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总，当着明白人，我就不说糊涂话了，许厂那边，以后少麻烦他，人家要过安稳日子，我们这些当兄弟的，是不是得帮忙？”

关昊开门见山，沈军并不意外，只是没想到眼前的年轻人如此厉害，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几秒钟之后，沈军拿起两个按摩沙发床之间茶几上的铁盒华子，递给关昊，并为其点燃，自己也点了一支这才幽幽说道：“关处，我这边账目，很清楚，以前的账本，丢了一些。”

不是商量，不是威胁，也不会出现某一方不高兴之类的画面，这本就是个通知。

大家利益捆绑那么深，沈军也不会反水搞事情，如今许强要‘功成身退’，有关昊在呢，沈军的目光早已不盯在许强的身上，跟自己这边干干净净，算是送一份大礼。

许强又不是退了，他只是想要给自己立牌坊了，有关昊给背书，沈军这里自然没问题，相反还会处理的更干净，连自己手里保留的一点东西，也会更深的处理好。

“对了，我这新来的几個，我从南边花高价请过来的，以前都是模特……”正事三两句，说的越少，证明彼此之间的牵绊越深，以为算是难题的问题，而今根本不值一提。

正事说完了，那这男人之间的快乐，在这制造快乐的地方，自然少不了品鉴一番。

“沈总，我建议你去太国那边转一转，咱不缺钱，那些表演艺术家，为什么不请最漂亮的，要让祂们在所有观众的眼里是她们，美死他们。”

“真有那么漂亮的？”

“不是还有化妆师呢吗？画出来的绝美，我们反正只是要花瓶。”

“那可不一定。”

“我擦，还真有口味那么奇特的？”

“关处，这你就不懂了，那叫异国风情另类享受，纵然不喜欢，不耽误一部分人想要去尝试一下。”

“擦，去吧，我保证会有惊喜的。”

……………………

白漓回到钢厂上班，搬回到了之前的宿舍。

那里，本就没有动，清理清理灰尘即可重新入住。将之前带走的书籍重新搬回来，嗯，再做一个书架，上面全都是漫画书。

看《红楼梦》，关昊都是读一段，放下，感受荣宁府中的那份大厦将倾的繁花似锦，之前总觉得一大堆昂贵的菜肴和一大篇介绍环境的文字，有那么点炫技的成份，对故事推动没什么紧张。

感受深了，才慢慢理解，那些，也是繁花似锦的一部分。

工作累了，他不看这个，而是捧着《七龙珠》看得津津有味，他最喜欢这个，然后就是香江原版的那些漫画书，这时节的香江漫画，里面充斥着大量的咸湿画面，偶尔有一些出现在国内租书的书摊上，都是最受欢迎单品，老板对每一个退还书的人都要检查，稍不留神，里面就会少几页，那可是吸引大家租书的神器。

秋叶落，金秋的橘黄色在钢厂这样偏离喧嚣的地方，呈现的更加唯美。

白漓居住房子的窗外，十米开外的路旁，就是一棵棵落叶松，落叶的残缺之美，搭配夕阳的光线，很美，即便是书中自有一切的白漓，每天傍晚，夕阳余晖跟这落叶形成唯美画面的时候，都会站在窗口驻足观看。

中午两人合作包的馄饨，尽管都煮开花了，变成了面片肉丸子汤，两人依旧吃的津津有味。

下午，关昊睡觉，傍晚，白漓唤他起来看这窗外的深秋夕阳小城人家的美景，忽略掉远处的垃圾堆。

传呼机响。

回电话。

“关处，出事了，到先锋村去配合顺古所办案的一科，连同顺古所，让先锋村的村民给围上了，如今人退到了村部，于科长已经赶了过去，后来枪响了……”

“我马上到。”

穷山恶水刁民，松城郊县区域，虽说没有什么特别贫困的村子，却因为很多年来这一代区域的民风彪悍，滋养了很多人遇到事情靠拳头棍棒解决的习惯。

回来掌舵保卫处，如今已经近三个月，平稳过渡，没有波澜起伏的进入到关昊时代，他也终于可以不用外松内紧的绷着，这才重新有了时间，每周一天跑到白漓这里放松身心。

很长一段时间，旁人都觉得安静的有点吓人，只能理解为这是三哥的威慑力，保卫处这样一个跟周边村屯都能有所联系的部门，换了领导，变了风气，竟然没有出现任何乱七八糟的事，都觉得不可思议。

而类似这样的冲突，类似小偷小摸的强横跟保卫处对峙，这才是常态。

关昊的大切是具有非常标志性的存在。

从重工业区所在的松城北部到郊区，太多太多人都认识这辆大切。

轰鸣声离得老远听得真切，看到前面先锋村簇拥着大批的村民，棍棒铁锹搞头，那群情激奋的样子，似乎下一秒就会冲破没什么阻碍效果的木门和木窗，冲进去。

所有看到的人都会有一丝丝惧意，无论是自己上前阻拦，还是稍晚一点可能酿成的后果，能不怕吧，这样的群体，一旦一个小火星子，瞬间就会点燃一大片，一旦群体情绪起来，谁也拦不住。

