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文圣?!’
魏老道也是在文庙进过学的,虽然不是九州文庙,可是盛州文庙除了大小神异之外,与九州文庙近乎无有不同。
进入其中,过了大厅广场,便是供奉先圣以及儒家教主等人的地方。
那些画像,塑像更是栩栩如生,极为的传神。
而除了至圣夫子以及陪祀的七十二贤人外,其下便是周圣,孟圣,紧接着便是这位别号兰陵文圣的老夫子了!
与赵天生相遇这么久,魏老道怎么也没有想到,之前多少年没见过的大人物,在赵天生出世以后,一个个都算是见着了。
不说远的,火龙真人,入圣水平的怀素上人,湘楚一系的‘山鬼’洛女,再加上如今这位兰陵文圣。
以魏老道的心态,也有一种莫名的感受。
说不得再跟赵天生混一段时间,整个九州最出名的那一小撮人,他都得给见全了。
这可是一件了不得的成就。
除了魏老道之外,迟玄,柳青,以及赵天生都认出来了这位老夫子的来历,只有云生还有些懵懵懂懂。
至于这位兰陵文圣直接了当的发问,倒是让赵天生陷入了沉思之中。
见到赵天生双眸之中闪烁变换不定的光彩,迟玄显出身形来。
“圣人问道?”
“荀夫子,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要论教授弟子,九州文庙上下,自至圣夫子超脱离开之后,便只有这位兰陵文圣最为出众,旗下弟子,出了两位百家之子。
虽然不是儒家一脉,也是儒家文脉的一部分。
可以说普天下,也没谁能与这位的传道受业解惑的本领相比较。
是以无论谁人称呼这位兰陵文圣,都是以‘荀夫子’为尊称。
要说岁数,迟玄自然比荀况大不少,可是两者在上古时候交往也并不算差,称呼他一声荀夫子,都是看在他如今成圣多年的份上了。
不然按照老早的习惯,她应该叫这家伙‘荀书袋’‘荀穷酸’。
当然还有一个称谓,倒不是从她口里传出去的,就是多少有点侮辱人了。
她还没气到脑子昏掉的地步。
“哟,前辈在这里呢。”
“荀某老眼昏花,可是没瞧见,失礼,失礼了。”
这位兰陵文圣荀夫子倒是个嘴巴上不饶人的家伙,见到迟玄问罪,也是毫不畏惧。
“嗯?别跟我故意搞东搞西。”
“不然我直接骂你,让全城的人听一下你的美名如何?”
“苟...”
一个字刚刚出口,荀夫子立马变了脸色。
“哎呀,前辈何必如此着急。”
“况且提前一些问道,对于天生掌祀这样的天赋超群之辈,不是有益无害么?”
“这可是天底下最能打下道基,提升修为,毫无隐患的办法了。”
“就算是至圣夫子出手,也未必能比荀某高明到哪里去。”
说到这方面就算是以兰陵文圣的修养,也不免露出了自得的笑容,倒是让这位头发花白的老夫子,多了几分老小孩的气质,颇有一些俏皮可爱。
只不过迟玄可不会被他这么几句话就骗过。
赵天生的情况,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只需要亦步亦趋的,自然就可以登顶高峰,完全不需要荀况出手搞什么圣人问道。
“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那位都已经见过我家小天生了,以你的身份,应该早就知晓这件事了才对。”
“更何况,小天生对很多事情没有隐瞒,可是都告知了九州文庙。”
“就算你们不允许,也不至于做这种事情!”
隐隐含着一丝怒火,迟玄对于九州文庙的观感差,尤其是自那位灵均先生一事后更差的原因就在于这里,明明是为了冲破当年那些东西设立的束缚。
让万灵得自由,立下规矩,道德,礼仪,则是为了让万灵向上,向善。
就好像这位荀夫子的学说一样,迟玄是可以理解文庙的一些动作。
可是九州文庙的手越来越长,什么都要管,什么都要处理,还得按照文庙的意思,那它们当年做的事情是干了什么?
花了无数心血,死了无数生灵,又换了同一个东西到自己脑袋上?
“你应该明白一点。”
“荀况!”
“就算是九州依旧是人族的天下。”
“文庙也不是说一不二的!”
“大不了一拍两散!”
“我倒是要看看,你们文庙有没有准备好,与天下为敌!”
眸子里腾的烧起了火光,一股股恐怖的气息流转,即便是以兰陵文圣的手段,也束缚不住破开了空间,近乎让整个江城都开始地陷!
一干古老的生灵似乎感知到了什么一般,在九州天下极为深幽隐秘之处,发出了动静。
‘吼吼!’‘嗷!’‘啼!’
似乎是在回应这股澎湃的气息。
好似一道冲天而起的亘古羲日,照耀万古岁月,不止是令天地乾坤动荡,即便是那流淌不息的时间长河也荡起了骇浪!
