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心里觉得很提气，表面上，钱胜文还是压了压声音：“小关啊，还是要注意一些影响的，我们……”

说什么重要吗？最后，钱胜文还是来了一句稍稍提了音调的话：“不过，如果你们判断有危险，我允许你们，对凶犯，予以击毙。”

与此同时，苏林冷着脸，跟着城区官方的人，城区局的人，一同走到了事发地点。

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虽说并不是第一责任人，可对于一个拥有着未来的人，任何一个抹不去的污点，都会让他格外重视。

今天的事情太恶劣了，在这里离开之后，他还需要到医院去看受伤的职工，年还没有过完，出这么大的事，在场每一個人的肩膀上都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马大志站在关昊的身边，他过年期间就一直跟着段国伟，后者想要破案，这才找他一直聊之前的案子，希望可以窥得一二卷宗之中没有的东西，至于什么保密协定，段国伟补一份借调函问题迎刃而解。

毕竟，马大志是钢厂保卫处成员，分属于不同部门，实际还是大家自己人，协助过来破案也无可厚非。

“这就是一帮悍匪，很会躲。”除此之外，马大志摊摊手，活儿糙的很，奈何够凶悍，跑的也够快，犯了案子，直接躲起来，毫无踪迹。

侦破方面，已经不需要什么手段，事实清楚，如今只剩下找人了，前面案子没有活口，后面案子还知道套上东北特产的棉帽子。

挽上去，是帽子，拉下来，除了眼睛位置都会被挡住，小朋友戴的比较多，还有些刚青春期的中小学生，觉得丑，死活不带，但暖和是真暖和。

换到凶犯这边，那就是最好的遮掩。

跑出去之后，就算不扔掉，随手将覆盖面部的区域挽到头顶，又是一顶别的帽子，走在大街上也不会很突兀。

关昊点点头，没什么可说的了，接下来就是水磨工夫了，怪不得要四处调人，调再多，在诺大的城区内找寻几个形迹可疑的人，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哪怕是找出租屋，以目前的警力，也非短时间能够覆盖。

知道自己接下来定位的关昊，喊了口号，‘掩入’人群之中，随时随地，有任何消息，准备出击。

苏林看到了关昊，两人视线还交汇了一下。

压力之大，笼罩每一个人。

转眼就是五天过去，已经开始有人意识到，可能这一次的卷宗，又要封存了，那帮家伙一点消息都没有，城市里也没有出现任何大额异常消费的人，甚至有人说，他们已经逃离了松城，跑到了南边。

专案组还在，只是已经没有办法持续保持那么多人。

关昊也终于意识到，为什么当前这个时代为何破案率低，没有天网系统，就算再大的案子，出入城的路口全部封起来，可又有能封多久呢。

如果凶犯有固定的落脚点，排查的难度之大，是超乎想象的，他跟着走了几天，按照他的理解这就是大海捞针，想到看过的华强哥电视剧，如果不是有目的的报仇，如果不是频繁出手作案，弄两个人就跑，或是窝起来，还真就找不到抓不到。

按照关昊根据自身考量，更安全一点，我弄个安全点。

以他的水准，找一些山沟子提前埋好一些吃食和御寒装备，他能在山林之间停留一个月不出来，以目前的侦破手段，一个月之后，离开松城不就是抬抬脚的事情。

他也没有好的主意，只能是尽力，全天二十四小时跟着排查，跟着蹲守，换班的时候，就在分局的值班室休息室，随便找个角落一躺，睡上几个小时，起来后又跟着出去排查和蹲守。

哪怕是大海捞针，那也得捞，如果他们这些侦办的人都放弃了，那不等于告诉那些凶犯，你们是成功的。

所有人都在大海捞针中等待，等那帮人穷凶极恶，已经犯案数起，肯定会越来越张狂，也肯定会想要获得更多，根据目前涉案的金额，如果是一群从骨子里彻底疯狂的家伙，只要没到无差别，那就一定会希望得到相应满意数额的钱，然后再走。

正月十一。

早上六点，睡了五个小时的关昊，洗了把脸，刷了刷牙，食堂喝了一碗粥，吃了六个大肉包子。

继续，今天还是出租屋排查。

未免跟凶犯直接碰面，每一个排查的小组，都需要在局里他们不远的区域，有专门的战斗小队跟着。

譬如，关昊他们今天到一个平房区。

几个小组，每个小组里至少有两个佩戴武器的。

在这一片区域内，会在支援最方便的区域，分布几辆车子，里面都是全副武装的战斗人员，只要有需要，他们能在一分钟之内，支援到覆盖的区域。

关昊因为被举荐，个人单兵战斗能力有保障，队长宋峰专门询问过他的意见，让他跟着一个排查队伍。

连续多日的工作，关昊的认真大家是看在眼里的，每天排查到晚上八九点钟结束，还会主动去帮忙蹲守到后半夜，每天至少是十八个小时以上的工作。

钢厂后续调过来的全副武装保卫处人员，也是抽调比例最高的企业厂矿保卫部门。只因这关昊都成了典型，逐层上报，钢厂保卫处的战斗力是可靠的，城区大领导开口，姜奋进作为大厂长，这无疑是夸赞。

