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想要不务正业来着，可谁让咱脑子里全都是王炸，站在坑前解个手，咱都是与众不同的。

大过年的，谁愿意忙，可忙起来，关昊也是无话可说。

吉祥物摆好了，重点不是针对他们，而是针对铁路捕快、站前所捕快、铁路职工、客运系统职工。

你们，别觉得以后自己担子轻了，别觉得一切都是这帮新来的人做了，他们不受你们领导，也不担负你们责任。

碰到抓贼的事情，帮你们抓到了，功劳是你们的，抓不到，责罚也是你们的。

换言之，这些人摆在这当吉祥物，你们可以不管不顾，可要跟他们处好关系让他们多给你帮忙，那得靠你们自己。

吃饭？盒饭就行，春运这么忙，哪有工夫去吃饭。

这边刚布置完，刚在喷绘改装的小巴车上，苏林、钱胜文陪着关昊等人吃盒饭，一边吃，一边透过窗户去看外面的拥挤状况。

靳荣生这时候来的。

副职啊，那可就不一样了，钱胜文脸上的笑容变得谦卑了许多，就连苏林，也微微放低姿态，县官不如现管，虽说不在一个系统，可人家是‘亭’里副职，从哪方面讲，都不是他可以小觑的。

“正好，我们也没吃，给大家都弄一份，让大家在车里解决。”

看着外面一排停好的捕快车子，关昊脑海中浮现的是争气涂装和外部配置的车辆，还得是统一的好看，就算是临时停在这广场边缘，一排大家一眼看到就知道是捕快车辆的车子停在这，威慑力更强。

嗯，这個年代，私家车少，也没有很严重的堵车和停车障碍，这要是十年后，如果不是公用车辆，这么停放，问题可就多多了。

靳荣生来了，重视程度肯定不一般了，到了布置完成，城里的副职和城区的捕快一号，也都到达了现场。

作为省内第二大城市，松城春运的吞吐量，并不比省城小多少，这城市安全名片的设立是立竿见影的，至于后续会出现多少的细碎麻烦，大家讨论也都提出了不少的方案。

总而言之，再仓促，后续可能再有衍生问题，效果和长远计，俱都是利大于弊。

关昊是执行者，最初对这件事予以认可并‘扩大影响范围’的，是到特勤支队检查工作的白副职。

这也给了关昊很好的保护，让大家对他都是多有褒奖之词。

上对下，哪怕级别不足，也是领导身份，晚间七点半，松城火车站五点到六点集中到站车辆的运送工作结束，人也少了一些，靳荣生接受了地方的宴请，没有弄得很大排场，就在火车站旁边不远处的铁路招待所，苏林作为东道主，请大家吃‘工作餐’，标准没有弄得很高，却又不失该有的礼节。

也来了一些铁路系统的人陪同，其中不乏认识关昊的，如今人家短短时间华丽转身，成为了省里来的领导，一个个眼中都满是羡慕，也多了几分熟络下的亲近。

“世侄。”

“老熟人，我们的英雄。”

具体工作布置完了，到了晚上，苏林和钱胜文，也都将跟关昊熟络的信息，直接袒露出来。

饭桌上聊天的一半核心，是放在关昊身上，钱胜文给大家讲了讲当初关昊作为钢厂保卫处干事，配合分局抓捕逃窜匪徒、长街血战、抓捕雨夜噩梦、训练快速反应保卫处成员在大爆炸事件中的优异表现。

长街血战和雨夜噩梦抓捕，那就像是小说一样，给这顿饭添加了很多的滋味，不至于只是一顿简单的工作餐。

这时候，钢厂是什么，谁又在意呢？

成为笑料，又如何呢？

人才你们自己把握不住。

……………………

宫海涛前往省城参加会议。

他作为第一副厂长，心有沟壑准备大刀阔斧进行改革，针对上面的一些政策，包括自身发展想要的一些扶持，都很激进，也很大胆，敢于张口去要，也敢于去进行一些承诺。

给我了，我就能干好。

请放心给我支持。

分管经济的副职，在会后，在办公室给了宫海涛单独汇报的机会。

二十多分钟的回报，宫海涛准备的很充分，辞藻华丽，目标远大，一片未来钢厂美好的蓝图。

我要支持，要省里给的更多支持。

“宫厂长，你们钢厂人才济济，要多多善用。”

临走时，副职的这一句话，给宫海涛搞得云里雾里，心中忐忑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信息是自己不知道的，这在任何时候都是大忌，领导的话你领会不了，那还工作什么？

出来之后，宫海涛越想越不对劲，纵然再是恃才傲物，觉得自己拥有星辰大海的能力，此时此刻也有些慌了，转了一圈，给领导的秘书打了一个电话：“刘处，我是松城钢厂的宫海涛啊，嗯，是这样的，晚上领导有没有安排，不不不，不是找领导，我这不是想跟刘处喝点酒吗？这段时间没少麻烦你，务必赏光，我等你……”

