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老鼠屎，坏不了一锅粥的。”

“怕吗？还是愤怒？都没关系，有我。”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平日里那么狠的操练，为的是什么，就是今日。”

“当所有人都在质疑我们的时候，告诉他们，我们是什么。”

“万事，我在前面，你们，只需要做好份内的事，剩下的，交给我。”

“愿意，相信我吗？”

没有慷慨激昂，也没有大肆的鼓舞士气，更没有给大家画一些长眼睛就能看得到的大饼。

他只是说了一个让所有人都认可的事实。

既然是带头人犯的错，我们成为了池鱼，让别人误解我们，当内心对于保卫处的领导们产生质疑时，这个时候，有一個更大的站了出来，告诉我们，你们什么都不必担心，就算是千夫所指，还有我呢，我站在这里，有任何事先冲着我来，由我来护着你们，由我来给你们一个想要的朗朗乾坤。

一时之间，关昊的形象深深刻印到每一个人的心中，如若他能做得到，那他将会成为保卫处有史以来最富有声望的掌舵人。

也就是保卫处了，如果是涉及到钢厂核心业务的部门，关昊纵然有万般手段，也绝不敢轻易拥有这样的威望，那等于是直接跟姜奋进等所有人开战，那帮人即便心里不问，也会冒出一个无论如何也抹不掉的猜忌——你要干什么？

从这一天起，保卫处全员穿着制服上班。

每一个保卫处的岗位，尽数站着人。

曾经保卫处为了保护厂里女职工，当初雨夜噩梦肆虐时，曾经在钢厂伤害过一人，那一天之后，钢厂内可有任何危险任务进入？所有女工，下夜班的时候，有没有害怕过？

那是过往，包括保卫处作为主体，抓到了雨夜噩梦这件事，重新被炒起来，是冷饭吗？那件事让多少女工对于夜班产生了恐惧，是谁消灭了这份恐惧？

每一个钢厂职工，内心最最在意的是什么，以多数人来计算，毫无疑问是每个月的生计——开出来的工资和奖金。

当有人要抢夺我们的生计时，是谁挺身而出，别说什么职责所在，那些悍匪，流窜多地作案，抢过不止一个地方，都有保卫处或是保卫科，也都是职责所在，如何呢？

在我们这，就没成功，当时保卫处站了出来，就在正门外与碳素厂共同的公路上，长街血战才过去多久？大家忘记了吗？

时至今日，问一问周遭的友邻单位，他们羡慕不羡慕钢厂有这么一个优秀的保卫处，保卫他们的生命和财产安全。

关昊弱化了自己的个人英雄形象，强化了保卫处整体的形象。让人在钢厂家属区先散出这样的言论，那不是形象工程，那是实打实的功绩，是曾经钢厂带给大家的荣誉感，而这一切，可是源自于保卫处。

关昊，保卫处主持工作的副处长，他家里有幼弟没工作，上面有哥哥在车间工作，他有没有利用职务之便，将自己的家人送进保卫处？吴大海只是个例，他代表不了保卫处，他一个人，也影响不了保卫处。

公孙羊，保卫处副处长，有一个亲属在保卫处工作吗？

于洋，一科科长，他有安排人进保卫处吗？多个例子摆在那，少数人说于洋是外调来的这样论调，没任何价值。

白凯，二科科长，只有一个远方亲属，他给找了一个保卫处的临时工工作，那还算是安排吗？但凡是退伍兵，身强体壮，自己来应聘，肯定都能过。

穆凯，三科科长，总教官，有任何一个亲属在保卫处吗？

一个个被罗列出来的名字，在家属职工间口口相传开来，这更为突显了吴大海是个人黑透了，他就是那颗老鼠屎，现在被纪律部门拎了出来，还试图抹黑整个保卫处，他配吗？

………………

夜里十二点十分。

四点班下班。

“娟儿，你看，那地方有路灯了。”

张娟下四点班，和同事简单拾掇了一下，下班回家，都在厂区内，很多时候工人都是在家里就穿着工作服上班，这样也不必在车间换衣服，戴个帽子手套和套袖，也就工作了，下班也更方便一些。

“何止有路灯，看看，这里都垫好了。”

