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散去了？”

王忠嗣一人归来，并没有带着崔乾祐，不过看他的面色似乎谈得也不算差，不然也不至于一来就询问赵天生这边的情况。

“定不下心太久，之前是前菜吃的太猛了。”

“到了正餐反而是吃不下来了。”

“可惜，可惜。”

赵天生摇了摇头，吸取了这次的教训，下次有这样的事情，到底得安排好事情的顺序，也不能只顾自己爽快，直接就喷嗨了，忘记了到底什么才是正事。

结果搞得各方被前菜吸引了全部精力，后面他怎么拉都很难再拉回来了。

难得瞧见了赵天生懊恼郁闷的神色，王忠嗣也是多了几分笑意，不过很快他就收敛了情绪。

毕竟他追出去可不止是为了崔乾祐，也是借着这个名头，和在外面的韩夫子与贺山长进行了一番交流，确定了幕后搅风搅雨的那些势力的根底。

尤其是在确认了莫仲晦隐藏的一条在学宫里的文脉后，令韩夫子极为惊愤，因为这一道文脉他之前其实颇为的看好，因为重务实，不讲虚名，甚至行事持身亦是讲究不假于人，颇为的朴实。

没有想到竟然是莫仲晦暗中埋的一条暗线。

当然王忠嗣在确认了这一点后，也没有让韩夫子他们马上动手，毕竟文脉教导并不差，只是根底之中有着莫仲晦的手笔，以及他安排的关键人物。

这些东西只要精准处理掉，韩夫子再出手接续这道文脉便是，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关键还是在百家夫子，严格的来说，在儒家一脉的夫子身上！

...

自从至圣夫子离开，儒家内部自然也衍生出了夫子弟子为主脉的儒家八脉之说，而在这八脉的基础上，才有了后世各家的文脉。

实际上韩夫子便算是其中孟氏学派的传人，而兰陵文圣则是孙氏学派的集大成者，这一脉的领袖。

至于周圣则是可以另开一道，不过是也称自己为儒，所以便被至圣夫子的弟子们尊为‘古圣贤之姿’便不算是八脉之内。

也因为儒脉本身有别，即便是文庙和掌祀学宫这样的地方，也是任用不同儒脉的根底教习，祭酒们。

因为不同的儒脉之间崇尚的东西不同，互相之间几乎会有巨大的冲突，比如子张儒脉，便和其他几脉都关系不好，反而是与墨家关系亲厚。

要知道儒墨之间可是有着巨大的隔阂，就算是这样的情况下，也有一脉与墨家关系紧密，就可以知道就算是儒家之中，也是分为了太多的派系，派系之间的差距也是天差地别。

况且盛州的掌祀学宫，儒家本身就没那么强势，主要是孟氏和孙氏儒脉为主，颜氏儒脉和子思儒脉也有不少人在这里教学，这也是双方关系还算融洽的缘故。

并且盛州的掌祀学宫，兵家，纵横家，道家，法家都极为强盛，与儒家可以相互抗衡。

这也导致了，儒家在盛州学宫并不算是占据了主流。

不过盛州学宫也有不少儒家夫子，确实是来历不俗，比如子思一脉的夫子，就来自于始朝齐国，在齐国灭后，远渡盛州来此避祸，本来他是作为齐国的博士一职，如今却显然心思浮动。

本来他就是之前意欲将学宫牵扯进盛朝风波之中的那个，如今再看怕是心思不纯，不止是为了区区盛朝高官厚禄，怕是一心要借着盛朝的手，与始朝一战来平息其亡国之恨。

如此心思，难怪会被莫仲晦窥到心中阴私，成为了他安排在掌祀学宫的一枚棋子。

“淳于越此人，老夫当时就已经察觉到他的心思了。”

“却没有想到，他竟然还和那孽障有所关系！”

实际上莫仲晦的理论，便结合了子思一脉以及孙氏一脉的一些观念，再挂上了颜氏一脉的皮，最后融入了道家的一些个理论，所以淳于越会选择成为他的盟友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反倒是韩夫子一直想不通，他一直专心教授的孟氏之儒，为什么莫仲晦就没有听进去一星半点，或者说他就是听进去了才将其视为无物的？

莫仲晦可算是他一生之中少有的污点了。

可惜哪怕是他也灭其不得，不过他却已经打定主意了，此后有机会，一定要将此撩彻底的斩于手中。

“淳于越只不过是给了一些关系，这在掌祀学宫之中不算什么，来参与这场宴会的人，本身就有各种各样的关系。”

“最关键的是...”

“他给关系的那一方，我去查了一下。”

“竟然有了大理寺的痕迹...”

王忠嗣的言语，亦是让在场的另外两位陷入了沉默，这就很麻烦了。

因为一旦涉及了朝堂人物，那么哪怕是他们要动手，没有十足的证据，也不能做得太过。

而且说不定，还会引起朝堂的一致反击。

...

“原来是那位淳夫子在背后，还有大理寺的一些痕迹手笔？”

“这样看来，背后的人物也很好猜了。”

“以那位的习惯，不会找什么小人物合作，也不会找那些所谓关键位置上，不起眼的人合作。”

赵天生摸了摸下巴，已经有了目标。

其实如果是有心暗中发展势力，那么选择关键位置，但是不够起眼的人物，才是最优选项。

关键时刻可以随时撤离，并且不够突出，能够做多重掩饰。

还可以在各个部门多发展类似的人物，进行互相配合，将各种事情安排得毫无痕迹。

但莫仲晦的心可不仅仅限制于一个暗中的势力，他要的是开创一个新的学派，正大光明的新文脉。

以学问理念为宗，来统合和折服诸多杰出人才，向着理想目标前进。

他不会选择那些寂寂无名之辈，除非对方是格外的惊才绝艳。

所以莫仲晦能找的人，又可以轻易的调动大理寺，关联到那位淳夫子，对方的品级肯定不低，只会在那些朱紫高官之中，大理寺卿固然算得上是常安高官，可是在朝堂之中品级不算太出挑。

淳于越那样的儒脉夫子，眼高于顶，不会看上这么一个合作人物。

而能够随意调动大理寺，又官阶上位的，便只有刑部了！

刑部侍郎，品级高贵应该是可选的范围之内，可是赵天生却看得更高，他认为以莫仲晦的性格，只会一步到位。

也就是...

六部尚书之一的，刑部尚书！

李适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