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公孙羊，怎么回事？”

白凯刚走，关昊就给一楼打电话，将马大志叫了上来。

作为一个资深上班摸鱼选手，马大志这些年可不是无聊的小透明，摸鱼之余，对于保卫处乃至整個钢厂，他都称得上是包打听。

平日里喜欢呲着大黄牙调戏女工，口花花而已，时间长了大家都知道他没有什么坏心思，那些女工也不怕他，反倒接纳他成为自己的朋友。

八卦之火的熊熊燃烧，使得马大志对于厂子里的八卦消息，总是拥有着第一手的深入了解渠道。

加之他这两年跟了关昊，有意识的在这方面深挖，本身还具有着细节处分析的本事，摸鱼也算是摸出了新高度，关昊不介意他每天都不来打卡上班，若是需要得到一些消息，从他口中，总是能够得到比较‘权威’的答案。

马大志伸手已经将关昊放在桌上的555摸过去，点燃一支，剩下的直接揣进兜里：“三哥，还得是你，一眼就看出来了。”

“少拍马屁。”

“是。吴大海是有贼心没贼胆，他怕当年自己迫害别人的事情被薅出来，这些年真的是低调混日子，现在年纪大了，每两年退休了，就更不争了，不过我觉得这家伙脑子里是有东西的，至少一些猛料，找他没问题。至于公孙羊，他是那种心比天高的选手，能力够，智商高，情商不够，所以让人给赶到了保卫处，最开始还想要跟许厂掰掰手腕，让许厂给镇压了，也就彻底不动了。”

关昊点点头，跟他看资料结合自己之前了解的东西差不多，没有一个摸鱼选手是真的弱，弱也到不了副处长的位置。

在强势且喜欢一把抓的许强和谭宁面前，这个公孙羊没有用武之地。

在大家都已经一心向前努力奋进的环境中，老古董的吴大海可能入不了眼。

这一切在关昊这里，是不存在的。他可不想什么事都自己亲力亲为，那样成绩再好，他也不喜欢，有能为的，还是要拎起来，自己需要做的是做好这个领头羊，管束好这些有能为的能人。

安抚了一下于洋，表示认可他的能力，让他带领一科好好干。

又将穆凯找上来，让他继续负责训练，同时准备负责一下三科的工作。

三科，实际上算是保卫处真正意义上的职责核心。

负责所有的治安工作，其中最重要的一环，即是整个钢厂的安保执勤、岗哨，人员也是所有科室里最多的，工作也是最繁杂的，原本三科没有科长，是谭宁故意没有提拔，他兼管这边。

关昊看到三科的状况，马上想到了穆凯，这位耿直的保卫处硬汉，如果论到刚正不阿，多年来大家都看到了，如果非要让以后三科比较不近人情，让穆凯去，无疑是最佳选择。

整个下午，关昊都没闲着，跟穆凯谈的时间最长足足长达两个小时，并且将马大志派过去帮他，让他尽快通过训练，让作训科配合，重新梳理一遍三科，有国营岗位编制的，如果特别差的，尽快拿过来，调走到别的科室。

能力有所欠缺但认真工作的，转内勤或是负责一小摊具体事务。

真正的执勤工作，还是要以经验丰富的老人和退伍兵为主，至少也要是专科类的院校应届毕业生，接收进来之后进行具体安排。

可以说，许强和谭宁留下了一个好的摊子。

关昊作为保卫处的老人，对这里的工作不陌生，对这里的人也不陌生，一旦上手之手，压力有，却不会没有头绪。

毕竟，保卫处的工作范畴在这，你懂行的，能够驾驭下面的人听话的，想要做好可能需要一点难度，若是在标准之上，难度不大。

这一下午，电话没少接，寒暄不少，晚上饭局都推掉，但对于想要靠近的人，关昊都是敞开大门，他不是那种为了工作的优异而拒绝一切的人，如果可以你好我好大家好，工作层面稍稍有一点错漏，他会选择你好我好大家好，而不是严苛到一切为了工作。

年轻刺头？

一个没有。

三哥是谁？现在还有人不知道吗？

王毛子如今都混成了大哥，潘学武如今都是大老板，他们身边聚拢了大批钢厂的年轻人，以前家里会担心他们成为无业游民，只惦记着赶紧接班给他们，使得家属区一大片五十出头的人浑身精力无处释放的进入到退休生活。

这两年风向变了，接班这件事在全国范围内都成为了弊端政策取消。

东北老重工业城市的厂矿，职工众多，有些新的政策推行需要时间，人家三四年前开始推行的，在东北，到了这一两年，才开始推行，就着教育体系接班出现的儿女大量文化水平不够的弊端，推翻只是早晚的事情。

