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人？

楚凝烟一时哑住，看着峥峥防备的状态，她觉得孩子可能遇到了很多不好的事还有人。

“峥峥觉得呢？”

楚凝烟没有回答自己是好还坏，一切给他自己定夺。

“.......”

峥峥大而圆的黑眸盯着她没说话，楚凝烟也依靠在角落不再言语。

眼眸观察着四周，这是一间明显被废弃了很久的房子，破败的院子早已长满了杂草，门口的木门松松垮垮地撑着。

她努力回想自己一路过来的情形，竟不知自己何时有这般毅力，一口气跑到了城区边缘地带。

不知齐府如何了？她唯一担心的就是如梦姐姐还有齐宴...

楚凝烟目光游离地盯着微沉的天空，耳畔突然传来一阵肚子咕咕叫的声音，循声望去，峥峥捂着小肚子要躺在他娘亲身旁，瘦小的身体也不知陪伴着那具尸体多久了。

想到小时候的自己，楚凝烟终究还是忍不住站起身朝他走去。

“峥峥，你娘亲...”

“娘亲睡着了。”

小孩警惕地盯着他，小手攥着块破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尸体的脸，看得楚凝烟眼眶微酸。

“峥峥，你娘亲睡多久了？”

“娘亲，好久了，都不理峥峥。”

小峥峥带着些许委屈的小奶音嘀咕着，娘亲不吃不喝好几天了，他饿了就去外面找吃的，找不到就吃草，喂娘亲她都不吃的。

还有那些坏人想赶他走，都是娘亲把人赶跑的。

他不懂别人屁滚尿流惊慌到夺门而出大喊的“死人啦！”。

才四岁的他只觉得娘亲只是静静躺着而已，但还是跟以前一样护着他。

“你娘亲累了，她在天上看着你呢。”

楚凝烟今天已经直击死亡，可现在依旧还是觉得心疼。

“娘亲怎么会在天上？”

峥峥明显不懂，他亦不知何为死亡。

“因为她太累走不动了，所以想换个方式陪你。”

楚凝烟声音也带上了哽咽，她不知如何跟一个小孩子说他的至亲已离他而去。

“可是娘亲就在这。”

峥峥不开心地瞪她，娘亲明明就在他身边，姐姐骗他。

“你娘亲要入土为安了，峥峥懂吗？”

楚凝烟目光在一条带着尖刺的棍子上，转身出了门口，在院子旁边的一棵树旁挖坑。

峥峥低着头没说话，见她拿着棍子走了，他好奇地跟了上去。

只是站在门口盯着她，见楚凝烟发现他偷看，他迈着干瘦的小短腿又哒哒回去了。

“娘亲！”

他小声叫着地上的人，可除了微风轻抚脸颊，无人应答。

“娘亲！她是坏人吗？”

“娘亲，峥儿要去找吃的了，你乖乖等我。”

“娘亲。”

饥饿，恐慌，思念汇聚在他的小脑袋，眼泪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可能是因为今天难得有个人愿意搭理他，心里压抑的情绪又涌了出来。

他哭了一会儿擦了下微红的眼眶，转身拿过一只破碗就要出门去，被楚凝烟及时抓到了。

“峥峥，过来！”

可小家伙根本不管她，迈着小短腿跑了，楚凝烟有点着急，但想到屋里的人，她加快了手上的步伐。

走进屋里，看着地上静静躺着的人，她用她身下的破席子还有那破布盖住，刚想拖着人出去，猛地发现她胸口处有东西，她拿出来一看是一个白玉吊坠，还有一张纸。

她把东西收起，努力把人抱到了外面，刚好这时峥峥回来了，看到地上熟悉的身影他猛地冲过来。

“娘亲！”

他哭着要去拉人，楚凝烟任他哭泣，只是眼眸深沉地盯着他。

“峥峥，你娘亲不会再醒来了，需要入土为安，你知道的吧？以后你去哪里她都会在天上看着你的，不要怕。”

峥峥只是用流着眼泪的眼睛看了她一眼，再看地上的人，放声大哭了起来。

楚凝烟知道他应该是有点明白的，只是身边只有娘亲的他并不想承认娘亲已经不会再醒来宠爱地喊他“峥儿”了。

楚凝烟把布盖在女人身上，然后伸手把土推下去。

“不要！”

峥峥哭着大喊，只是那双双小手抓着女子的衣袖不肯放开。

“乖，你娘亲在看着呢，我们把她留在这里，以后峥峥想她了就来这里看她？”

楚凝烟手上动作不断，峥峥犹豫了一会儿也伸手帮忙，楚凝烟的眼泪却忍不住流了下来。

把人入土安葬，楚凝烟让他磕完头就拉着小孩回到破屋，把刚才的玉坠给他戴上。

至于那封信，她没有看，因为她并不识字，而是妥善放好在他衣服里。

“你要走了吗？”

峥峥见她站起身，忙跟着上前。

“嗯，你想跟我一起？”

楚凝烟知道自己这样的情况并不适合带一个孩子，可又不忍心让他一个人留在这，就像当初那个小女孩期望有人陪她一般。

“嗯。”

小峥峥伸出干瘦的小手拉住她的手，楚凝烟握住他的手，牵着他离开了破屋。

“你全名叫什么？”

“阎峥！”

“娘亲说峥儿会跟父亲一样，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

“你父亲是谁？”

“不记得了，娘亲也忘了。”

一大一小消失牵着手消失在破屋的小道上，阵阵微风拂过，像是有人在低声呢喃。

高楼林立的街上，行人匆匆，叫卖声，招呼声此起彼伏，挂着面馆招牌的旗帜迎风飘扬，楚凝烟穿着灰蓝色的麻布衣，梳着妇人发和峥峥坐在木桌上狼吞虎咽地吃着面条。

“哎，你们听说了吗？昨夜齐府走水，整个客院都烧完了，死了两个人呢。”

“真的假的？”

“那还有假，都传开了，你说好巧不巧，昨晚上京来的御史大人就在齐府客房呢。”

“嘶，那这是冲着御史大人去的？”

“嘘，小点声，这是随便能猜的吗？不过估计八九不离十，谁不知道齐府是何居心，怕被调查狗急跳墙了呗？”

“......”

楚凝烟侧耳认真听着他们的话，心里一提，死了两个人？

“不过有人说是齐二公子恼羞成怒，只因齐大人把他看上的美人送给了御史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