随后，是分管副厂长许强挂帅，保卫处一名副处长居中调度和联络，一科二科抽调精兵强将，过来支援。

枯燥的重复工作，会让一些想要立功的年轻人觉得烦躁，会让一些老油条安心，说实在的，也怕真的碰到凶犯，那帮人穷凶极恶，随时随地会动手，一些人甚至在心里期盼，我别碰到。

关昊始终都是不出声的那一个，带队的小组长怎么安排他怎么做，白天的时候，三个班，他都参加，从早上七点一直到晚上九点，十四个小时，换三个组进行排查。

中午吃盒饭，有时候只是面包和汽水，他也没有任何怨言。

曾经的长街血战和逐步雨夜噩梦，让关昊在专业的捕快口，是有一定名气的，年少成名，很多不认识他的人会觉得这是一个浑身锋利的出鞘宝刀，那肯定是浑身光芒。

接触下来，才发现之前的想法都是错误的。

人家真的能做到让自己成为一颗螺丝钉，不多言不多语，吃苦受累从未有过一句抱怨，哪怕是最基层的排查，脚底磨出大泡重复着枯燥的工作，很多人都显得有些躁动。

唯有他。

“蹲下，抱头。”

排查，总归会有收获，不是这个案子，也有可能搂草打兔子。

碰到了一个逃犯，只是一脚，踢在对方的手腕子上，直接将其手腕子踢折，手里锯短的猎枪直接掉落在地，眨眼之间，别人在枯燥的排查过程中都变得有些麻木。

谁也没有想到，沉默不语的关昊，依旧是全神贯注。

第一时间出手，伴随着一脚踢出，手也从腰间拽出了五四，直接顶在了对方的眉心。

手腕子都被踢折了，对方是忍着剧痛抬起手，却已经做不到抱头。

什么是狠人，彼此之间的眼神是有共鸣的，那逃犯只看了关昊一眼就知道，要么有机会直接干掉对方，一些小手段别想了，老老实实的是最佳选择。

“铐上。”

抓人的时候，关昊不是跟队的小青年，哪有那么多废话，让旁边人拿着铐子直接铐上，管你疼不疼，吱哇乱叫，直接破抹布堵上嘴。

在他这可没那么多所谓的优待。我不伤害你就是最大的善意，必须在最短时间里确保你没有任何反抗能力，没有能够反过来伤害我们的能力。

关昊迅速上前搜身，裤腰带的带扣，摸出一个刀片。

领导都说要给他请功了，昨天依旧是到凌晨两点回来，今天依旧六点起床，六点五十到达指定地点，继续排查。

看着他默默的跟在大家后面，这个小组的人，乃至附近几个小组的人，都莫名的产生一股安全感。

枯燥的一天，晚上九点，一天的排查工作结束，依旧是一无所获。

关昊跟着另一组人，进行一些人觉得无用的蹲守。

城市的各路交通要道，白天时候的火车站客运站，晚上的火车站。

今天是火车站，关昊靠坐在休息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对比一些正儿八经蹲守的人，他看起来就正常了许多，跟这环境的格格不入感觉几乎没有。

苏寒凝给他送过来一份爱心宵夜，声称你都瘦了。

关昊不会拒绝好意，却也不会腻乎，吃过东西，苏寒凝也不会打扰他，悄然离开。

十二点半。

有人从联络室跑了出来，手里拿着对讲机：“那帮家伙出来了，在顺古镇，抢了凤凰洗浴……”

关昊蹭的一下起身，往外冲。

“我来开。”

冬季的城市，哪怕是夜晚车辆稀少，却也没有二十年后那么快的城市清雪速度，经过白天的融化碾压，地面很滑，可在关昊的控制下，车子却开出了让车上每一个人赶紧系紧安全带的凶猛。

车上的人都没说什么，对讲机内各路声音响起，大体的事情了解了。

六名凶徒，一辆面包车，其中两人受伤，一个是让洗浴中心保安给刺伤的，一个是让撅把子给打到了腿部，抢是抢了，却没抢走东西，双方在最短的时间内，发生了近距离的搏斗和中距离的对射。

无往不利的一群凶犯，穷凶极恶的狠人，却在顺古镇遭遇到了顽强的反抗。

如今，开着车子，顺着省道逃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