接班不行，厂内自主培养的技校取消，一切都在给大家信号，也在预示着未来是什么样子。

分批次的安排，也让闹事的人群控制在小范围，搭配各厂自有的保卫处保卫科，实际问题还没有真正爆雷。

钢厂这边问题小了一些，虽说这是个超级大厂，可每一年适龄的年轻人数量并没有特别大，王毛子潘学武这帮人在国外当倒爷大赚特赚，好些年轻人早已按耐不住。

所谓下海经商，所谓个体经济，大家都知道南边富，好些人做生意也发财了，但却不敢勇敢迈出那一步，担心是镜花水月，可现在身边就有人做到了，有的是亲戚，有的是发小邻居，知根知底这四个字，使得好些年轻人，都开始冲向新生活。

当一个普通的工人？

别闹了，有大钱赚，谁还愿意当一个每天粗布工作服浑身脏兮兮的工人。

在顺古镇越来越热闹的氛围下，消费激增，来往于外界开始做生意的人越来越多，不当倒爷，个体户是越来越多。

钢厂内部和顺古镇附近村屯，出来当个体户做小生意的越来越多，上个班，一个月二三百块钱，我在顺古镇摆个摊，四五天赚个二三百都是小意思。

这一切怎么来的，不都是当初三哥带着大家做生意打下的基础。

如此一来，在年轻人中间，三哥的威望非常高，那帮调皮捣蛋的歪毛淘气，如今在外面，能说自己跟三哥在一张桌上吃过饭，那都值得大吹特吹一番。

三哥回到钢厂保卫处，固然有极少数还在钻空子想要占厂子便宜的人知道自己没机会很不爽，绝大多数，欢呼雀跃。之前三哥去省城，可能没心思在家里这边了，也没心思带领大家继续做事了，现在好了，三哥回来了，毛熊国那边的生意，肯定要扩大经营了，这一回我可不想错过机会。

别的不说，下午的时候，在关老蔫家附近绕的年轻人，足有上百个。

“关处。”

“关处，下班啦。”

“三哥。”

到点下班回家吃饭，哪怕是关昊开着车，这一路盯着他那辆大切的人很多，人家站在路边翘首以盼，透过车窗跟你四目相对，你好意思装作没看见吗？只要车速降下来，那打招呼的人是络绎不绝，到家门口附近，更是眼见得家属区今天出来闲逛遛弯的人多了起来。

关昊一一打招呼，在胡同口停好车被围了起来，他也拿出烟来散一圈，跟大家站在那聊天。

周德福骑着一辆大幸福摩托，排气管子发出嗡鸣的声音，这曾经要七八千块钱的大玩具，他是没条件买，如今，呵呵，咱有能人小舅子，只要咱伺候好媳妇儿，咱那小舅子，可不介意让姐姐家过得更好一些。

车把上一边挂着一个大兜子，车后面也捆着一个箱子，全都是带回娘家的吃喝嚼果，关雪搂着丈夫的腰，似乎怕挤到妻子，周德福身体一直向前挤，那可不是单纯挤到妻子，还有老周家的下一代呢。

过去夫妻关系不好，以关雪的智商，悄无声息的正常模式无法怀孕，周德福一家都没看出来，曾经还觉得她是不下蛋的，还曾以此来压迫她，殊不知看似逆来顺受的关雪，那时候准备的是离婚。

这两年，周德福才真正让关雪放心，也才接纳了为他生儿育女一辈子的事实，也不怕变心或是恢复原状，咱有老弟呢，周德福不敢。

“二姐，姐夫。”打声招呼，周德福和关雪回来，也算是给关昊解了围，不然这帮人能‘陪’他聊到明天早上。

“三哥。”

关雨一个飞扑，让三哥保住蹦起来的自己，远处，一个骑着自行车的身影，察觉到了关昊看过来的目光，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赶紧转身离开。

“男朋友？”关昊用手指点着关雨，不让她再给自己来一个熊抱，挺大个丫头了，跟亲哥哥之间，也要注意。

“没有，就是朋友，三哥，是真的吗？他们都说你调回来了，当处长了？”关雨叽叽喳喳，关昊的归来，让正在转变成为一个成年人过程中的她，享受到了万千宠爱，不缺吃不缺穿，时尚靓丽爱美爱玩，所有的诉求都得到了满足，对比关昊刚回来时的一肚子怨气，现在的她，才是真正的幸福快乐自信。

“回家说。”

家里面，大哥关旭和大嫂张娟，早已经回来，同样怀孕更显怀的大嫂，挺着大肚子帮着母亲乔冬荣干活，也没人觉得有什么，怀孕干活是正常的，谁家也没有那么矫情。

“大哥，大嫂。”主动打过招呼之后，关雪关雨周德福，也都纷纷主动先开口跟关旭两口子打招呼。

当大哥的，关旭没挑，可却是因为关昊的存在，才使得他这个大哥，在弟弟妹妹面前得到真正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