张娟指着不远处拐角的路面，那里坑洼，尽管没有到集体修复的时候，此时也被夯实的沙土给垫平。

远处，保卫处的夜间训练喊着口号跑过。

走到家属居住区附近，就在搭好的棚子里，八名保卫处的安保人员，穿着制服，坐在圆凳上，将这厂区和家属区之间稍微偏僻空旷的路，以他们的人气和手里手电筒的光亮填满。

曾经，下四点班、上零点班，都是结伴而行，不然这大晚上的，路灯设施也没有那么完善，看似是封闭的钢厂，实则也正因为这封闭的缘故，到了晚上，好多区域都显得格外空旷。

如果不曾出过雨夜噩梦的事情，好些人还不当回事，自从有了那件事，晚上两个女工结伴而行，都觉得胆突的。曾经在家属区，多少年了，哪里有男人出来接女人下班的画面，刚处对象的小年轻可能，但凡是结了婚过了一两年的，大家都是钢厂职工，习惯了三班倒，被说接不接的，可能你下了四点班，你丈夫是零点班，十一点多在家里出来上班，你们可能会在单位碰到，或是碰不到，你回到家的路上是一个人，到了家还是一个人。

如今下班途中能看到保卫处的人，到了家属区，无论是平房区域还是红砖楼筒子楼区域，每隔一段距离，都能看到巡逻的保卫处安保，人家也直言不讳，整晚整晚不现实，可在十一点到一点这个阶段，上下班的高峰期，他们能确保让每一个职工安心。

“嫂子。”

关昊人就站在家属区的土路上，张娟也很吃惊，自己这个小叔子，如今还亲自出来巡夜吗？

短暂的不解之后，尽是一股虚荣心得到满足的感觉，身边的同事都禁不住羡慕说道：“娟子，你家关旭憨厚老实持家过日子一把好手，还有这么一个有能耐的弟弟，你嫁的可真好，早知道当初就跟你争一争关旭了。”

“胡说什么呢，看我不撕烂你的嘴，死丫头，现在也不晚啊，去追啊。”

跟关昊寒暄两句走远之后，女工们嬉闹在一处，下班了，也累好几个小时了，能够不急着赶路，安全感满满的在路上跟工友们闹一会儿，也是一种放松。

关昊在，那所有人都在。

他是借此机会搞出一份作秀的姿态，实则他也是利用这机会，将作秀变成常态，也不是让领导们每一天都出来，当你有时间的时候，主动出来如同普通一员一样，带来的可不是你熬个夜出来值个勤，是保卫处内部职工和钢厂内职工的一份安心和舒心。

以前，只是每天晚上在保卫处办公楼有值班领导。

而今，入夜之后，当一个个配发的手台开始发挥作用之后，这个时间段，你能看到的是在厂区内，有保卫处的值班领导。

这看不是我关昊年轻想要成绩的作秀，是在保卫处名声滑落谷底之后，我作为掌舵人，以身作则给你们所有人扛起这片天的承担。

女人对于信息的传播速度，永远是这个世界最快的。

关昊给了女工们一个传递消息的机会，短短几天，便和之前他找人散出去的‘过往消息’混在一处。

‘这样的保卫处，你们还挑肥拣瘦，太不讲究了吧。’

………………

王毛子回来了。

潘学武停留在钢厂。

八虎兄弟也回来了几个。

如今在顺古镇乃至城北这片区域打架，好些人都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快准狠。

几个钢厂的歪毛淘气，天黑了到顺古镇上找乐子。

没有正经工作，临时工不愿意干，偶尔有的装卸工也偷懒，每天混日子，家里双职工的好一些，啃老能啃一阵子，如果老人让他们去工作，马上反驳，谁让你们不早点生我，那样老头子你退休我接班，自然有班上。要么你现在找关系找人，我接你班能进钢厂，我保证好好上班。

有一个绝佳的理由和借口，当个无业游民也当得理直气壮。

白天在家里睡觉，晚上出来，周遭邻里又是同学又是发小，同龄人想要厮混到一起太容易了，有钱没钱来顺古镇玩一玩，成为了他们的人生一部分。

一辆面包车停在了路边，车门拉开，随后就见里面跳下来五六个人，从椅子下抽出一个个镐把，冲着这几个钢厂歪毛淘气抡起镐把。

还没等他们明白怎么回事，人就被打倒了，一边护着脑袋，一边喊着：“兄弟，兄弟，咋回事，是不是误会，莪们是钢厂的。”

都在这一带生活娱乐，可能不认识，但一定面熟，我们是钢厂子弟，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在我们家门口，就对我们动手？

根本不说话，一顿镐把，也不往脑袋上打，就是后背、臀部、大腿这样抗揍的地方，最多最多就是打得吐两口血，基本上都是皮外伤，看着惨一点，实际没有用尽全力的去打砸，伤害值并不会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