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06章 咸阳政变(四)(1 / 1)独坐渔舟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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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樊於期悻悻地说不出话,成蟜也是深吸一口气,语气放缓:“此事将军日后不要再提,今日,今日我就当没听到。”

即便将话说出,可此刻成蟜心中还是有些担惊受怕。

刚刚樊於期竟然问他有没有想法!

他有什么想法?

他能有什么想法?

他该有什么想法?

自古王位之争便是大事,魏国因为王位导致兄弟相残被列国嘲笑多少年?

他可不想让秦国再次发生这种事情。

更何况,今日朝堂上嬴政说出的那些话,明眼人都知道是用来气太后的。

所有人都没当真,就连他这个公子都没当真,结果樊於期竟然当真了!

而且还屁颠颠地跑过来问他有没有想法。

怎么,樊於期这是想当辅佐新王的重臣?

一点政治眼光都没有,难怪比不过王翦。

成蟜心中不由地恼怒的骂了几句。

虽然樊於期也是为他好,但这货压根就没动过脑子,这不是帮他,而是在将他往深渊里带啊!

嬴政身边支持者众多,他如果同意真的樊於期的想法,那么除了樊於期支持他,还能有谁站出来支持他?

更何况,他自始至终也没有这个想法。

自从嬴政继位王位之后,他就已经是看透了秦国。

如果他什么都不做,成人礼之后还能落得一個好去处,但若是稍微动弹一下,那么等着他的,除了砍头成蟜也想不到其他的结果。

另外,跟在嬴政身边的都是些什么人?

要么是威震天下的绝世大才,要么就是上一任的相邦,要么就是一直辅佐相邦做事的御史,再要么就是有能有才的绝世将领。

而他身边呢?

只有一个看不清形势的大蠢瓜。

深吸一口气,越想成蟜越感觉此地不能久留。

再留下去,谁知道樊於期还能说出什么惊天的言论?

如果樊於期再开口,他感觉自己都得向嬴政主动认罪了。

不等樊於期开口,成蟜直接抿嘴拜道:

“将军,末将还有事务在身,末将告退。”

说完,也不等樊於期反应过来,成蟜便直接走出屋子。

看着成蟜快速离开的背影,樊於期不禁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刚刚不就问了一下成蟜有没有其他想法,为什么成蟜的反应这么大?

难道自己问错了?

但不这么问,那该怎么问?

支持嬴政还是支持赵姬,这种事怎么能光明正大的问?

要是让别人知道,自己还怎么混?

樊於期感觉自己已经够委婉了,但没想到成蟜竟然还是这么大的反应。

难道,成蟜公子的意思是两方都不支持,静等事态的发展?

沉思良久,感觉自己已经深得成蟜的意思,樊於期用力地点了点头。

自己看不透廷上的局势,总是错失一些机遇,成蟜公子在咸阳宫混了这么多年,肯定深有心得,现在,自己也只能听成蟜的了。

就这么办!

两方都不得罪,自己只听令行事,谁下达命令自己听谁的不就可以?

就算结局再怎么不好,但也不至于抄家没族吧?

樊於期在为自己的未来考虑,而吕不韦等人也在替自己的未来考虑。

相邦府内。

院子里站了很多人,这些人叽叽喳喳地在院子里吵来吵去。

但不管他们怎么吵,真正的主事人始终都没有出现。

司马空有些受不了这些脑残的话,便再次向吕思静礼道:

“还请再通报一声,就言,司马空有要事禀报。”

吕思静沉默片刻,看了一眼一直吵闹静不下来的众人,心中叹了口气,也是点头进屋。

过了片刻,吕思静这才出来回话:

“尚书,先生有请。”

“多谢。”

司马空客气地回礼,走进屋内。

而他刚刚进入屋内,就听到身后的吵闹声更大:

“还请通报吕相,我等也有要事禀报!”

“诸位,我家先生一次只面见一人,还请诸位稍安勿躁,待尚书出来,我再进去通报。”

将门关上,院子里的吵闹立马小了下来。

司马空转身走入里面,就见吕不韦正端坐在桌案后面,看着摆在桌案上的《吕氏春秋》沉默不言。

见状,司马空也没有揖礼,而是选择落座在吕不韦的对面,与吕不韦一同沉默良久,这才出声问道:

“吕相在想什么?”

