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要干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张所，段队，你们就这么看着吗？都不管一管的吗？”柴老肥脸上的肥肉颤抖着，顾不得彭喜子的事，赶紧上前去阻拦那帮人，自己儿子什么德行，他太清楚了，别说惩治了，吓唬几句，都能给吓尿裤子。

张峰犹豫了一下，段国伟则率先带着人，走向那几个顺古镇的江湖人，他们眼中的歪毛淘气。

毕竟，王毛子起势太快，曾经他只是歪毛淘气无业游民，是当初类似段国伟这类人眼中厂区家属不成器的代表。

他招揽的这些手下，挑选再三，去其糟泊，留下一些真正敢动手的，只是如今他们这批人势大，没人敢招惹，所以很多人对他们的印象还停留在过往，觉得他们就是没有正经工作在顺古镇瞎胡混。

马大志是念旧情的，尽管现在他是看出来了，这件事不止是柴老肥态度有问题，段国伟也一样。

袭击捕快？

放谁身上都不敢，可马大志知道，刚才那几个人里，可有虎的，真来了脾气不管不顾，大不了跑路，跑到国外去，只要是三哥的事，谁拦着，谁就是我们的敌人，谁也不好使。

“都回来吧，有字据，到时候我们还要靠正规渠道和手段，将欠款要回来。我们有律师的，不过柴广子，昌哥（邹昌）那边，你也欠了不少钱吧。”

面包车内，还有人没下来，此时下车，将自己人喊回来。

好些人都认识，曾经钢厂内的歪毛淘气潘学武嘛，对他认知没有更新的人，看不上。

有更新的人，眼巴前这位如今可是大生意人，有钱人，听说在毛熊国那边赚了大钱，车子买了，那個能够随时随地接打电话的大哥大也买了，去年冬天回来的时候，那是一身的皮草，一件大衣要好几千。

多数人并不知道，潘学武很多时候，还是留在国内，南北车皮运输买卖，还要他主持工作，有别于当倒爷只赚钱，接触的人层次，实际不如潘学武这边，钢厂的人物，南边的人物，他见得多了接触多了，身上也沾染了一些所谓的气场，如今举手投足之间，也能让人多几分的信服。

关昊没理会那边，视线落在了黑大汉庞大山的身上，四目相对，他想要得到信息的答案，在对方眼中得到，微微点头，刚刚看似很激动的群体，庞大山有意识的压制了一二。

在柴老肥‘拉肚子’没来的当口，情绪激动的村民，没有一拥而上，关昊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当时以为是打架还有理智能够判断情况，后来当柴老肥过来之后，他才意识到，人家是有预谋的闹事，那肯定不会压制，相反还会再其中鼓动。

为何没有爆发冲突？

这个庞大山，到是没想到，长得五大三粗，给人一种乡野莽夫的感觉，却是个粗中有细的。

“三哥，三哥，没我的事，真没我的事。我什么人您还不知道吧，咱是一家人啊，当初昌哥那边的账，还是您让毛子哥帮开口缓期一段时间又抹了利息，这我可没忘。”

柴广子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直接跑过来，作势想要跪坐在地上去抱关昊大腿，马大志上前两步，将他的连贯动作给拦住，不让他凑到关昊身边。

柴广子这么一闹，大家的注意力放到了他的身上，庞大山暗中拉了拉彭喜子的衣袖，马大志顺势带着彭喜子，包括他的家人，上了一辆面包车给拉。

上车的啥时候，柴老肥等人也看到了，只是此时已经来不及阻拦，保卫处一百多号人，可不是白来的，趁此机会，关昊用了一招安抚之策，让于洋带着人去宣传保卫处的新合同工招工。

适龄青年，尤其是村里有一些退伍回来的，可以到钢厂保卫处应聘合同工，表现优异者，可以给予长期聘用合同，甚至有机会进入钢厂。如若只是合同工，每年的春种秋收，也会适当的给予假期让其回家帮助家里农忙，且所有合同工在钢厂，也会有相应的福利待遇。

这一注意力转移，彻底让柴老肥没办法了，本就保卫处关处长威名赫赫，那股子群情愤慨的状态一旦被浇灭，再想要燃起可就难了，且现场也再没有相应的时间和事件，去让大家的情绪被带动起来。

