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上车,镐把顺势上车的过程中,直接塞到了面包车后排座的车座下面,整个上车下车,一气呵成。
前后一分多钟,没有一句废话,打完直接开车就走。
如今这种方式流行起来,面包车一车六七个人,两车能够进行一個小规模的混战,车内是镐把,丢失不怕,过程中也不怕失手,且如果对手是卡簧短刀之类,拿着镐把也不怵。
镐把正克那些武器。
如果遇到捕快,这些东西就是农作用具,我准备回家去更换镐子的木把手,已经糟拦了,用不了了。
方便,随时可聚集一大堆,战斗力也在。
损坏丢失,也都没有任何关系,关键是这东西,对于那些初出茅庐的江湖年轻人,不容易失手,也容易锻炼胆量。
就在顺古镇大街上,让人给打了,那几个钢厂的年轻人,用衣服擦拭着嘴角的鲜血,掸掸身上的灰尘,路边马路牙子上直接坐下来,点燃皱皱巴巴的香烟,也不在乎是否有人对他们指指点点。
这种事,看个热闹,没热闹也就散了,谁还会盯着他们一直看。
“咋回事?”
“哼,还咋回事,咱们胡说八道了呗,之前不是说保卫处是废物处和后门处吗?如今人家大处长站出来要正名了。”
抱怨归抱怨,几句过后,都沉默了,再多不敢说了,那位三哥,如今是我们能招惹的吗?
听闻城区的勇哥和昌哥,包括顺古镇凤凰歌舞厅的老板,都跟他是铁哥们,我们不过钢厂小卒子,挨顿揍,把嘴闭上也就是了。人家能找到我们,是谁泄密说是我们说的,这都不重要了,人家也没要百分百准确,打错了又如何?我们也只是在这猜测,有一点实际证据吗?
何止这几个,王毛子和潘学武,带着一众跟他们发财的小兄弟,回到顺古镇,回到钢厂,那是风光无限。
在这短短几天内,好些人都挨揍了,都是一顿镐把,挨打之后,没有一个人敢反抗,也有几个仗着凶狠,在挨打过程中想要反抗的。
不管是捡砖头,还是兜里揣着卡簧,你不拿出来还好,在地上蜷缩着身体抱着头,顶多打个十几下就走了。
你敢反抗,会发现自己面对的绝不是一些新手,都是战斗经验丰富的老油条,面对着卡簧,人家不慌,一定会有本事用镐把瞧你的手腕子手背,将你的卡簧打掉。
此消彼长,保卫处的口碑,竟然神奇的在很短时间内扭转过来。
在此期间,关昊带领着保卫处,拿下来松城企事业单位消防安全大比武的第二名。排在钢厂前面的,自然是不讲武德来参赛的职业消防部门。
不光是大事,这段时间,家长里短两口子纠纷,四个打媳妇的,五对夫妻吵架互殴砸了家的,妇联和工会以往都只是调解,前者保护妇女多一些,后者和稀泥为主,毕竟一直以来,清官难断家务事。
哪怕是厂子的职能部门,也没可能去管人家的家事,轻了重了都不合适,人家两口子关上门是一家,床头吵架床尾和,你管多了,明明是帮着妻子,可能没过几天,你惩治了丈夫,妻子反倒出来骂你。
而今,保卫处本来是作为辅助部门,开始融入其中。
对保卫处大喊大叫的妇女不少,可老爷们基本没有,哪怕是那些大家说喝多了什么也不知道闹事的,看到保卫处来了人,你会发现他根本不是什么都不知道,还知道不去挥舞之前让人觉得很吓人的菜刀。
处罚你干活儿,扫个街道,帮着保卫处搬扛一些东西。
似乎二三十年前的保卫处荣光时刻,重新归来了,大家对保卫处一部分是信服,大部分还是惧服。
好在,保卫处从不欺负人,它最终会得到相对公允的评价,哪怕是那些被惩治过的,不满意不服气,也不至于背后念叨人家的不是,甭管什么方式,甭管是信服还是惧服,至少让气头上的家庭矛盾,得到了抑制,能够容后大家都冷静下来再去处理问题。
………………
“吴大海?”
“那个杀千刀的混蛋啊,以前这老东西就不是个物,现在越老越不是东西,活该。”
“听说这狗东西家里有好几万存款,玛德,这老东西肯定没少往自己家划拉。”
“去‘瓢’不花钱,像是他能干出来的事,这种蛀虫就该收拾,差点让我误会保卫处是吃干饭的。”
“听说这老瘪犊子,在外面还有个孩子?”