“没什么,你有何事?”吕不韦平静地回道,语气没有任何波澜。

见吕不韦不将事情挑明,司马空深吸一口气,直言道:

“吕相,难道你要坐等城外贼子入城?”

吕不韦抬眼看了一下司马空,随后又是眼帘低垂,问道:

“你怎么知道他们会入城?”

听到这,司马空顿时着急起来:

“吕相,今日发生的事您难道看不见?王上可是以王位相逼,太后怎么可能真的让王上退位?王上可是太后的亲子!骨肉相连,都言虎毒不食子,更何况太后只有王上这么一个儿子。”

说到这,司马空叹息一声,继续说道:

“明日虽然还未到来,但空也大概能预料的到,不外乎太后赞同王上的意见,明日,城外贼子肯定会入城。”

司马空话落,吕不韦翻动书页的手倏地僵硬下来。

半晌,这才将书页翻过去,看完第二页的内容,吕不韦这才开口说道:

“那你想如何?”

司马空没有立刻回复,而是身体向前,蹙眉低声说道:“吕相,现在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起兵!”

本以为吕不韦会诧异,但没想到,吕不韦听完之后,却依旧不紧不慢地问道:

“起哪里的兵?”

“……”

司马空顿时沉默下来。

对啊,起哪里的兵?

现在所有人都被围困在咸阳城内。

除了守护咸阳宫的士卒力士,也就只有咸阳守将樊於期还拥有兵力。

可樊於期直属于秦王太后,没有这两个的诏令,樊於期可不会私自发兵。

但若是无兵,该拿什么来对付城外的仲平?

难道私自募集兵力?

可没钱没粮,朝廷发放的粮食钱财只够维持家用,就算有很多朋友,但咸阳百姓都是傻的吗?

更何况,整个咸阳不知道有多少廷尉府的细作,这些细作虽然是为了抓捕他国细作而安排的,但用在自己人身上,也不是不趁手。

恐怕他们还没有募集到足够的兵力,就会被领命的樊於期率兵平下。

募集不行,樊於期现在也成了中间派,现在,没有足够的兵力抵抗仲平,他们这一边已经是陷入死局当中。

想了很久,司马空也没有想出该怎么起兵造势,最后,也只能叹息问道:

“吕相你想如何?”

这次吕不韦没有回答‘没想什么’,而是沉默片刻,这才缓缓叹息道:

“唉,一步错,步步错。”

“千想万想,反倒漏掉蓝田大营。”

听到这,司马空不禁插话问道:

“吕相当初为何不将蓝田大营的士卒调到咸阳?”

吕不韦沉重摇头:“不是不想调,而是压根没想到。”

“王翦身为蓝田守将,他这些日子一直都是待在咸阳,他整日在咸阳饮酒作乐,我本以为他是留恋咸阳的繁华不肯离去,但没想到,他与冯去疾等人,全都只是仲平放出来的鱼饵。”

“倘若王翦身在蓝田,那么我再将他入狱,肯定也会同时注意到蓝田的新军。”

“但,呵,他归来之后便从未去过蓝田,我的目光又怎会注意到蓝田?”

“况且,谁能想到,仲平准备的后手竟然不在咸阳,竟然也不是王翦冯去疾王绾蔡泽这等重臣,而是始终都在边缘的蒙恬。”

“蒙恬,蒙恬……”吕不韦两眼稍沉,嘴中喃喃:

“现在我才想明白,封赏那日,蒙恬为什么没有晋升为百将或者五百将,按他积累的战功,他也应该晋升才是。”

“可仲平偏偏给他按了个罪名,以不听将令为由,将大部分的战功削去,当时我还以为确有其事,但现在想想,呵,恐怕全都是他瞎编出来的,没想到,他那时竟然就已经在布局。”

“唉,技不如人,一步错,步步错,大体如是也。”

见吕不韦一直感慨却始终不说办法,司马空不禁问道:

“吕相想放弃?”