晚间。

“打造省城形象名片，打造松城形象名片，如今这春运有特勤支队的支持，从上到下都很重视。”

“目前主导这件事的，是省‘亭’，具体负责的，是特勤支队的副支队长关昊……”

稍加提点，宫海涛恍然大悟。

他就觉得自己如同吃了一口坏掉的烂桃一样，不仅味道恶心，低头一看那画面也恶心。

他跟关昊没有过直接接触，也不存在直接对立的关系，个人之间更是没有私交和私仇。

在他眼里，当初这个保卫处的英雄科长，只是阻碍了自己在保卫处的布局，他不怪关昊，只是觉得谭宁和于洋都很废柴，也就是最近才好一些，他在跟许强交换一些利益，谭宁对于保卫处的掌控也达到了让他满意的效果。

大刀阔斧的改革，需要一群听话的人，穷山恶水出刁民，老厂矿最容易出现那些挂着以厂为家实则不听安排的人，对付他们，保卫处是最佳利器，所以在来得到钢厂之前，知道姜奋进也强势，老厂长肖旺留下担任书计，他最初想的几个部门不现实了，就想着一个保卫处，一个生产车间，放在哪里都不过份。

掌舵人，外加骨干核心，他要用自己的人，一部分带过来，一部分任职之后原地提拔。

也就是关昊名气太大，才让那个宫海涛记住了这个人，当初他被借调走，还觉得是件不错的事，没想到人家如今能量大留在省‘亭’，等于是高升走了，本以为该没有什么交集了，孰料短短时间，竟然又有了交集，还是这样不好的声音。

领导能说那样一句话，什么意思？

钢厂没有容人之量，也没有容人之能，这会让人误会钢厂新的领导层，能否带领这大型国有厂矿走出新时代的新气象。

不管是某个人，还是某些人，亦或是整个班子，印象不好这件事可大可小，对于想要大干一番事业的宫海涛而言，这等于是对他的否定，他很不忿，觉得一个小小保卫处的科长，他的存在价值，怎么就能涉及到诺大一个钢厂？

吃过饭喝过酒，返回招待所的宫海涛一点困意没有，想了想给隔壁司机居住的房间拨电话，十几分钟后，配给他的车子从招待所驶出。

十一点，春运期间，谈不到晚，火车站那地方随时随地都是人满为患。

有些夜间到达的车辆，那些返城的务工人员，家里住在乡下，没有交通工具，这个时间也没有办法回家，更不会舍得去住小旅馆，只能是在火车站内，不出站，随便找个地方一窝，等到明天天亮之后，有了区间小巴再回家。

警用的闪灯，大晚上跟火车站的光亮相互回应，不亮，却给人十足安全感。

宫海涛看到暗自点头，这东西他下午了解过，确实有作用，设身处地想一想，如果是自己，乘坐火车回家，出站之后，看到有这样的一盏灯，有这样一群人，心里会异常的安心。

如若是到他乡呢，现在是春运返乡，如果常态化，等到明年，有来省城打工的，出来两眼一抹黑，都传火车站和客运站附近龙蛇混杂，每年都有这样那样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好些老实的乡下人，如果不是成群结队，都有些打怵到这样的地方来。

如果有这么一个门面摆在这，确实了不得。如果，真的不是摆设的话。

宫海涛下车，独自一人先进入到火车站，如他这般没有行李的人，在这里并不突兀，主要是这里的人没有心思去关心别人。

鉴于春运的热闹，铁路工作人员和捕快们，也都忙得脚不沾地，多大的候车区域，如今都显得拥挤，这些人本职工作都做不过来，哪里还有精力去关注每一个人。

进门不远处，以专用的颜色和绘图，隔离开一个小房间，里面端坐着四名特勤支队的人，摘掉了帽子，卸掉了身上沉重的装备，舒适一点的坐姿或是稍微趴在桌上休息一会儿，都不算是有失仪表。

摆在这，有没有用，威慑力十足，好些个大背包大背囊的人，没有座位，就近就在这小房间附近的墙角下，坐在包裹上，头倚着墙壁休息，尽管做足了可能被偷盗的防范，还是觉得身边不远处就是这样一个房间更安心。

门口处突然热闹起来，宫海涛站在角落看着，呼啦啦一大群绿色捕快制服着装的人，在火车站工作人员和铁路捕快的簇拥下，进入到候车大厅之内。

尽管人很多，尽管隔了一段距离，尽管不算熟悉甚至没有见过几次，宫海涛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其中的关昊。

太年轻了，那高大挺拔的身躯，人群中一站，绝对的鹤立鸡群既视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