的服软,关昊不得不好好想想了。
动脑想不明白,他也喜欢想,不着急慢慢想。如同他喜欢动一样,现在每一天不一样的精彩,都会让他异常的亢奋,如果只是说和之后对方也不怕,他是不介意给对方来一个狠的。
凤凰歌舞厅的门口,站着一个男人,平静的看着关昊,也平静的看着四虎子,
关昊也没挑衅对方,只是默默站立跟对方在昏暗的光亮环境下,对视了十几秒钟。
四虎子也站起身,走向那个男人。
他,不想彻底撕破脸皮,不想真的跟你玩命。
回到录像厅门口,打开锁,进去之后,很多人回头看一眼,调整一下身体,继续聚精会神的去看。
关锐看向自己哥哥,闹一个大红脸,想站起来跟三哥打招呼,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状态站不起来,‘起竿’这种事,任何年纪的人都不想大庭广众之下出现类似行为,觉得无比尴尬丢人。
关昊没搭理他,插上门,自顾自的到木板床坐下,此时此刻,抢到手的武器,多少有些烫手。
这个世界很精彩,那个孙晓芳,这个杨四虎,不是因为躺在病床上错过了精彩,是不够优秀错过了这么多精彩的人。
许强许处,沈军沈老板。
劳资处的张海峰副处长。
有着侦破能力却想着混日子的马大志。
不知不觉间,关昊笑了,既笑这精彩,又对自己选择的舒心行为而高兴。你四虎子受制于人,我则只需要展现的价值,而这,跟我想要走的路不悖,顺手为之。
到第二盘带子的时候,看着自家小五弓着身子去厕所的模样,关昊觉得这一世的自己,有必要继续让弟弟憨憨的,挺好玩的,保护好他,让他不至于成为前世那样的人,去经受那样的磨难。
一天下来,白天大几十块,晚上满坑满谷收了一百块。‘威名赫赫’的三疯子,肯定罩得住,他这里还有好片子,下班时关锐带着同学朋友拿来的小板凳,晚上都用上了,能坐四个人的条形板凳,晚上也都挤了五个人。
一句明天晚上有新的,明晚前半夜的场得提前占位置了,后半夜再多花点,不然更精彩的看不到了。
早上走的时候,关昊又拿出一盘《精装追女仔》,写到今天电影的黑板上。一部《至尊无上》、一部《精准追女仔》、一部普通的武侠电影。
周末休息?
完全觉得没必要的关昊,到了单位今天没有浑水摸鱼,到了仓库,先去靶场,领了长短外加五连子三把武器,配货的子弹也领了不少。
一上午,把打牌休息混日子的人都给吸引了过来,平时可以不展示,今天不展示行吗?
找回手感,硝烟沾染的身上都满是味道,当许强过来时,关昊的稳定打靶成绩再向他传递一个消息,他想要的只会给他更优秀的。
“安排一下,晚上出差。让小关跟着。”
………………
下午四点,一科副科长大老李(李富)带队,四名一科的安保跟队,许强亲自点名,关昊跟队,且直接点名,装备任领,任由他选择携带的任领,不是领取的认领。
临时任务,配送十辆车的指定模具和产品,送往一千公里外的草原。
五名安保,二十名司机。
关昊坐在第二辆车子上,只有一名司机,负责换班的司机挤到别人的车子上,给予五辆车子上的安保人员,最为舒适宽松的乘坐环境,剩下五辆车,每辆车上三名司机,稍显拥挤,换班时停车换。
除了自身背着的袋子,关昊只带了衬衣衬裤袜子,别的什么都没带,按照马大志教给他的,以前安保押车,没危险不出状况的前提下,是最为舒服的,一路好吃好喝好招待。
这两年,铁路运输为主,且钢厂很多零部件的运输工作也都交给了下属的配件厂、服务公司之类,运输量少了,且每一次都是大型部件运输,道路上遭遇麻烦的概率低,能抢都拿不走。
所以保卫处这边近两年类似的活儿不多,一些临时任务之类,或是某条线路上总是出现问题,下属分厂会求援。以往类似的活儿,都是穆黑脸去,如今受伤在医院,只能是经验丰富但已经不太愿意参加类似行动的大老李负责。
临出发前,许强将大老李和关昊都叫到了办公室,亲自做了交代,尽管没什么话留给关昊,将整个保卫处唯二的其中一把八一式交给了他,且给配备了两个备用弹夹,还给他配备了一把短的,也是两个备用弹夹,这样的装备程度,都不是押运车辆了,完全可以进行一场小型的战斗。
光明正大的安排,也让关昊光明正大的拿着,更是让其站在大老李身边。
信任、压力、考验。
乃至这也是一次彼此双方的抗压,许强一样顶着压力,有一定容错率,只能说他胆子大,段国伟都觉得有压力,马大志在出发前悄悄凑到关昊身边:“兄弟,在保卫处是龙是虫,可就看你这一回了,实在不行,但求无过,不然这口大锅许处背上,你小子结果可想而知……”
关昊知道,这里面还有另一层马大志不知道的意思。你行,昨天后半夜的事,我对方方面面不需要交代;你不行,什么都不必说了。
这锅有多大?全部搞砸,许强依旧扛得起,且在使用关昊的问题上,他将自己人设完美呈现,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有能耐,在我保卫处,就有你的空间,能得到的不需要担心被别人抢,有我这个处长为你争。
关昊抽着烟,感受着车子的颠簸,望着窗外的景色,暗道:“这许处怎么有些时不我待的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