“放弃?”吕不韦抬眼看着司马空:“倘若方法没有用尽,我不会轻言放弃。”

“可现在还能有什么方法?”

“自然有。”

“何?”

“天机不可泄露。”

“……”司马空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但又说不出的样子,最后,又是说道:

“吕相,现在都到什么时候了?您怎么还在这打谜语?”

吕不韦长长地舒出一口气,缓缓道:

“不是我打谜语,而是这件事,确实不能说。”

看到吕不韦沉重地模样,司马空心中也是惊疑。

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他们翻盘?

……

夜幕降临,围在相邦府内的众臣也是没有等到吕不韦的接见,在太阳落下的那一刻,众人也是全都散去。

离开的时候,除了司马空,其他所有人全都无精打采,好似权看到自己的未来一般。

等所有人离去,吕不韦这才从屋内走出,吩咐好吕思静准备好马车,便手持相印,坐着马车前往了御史府。

而此刻御史府内,早就没有了以往的欣欣向荣。

所有的东西全都杂七杂八的丢在地上,府中除了像个木头一样杵在那的士卒,就连一个侍者都没有。

“人呢?人呢?!!!”

嫪毐冲着空荡荡的院子大声喊着,期望以往经常见面的管家会在这种时候出现给他解疑。

但不论他喊多少声,管家始终都没有出现,好似凭空消失一般。

嫪毐绝望地站在院子中,见周边的士卒全都冷眼相对,不由心中大怒:

“你们,你们到底是怎么看守的府院?!”

“什长呢?让他滚出来!!!”

这一声呼喊倒是有人应答,但走出来的人,也只对嫪毐象征性地抬了抬手,便冷面问道:

“不知御史有何要事?”

看到什长,嫪毐顿时怒问:“上将军虎符呢?!”

面对嫪毐的愤怒,什长冷静回道:“御史,上将军虎符不在我等看护的范围内,你为上将军,上将军虎符该由你亲自掌管,我等皆是没有资格触碰,倘若触碰,我等皆要入狱,还望御史明白。”

“那就算你没有资格触碰,但你也该知道谁偷了上将军虎符吧?!管家呢?他死了吗?!”

“御史,管家今日早上就已经休假归家,此事你应当知道。”

“我知道个屁!”嫪毐怒发冲冠:“谁让他休假归家的?!!”

“他持有你的书信,上面也有御史印章,我等皆是确信无疑,这才放人离府。”

“……”看着问一个问题回一个问题的什长,嫪毐彻底没了脾气,咬牙切齿的说道:“难道,难道你就看不到府中都没人了吗?!”

什长依旧面色不改,照旧平静地回道:

“御史,有没有人也不在我等负责范围之内,只要他们持有御史印章,他们都可离去。”

“那你的责任是什么?”

“保护御史,听从御史之令。”

“好!!”嫪毐猛然重振精神,手指什长的鼻子,一字一句的崩道:

“我现在让你,去把管家给我找回来!问问他,上将军虎符去哪了!!”

本以为什长会领命行事,没想到,什长却是伸手说道:“还请御史给我看看御史凭证。”

听到这句,嫪毐彻底愣住:“我经常在你面前出现你不认识我?”

“御史,现在城外也有一名御史,末将不知道哪个才是真的,只能以凭证行事,还望御史拿出凭证。”

见什长慢慢地将手放在剑柄上,嫪毐嘴巴微张,想要骂出口的脏话也是从心的咽入肚中。

自从上将军虎符丢失,他就一直将御史印章带在身上。

从兜里掏了掏,嫪毐也是将御史印章拿了出来。

但还没拿稳,便被什长突然一把抓了过去。

还没等嫪毐反应过来,什长当即抱拳说道:“末将领御史之命!”

说完,什长又对身后快速招手:

“所有人,随我出去一同找人!”

“喏!”

在嫪毐还在愣神之际,什长就带着全部士卒冲出了御史府。

那速度,恐怕马见了都坐在那沉思。

不过,当最后一名士卒冲出御史府之迹,嫪毐也是迅速反应过来,转身冲着门口大喊:

“御史印章!你把御史印章还给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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