“哪光是孩子啊,外面还养了一个农村来的,就在先锋村那边,还安了一个家。”
“亏得没让他继续在保卫处,不然好好一个保卫处,不得让他毁了。”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有人暗中推波助澜,吴大海不仅要接受更深层次的调查和处罚,整个人的名声也臭了,臭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他的家人在顺古镇干脆没办法生活了,他的亲戚有在钢厂的,如今也是被他连累的臭不可闻,甚至这股风还吹到了他已经出嫁的女儿和结婚在城里生活的儿子身上,未出阁的两个小女儿更是直接成为了让人嫌弃远远逃离的人,其中一个有了男朋友,如今男朋友的家里一万个反对他们继续相处,到最后,男朋友也扛不住外界的压力,最终选择了分手。
痛哭流涕的女儿,在家里要死要活,不止是一次分手的恋情,那哭声之中满是埋怨,我以后怎么办?我除非远走他乡,不然在松城,谁家会要我这样的儿媳妇呢。
身陷囹圄的吴大海‘听到’了外面发生的一切,他崩溃了。
曾经觉得自己扛一扛,给家人们留下一份天大的人情,也算是自己付出给她们换来一份好的未来。
现在呢?
别说自己根本不可能安然落地,就算是被开除免除牢狱之灾这样曾经他觉得最差的结果,如今都是奢望不到的好结果。
可怕的不是身上这些真真假假的脏水,还有曾经被他迫害过的人,如今重新站出来细数他的罪责,那些尘封在历史当中的一桩桩一件件,甚至还有可能挖出更多的人,要知道这里面可有一位虽说退休了,可在退休之前,走出了钢厂,走到了松城更高的地方。
为了让他的事最快速度尘埃落定,不要继续扩散,可有一些声音要求从严从重的处理,通过一些人,类似的声音都传到了姜奋进、肖旺等人的耳中。
………………
嘭。
“这样的蛀虫,不可姑息。”在钢厂的高层会议上,许强在激烈的讨论中,气愤的拍了桌子。
也就是钢厂这样的地方了,换成地方,他这样的行为,是不成熟的表现,会让处于姜奋进位置的那一个,对其产生恶感。
钢厂还好,曾经贾勇这个火爆脾气就没少拍桌子,在会议时,关上门,都是最高决策者,可以激烈讨论,甚至曾经骂娘都出现过,只要是对事不对人,大家也都能够接触。
厂矿这样的地方,领导强势一点不为错,真正全都圆滑世故了,反倒会有一种管理和执行的执拗。
钢厂只是一个点,不好就是不好,跟地方完全不同,不拍桌子坚持己见,出了任何问题,垂直范畴内,谁的责任都跑不了。
“老鼠屎!”贾勇也不客气,当年这吴大海,可还曾经对他都下过手,后来只是懒得搭理那么一个负责执行的脑残家伙,没想到这时候冒出来了,关昊是养虎为患了,给你机会,让你出来亮亮相,这野心冒出来了,还想要坑关昊一把,这回知道什么叫做深渊了吧。
没关系,不够彻底不要紧,我们再‘助力’你一程。
似乎吴大海的事情,没什么讨论的必要了,这时,有人扣上了钢笔帽,抬起头,不再继续在本子上书写,清了清嗓子开口:“最近这保卫处事情有点多,外界影响不是很好,会不会影响到我们钢厂整体的形象。”
身材干瘦,服装一丝不苟,五官棱角分明,眼神犀利,曾经钢厂第一个大学生,如今钢厂的总工程师徐正儒,无惧的看向每一个人,那微白的鬓角更有几分功勋,从肖旺到姜奋进,对这位总工,都很尊重。而他,除了涉及到技术层面的事,往往开会都是跟票,从不会开口表达自己的意见,今天,他开口了。
宫海涛皱着眉头:“我同意,一个保卫处胡闹什么,搞得我们钢厂很被动,目前在谈的合作,这都成了合作方调侃我们的点。陈书计,你那边要加快速度,不要再拖下去,还有,许厂长,跟保卫处说,让他们控制流言蜚语,一天天不知道什么是正事,胡闹。”
以他的位置,这话一点毛病没有,早在谭宁时代,宫海涛就说过,厂子里所有部门,都要为生产和销售保驾护航。言外之意,其它部门,做好你们的服务工作,知道谁是主体,如果影响了生产和销售,那不管你有多少功劳,都是钢厂的罪人。
陈旭作为纪律书计,本身工作特质让他并不是钢厂完全领导,在自己的职责范围内,他可以尽情发声,不必太过考虑别人。
听到宫海涛和徐正儒的话,他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不能一切都唯二论,难道这么大的蛀虫,我们不查了?草草了事,那你们说,该怎么处理吴大海,想要走审判的程序,还差闭环的证据,按照你们的意思,内部消化不查了?”
这么大事,陈旭这么说话,无疑是表达出二人的不满。
那二位没开口,突然一个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声音在会议室内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