也就在此时,时间长河上,一位中年文士跨河而来,对着怒火不熄的迟玄拱了拱手。
“前辈何必发这么大的火呢?”
“荀书袋只是又习惯掉书袋了,不如等他说完?”
那位差点就引起了大祸的兰陵文圣浑身一个激灵,怎么就忘记这位是不能逗的?
连忙开口,扇了自己几个嘴巴子。
“是极,是极。”
“怪我教书太久,忘记说事情的轻重缓急,总是想给人留点遐想的空间,彰显自己的水平。”
“是荀某错了。”
“前辈不至于如此,不至于如此。”
“若是天生掌祀真出了什么问题,前辈在这里,直接打死荀某都行。”
有了这番保证,迟玄才终于熄了火气,而那位兰陵文圣亦是大手一挥,犹如让时间倒转,似乎刚刚发生的一切都被消弭于时间长河之上。
唯有迟玄神色透露出了一丝感慨之色。
“这么多年了,还要你为这些家伙擦屁股。”
“九州文庙...还不如昔年啊!”
哪怕知道是在说自己不对,荀况也不敢多说什么,谁让他生得晚,真正的功劳没多少呢?
要不是后来的教化之功,也吃不上文庙那么多年前几排的冷猪头肉。
可也因此,荀况自己很清楚,在处理有关于这些真正巅峰的强者事务上,他其实并不算拿手。
“已经习惯了。”
“况且,难得可以见到如前辈这般的故人,能感觉到故人之姿依旧,也是一件幸事。”
“可惜吾的时间不多,不能再与前辈多交谈了。”
那中年文士嘴带着几分浅笑,然后对迟玄郑重开口。
“前辈选的这位年轻人很不错,非常不错。”
“之前我已经与他定下了文庙之约,还请前辈莫要阻拦此事。”
提到赵天生,迟玄的神色都柔和了几分。
“既然小天生答应了,我又怎么会阻拦?”
“只是你最好让文庙打扫得干净点,小天生脾气可未必比我好...”
那中年文士闻言一笑而过,并没在意,旋即消失在了时间长河之上,倒是迟玄转过身来看那位荀穷酸,眸子里闪过一丝冷然。
“苟夫子,你最好期盼,我家小天生没察觉到你的心思。”
“不然哪怕是那家伙来了,我也得给你一顿好瞧!”
脾气上来了,迟玄自然不会和荀况好好说话了,昔年被人冠上的称呼,她也是随口就说,别人招惹在先,还怪她出言不逊?
荀况自然是当做没听到那个字,反正以前也是这么过来的,就当这些家伙都不识字就行了。
“天生掌祀的情况,昔年前辈自封,看不透彻,如今还能看不透彻?”
“荀某第一句,关键其实就在于问他对于天地之道的看法,既是问道,也是令他真灵与天地加速相融的一种办法。”
“大争之世,变数陡生,这类生灵昔年也多,可没有一个能被前辈这样的人物看重的。”
“更何况...”
“总得看看,是不是那些存在的后手!”
事关天地大局,哪怕是有些过界,如今作为文庙主事的荀况也是得动手,这一点不管迟玄能不能理解,都是如此!
听了这话,迟玄不置可否,只是冷冷一笑。
“是否如此,你荀况自己心中最清楚。”
“想让我家小天生接受你这一脉的学说学问?”
“是看他愿意亲自教导‘云生’才有了这个念头?”
“哼,你太小看我家小天生了!”
心中的一些想法被道出,荀况倒是也不生气。
“前辈自然是修为高深,战力不二,可是普天下还有比文庙更适合天生掌祀修行的地方么?”
“荀某不才,恰好也可以补齐天生掌祀最缺的那部分底蕴...”
“吾也可以得一麒麟俊才之弟子,有何不可?”
话说得坦坦荡荡,可是做事却是在说话之前,荀况不愧是教出了两位法家‘子’级圣贤人物的存在,儒法双修。
该怎么才能最大得益的手段,也是丝毫不露怯。
可是他却完全没有想到一件事,一个并不认可儒家的人,怎么可能会成为儒家文脉的一员?
自前世起,赵天生就从来不认可儒家说的很多东西,虽然儒家确实是做了很多事情,但是不管在那方天地,还是这方世界,如今的世道人心,恰恰都说明了一件事。
儒家从来就不是什么绝对正确的学说,甚至儒家早就应该已经隐没到舞台背后去了!
也就几乎是在同时间,在那一篇篇浩瀚文章,锦绣天地之中,赵天生也终于找到了自己应该找寻的道路,非儒非道更非法!
可以说下一刻,整个文华天地,浩然正气,人道文脉都随之颤抖,也让近在咫尺的荀况和迟玄,都露出了难以掩饰的...
惊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