关昊一脚刹车，好多人都看到了他，看到他下车，呜嗷喊叫要冲进村部的声音小了，好些人，都偷瞄着关昊，不知道这位大名鼎鼎的三科会如何行事。

倚着车子，关昊从包里拿出烟，点燃一支，就这么斜眼看着，也不上前，也不说话。

他这样的反应，反倒给大家整不会了，知道保卫处是三哥当家，这么闹，也是想要让三哥来，靠着集体的力量，谈一谈，如果三哥肯给承诺，我们也不想将事情闹大。

别提什么顺古所，认归认，可要让大家都心服口服选择百分百相信，三哥开口，我们不需要任何别的佐证，愿意相信三哥的。

一辆辆三轮挎子外加自行车，出现在了道路的尽头，穿着保卫处制服的大批量的安保人员，形成了车辆的洪流，到达之后，过百人迅速的在关昊面前整队，整齐划一产生的威慑力非常大。

你看百十来人，一盘散沙嗡嗡嗡，可能不吓人。

可若是整齐划一的列队，笔挺站直，每一个人都表情严肃，那所产生的威慑力就大了不是一星半点。

这百十来人，让先锋村的村民们情绪变得有些激动，觉得钢厂保卫处这是要对他们动粗，三哥不相信我们，要对我们动武吗？欺负人，有这么欺负的吗？我们手里拿着的，也不是烧火棍。

关昊这时才慢悠悠的将烟头踩灭，示意所有人原地站好，他一个人，走向了情绪激动的村民。

有老有少，六十多岁农村还能下地干活的老汉，身体壮实着呢；四十多岁那是正当年的壮劳力，除了晒得黝黑显老。

更年轻的？

关昊走近，开始有一些年轻人，开口打招呼了：“三哥。”

“三哥。”

他走，围着村部的人自动散开，让出一条路来。

直到他走到村部的前面，成为了人群和村部之间的‘一道墙’，才停下脚步，转身，开口。

“看到那些人没有，让他们来，是告诉你们，别拿这些烧火棍出来吓唬人。是不是有些人心里不服气，憋着火呢，觉得我这个保卫处长不是来解决问题的，而是来拱火的？是不是觉得人多力量大，就算是我也要退避三分？怎么想我不在意，我就想知道，谁带的头，不用跟我说因为什么，懒得听。”

“三哥，是我。”瓮声瓮气一条大汉走出来，旁边有上了年纪的人拉着他，他也不在乎，黑大汉走出来，将手里的搞头扔在一旁：“三哥，有啥话你对我说，要是想撒气，你打我一顿，莪给你惹事了。”

“庞大山……”

听到关昊叫出自己名字，黑大汉挺直腰杆：“是我，三哥。”

“要说事不？”

“要。”

“让人散了。”

“好。”黑大汉庞大山转回身，冲着村民们大喊：“没事的都回去，除了喜子家的人，都散了。”

先锋村这些村民里，无论是老的少的，有不少都认识关昊，很多人家里弄点山货或是淘换点能换吃喝的，都会到顺古镇去卖掉或是换掉，在那边大集上，谁不知道三哥定的规矩，公平交易，禁止蒙骗，明码实价。

卖东西的都免不了要买东西，认识不认识不要紧，你买东西安心，在这顺古镇也没有了欺行霸市的地痞无赖，大家心里都念着关昊一份好。

人的名，树的影。

关昊往这一站，大家就安心，紧接着就见到保卫处的人，换成一列，跑步过来，让很多人下意识还握紧手中的武器，却见到足有三十多人，分散开来，将村部给围上了。

不是针对我们，是包围村部。

瞬间，所有人反抗的心思没有了，手里的家伙也都让人带回去，大半人还不肯离开。

“不走可以，一边看着，谁也别乱说话，七嘴八舌我听不清，最近上火耳朵嗡嗡响，谁吵到我，我马上走。马大志，去我车上，拿烟，给这些爷们都点上。”

需要知道什么事吗？

那个可以慢慢谈，之前一触即发的环境，顷刻之间消散，关昊又回头看了一眼村部，里面有原本一科关昊的老部下，反应快的，拎了两把椅子开门出来。

伴随着开门，关昊视线余光也看到了里面，呦，段国伟（关昊入职时保卫一科科长，后转入捕快口）也在。

“哎呦喂，都跟你们说了，不要闹事不要闹事，关处长，都怪老汉我啊，今天这肚子不舒服，连着拉了好几次，裤子都提不上，没能拦住这帮混小子，还围了顺古所和咱保卫处的人，都怪我，都怪我。”

远处，一路小跑的身影，人未到，声音先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