三五个人，想要让他们抗衡保卫处，想都别想。

段国伟冷着脸，他知道自己这一遭算是得罪人了，不谈关昊那边，不谈保卫处，一个顺古镇捕快所，他算是得罪透了。

虽说他是个副队长，可人家张峰如果不鸟你，一样你在顺古所没什么面子，更何况分局上面好些人，关系跟关昊不是一般的近。

如今……

当关昊回到保卫处之后，先让马大志他们带着彭喜子休息休息，让人去食堂打饭，又让人暗中通知庞大山，将他也给接到了保卫处，让彭喜子一家人彻底安心。

半个小时之后，关昊才跟吃过饭的彭喜子见面。

对方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家人也知道了，羞耻这东西也不存在了，直言不讳自己只是到顺古镇凤凰歌舞厅玩了玩。

他没明说，关昊也知道，歌舞厅玩什么能闹成这样，肯定去旁边洗浴中心了。

按说这也不是事，可当有人关注这件事，想要拿它做文章，这就是事。

大张旗鼓来村里抓人，从男人和女人的金钱交易，到其中掺杂可能存在的其它交易，譬如粉面子之类的，既然以这个借口来调查，没有实证，也会有让你有嫌疑的说词和证据，带走之后，那还不任由拿捏。

况且，目的是带走吗？目的是闹起来。

柴老肥以保护自家村民的借口，阻拦，然后冲突，在事情闹起来之后，他躲了，双方的冲突引爆点很小，但有人引爆且推波助澜，差点闹成双方的激烈冲突。

段国伟的武器也响了，差一点点成为大爆炸的引爆点，若不是庞大山和几个年轻人在中间稍微压着一点，屋内的张峰谨慎，于洋压事，可能关昊到之前，冲突就爆发了。

一旦出现一个，哪怕只有一个人在冲突中受伤，那就是大问题。

如果出现更严重的呢，或是多个人受伤呢？

柴老肥那边可以理解，人家维护村里人，到最后也不至于受罚，关键是这段国伟，他在搞什么？他能脱身吗？到最后调查时，最先响的是他的武器，他怎么解释？

关昊也了解到，柴老肥躲了之后，之前很强势的段国伟，也沉寂了许多，让双方的争执，以顺古所和保卫处为重点，毕竟他们人多，在对峙的时候，避免不了有阻拦衍生的所谓推搡，随之而来即是那边泼辣妇女们的脏话，双方本来不是主要矛盾，直接因为情绪使然，慢慢转换成为主要矛盾。

整件事跟彭喜子实际没什么关系，他就是个引子，此时此刻，也没有什么作用，关昊安排人带他们去钢厂招待所住下，让他们平复一下，实际上村里某个汉子跑到顺古镇这里潇洒一下，即便被知道了，也算不得什么天大的事，顶多是家里婆娘闹几天，哄好也就是了，也不存在几年前那种出了这种事被瞧不起的景象。

经济开放了，思维思想都在转换，因为顺古镇的缘故，因为那么多人又是南下又是北上的缘故，回来之后一宣传，这里乡下接收讯息的速度并不慢，一个村子有那么一两个人没事总去顺古镇，或是总到镇里赶礼（参加红白喜事），那整个村子对于外面的世界，便会有一个认知的改变。

村里所有女人，都在骂歌舞厅和洗浴中心，日防夜防自家老爷们，时不时骂两句，可真当事情发生了，传统的认知让她们之中的绝大多数，闹多大都可以，最终还是会认，还是会维系这个家继续过日子，还是会原谅家里的爷们。

送走了彭喜子一家人，关昊看着马大志，双手搓了一下脸，淡然说道：“我是不是给太多笑脸了？”

马大志叹口气，无话可说，他的态度很明确，头儿你说怎么办，直接下命令吧，既然作出了选择，我不会犹豫，该回报给段国伟的我也回报的差不多了，即便再差一些，以后补吧，这时候犹豫不决或是墙头草，那是为人、做事的大忌。

………………

夜幕之下，先锋村。

“爸，救我。”

柴老肥就算敲锣打鼓，也难以在最短时间内聚集大量的村民来保护他的家。

七八个壮汉，进屋拿着借条，给你们看一眼，随后架着柴广子，塞上面包车，直接走人。

柴老肥呼唤左邻右舍，追出来的时候，两辆车子早就开出村子。

当柴老肥换上衣服，大半夜骑着自行车子来到顺古镇之后，没有去找关昊，也没有去找昌哥，而是拐了个弯，去了某处。

………………

马大志敲响了段国伟家的门。

只有他一个人在家。

妻子孩子回娘家了，他也知道，马大志会来。

“看来我们这位关处长，还给了我这个老同志一个面子，是吗？”

马大志重重的叹了口气：“段头儿……”

久违的老称呼，让段国伟人瞬间颓了不少。

“段头儿，多大的代价，值得你什么都不要了去做这件事，你知道关处的，就算他被拿下了，也有足够的力量报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