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定昌路夜市事件的深度参与者，陈同给许文留下的印象很深。

深到已经有点烦了！

当初，小狐狸说陈同是狂徒组织二把手的时候，许文还没什么实感。

但在经历逃兵暗杀、城中村追逐战等一系列事件后，许文终于意识到，陈同死在宁宁手里这件事，确实令人震惊！

这人的死活影响极大！

先是有他的学生被复仇怒火冲昏头脑，遭白衣人利用。

后，又让激进派狂徒失去约束，变得更加激进！

简直阴魂不散！

“……”

楚老板忍不住，以负责人身份下令道：“庸医，做法驱鬼！”

庸医：“？”

他认真纠正道：“这应该叫超度。”

楚老板受教，脑子里没用的知识增加了！

但不管怎么说，楚老板和庸医现在要面对的，要比什么阴魂厉鬼更加令他们头痛。

他们要想办法对付普通人！

圣诞气氛弥漫，让广场上的普通人们陷入狂热，认为楚老板和庸医都是圣诞老人送给他们的礼物！

这种状态必须用“拆礼物”解除，但若两人回去找许文他们，红帽子必定再出阴招。

决不能给他喘息的机会！

庸医与楚老板加快脚步，闪避普通人的同时，加速追击红帽子。

至于苏晓那边，两人并不担心。

但不全是因为许文，他毕竟还是个脆弱的新人，需要人带。

是因为苏晓。

是因为夜幕第八大区负责人！

……

……

“陈同……陈同……”

许文咬牙切齿，念叨着这个阴魂不散的名字，从长条布包里抽出黑刀。

唰！

刀身漆黑哑光，刃口映衬出商业广场的五颜六色。

而在前方不远处，保镖被【虫子】少女踹飞，苏晓也被蛛丝重新捆好，眼看就要被少女带走。

许文趟步过来，低吟一声。

“宁宁！”

“呜哇！”

宁宁手握虚幻小刀刺出，却并未瞄准少女要害，而是她的脚。

【虫子】受过多次致命伤仍旧不死，那就说明她没有人类要害，必须砍断脑袋！

宁宁用虚幻小刀捅穿少女脚掌，令她愣了一瞬。

唰！

许文奋力横挥利刃，划过【虫子】少女脖颈，将其斩首。

好大一個头颅飞起，然后……

被【虫子】少女双手抓住，强行摁回脖颈上，用力拧了拧。

“？！”

许文一愣，眼角抽搐道：“这都死不掉？”

“……”

少女短暂沉默，让脖颈粘合，随后怒斥十二区的蠢货，“【虫子】的能力我全都有，就算把我劈成小块，我也能活！”

“【幻觉】今天我必须带走，你们拦不住我！”

嗡——！

少女背后肌肉开裂，伸展出两对薄膜肉翅，高速震动后冲向许文。

只一下，便将许文撞开，重重地砸向旁边石墩子。

咚！

解决完许文之后，少女揉搓脖颈，重新回到苏晓身边。

她裂开异形的虫子口器，嘲笑苏晓道：“你知道我们如何评价你么？”

苏晓想了想，淡笑道：“最脆弱的负责人？”

“不。”

【虫子】少女摇头，贴脸冷笑道：“我们都叫你唯一狂徒的下位替代品。”

“吱呀——！”

少女发出怪笑，虫爪勾住苏晓轮椅，道：“夜幕组织无能，没办法控制唯一狂徒的【妄想】，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让你这个【幻觉】上位。”

“你是低配的唯一狂徒，无法违抗夜幕，只能乖乖当夜幕组织的小狗！”

“……”

少女看苏晓仍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暴虐的秉性展露无遗。

“你还想做什么？”

“两个废物被我解决，另外两个废物被狂徒拖延，你这个负责人又能做什么？”

“夜幕限制住你，让你的【幻觉】只能描绘现实，但现实杀不了人！”

“你来不及使用【幻觉】，影响不了我，只能眼睁睁地看我带走你！”

“……”

见苏晓仍旧面不改色，【虫子】少女打算给她吃点苦头，于是用虫爪割裂苏晓的脸皮。

嘶啦！

苏晓脸上多了个口子，鲜血流淌出来，却继续笑吟吟，甚至带有几分悲悯。

似乎是看【虫子】少女气急，苏晓眯起漂亮的眼睛，幽幽道：

“你什么时候产生了，我来不及使用【幻觉】的错觉？”

“……”

“什么？”

【虫子】少女愣住，再低头看，哪里还有苏晓？她爪子划开的，竟然是许文的脸！

许文代替苏晓，坐在轮椅上！

少女转头看去，只见苏晓吃力地站在原地，用嘲弄的表情看着她。

“该死！”

【虫子】的暴戾推动少女，让她也不管目标了，直接震动肉翅冲向苏晓，挥出锋利的前肢。

噗嗤！

前肢贯穿苏晓。

但让【虫子】少女万万没想到，等她再一眨眼，她杀死的竟然是许文！

“唔……”

许文口吐鲜血，饶有兴趣地观察【虫子】少女的行为。

他看向前方苏晓，问道：“她现在是在【幻觉】第几层？”

苏晓用【幻觉】盖住脸上伤口，回应许文道：“我也不知道。”

她吐出被咬破的舌头，解释道：“刚刚在你们打篮球的时候，我就已经开始用舌尖画画了。”

篮球——指粽子苏晓。

苏晓的链接能力不依靠美工笔，任意方式均可作画。

但也只有苏晓，才能用舌尖鲜血，将“现实幻觉”绘制得如此逼真，以至于让【虫子】少女深陷其中！

至于这边打斗的动静，自然也都被苏晓用“夜幕”遮掩，完美覆盖现实。

“……厉害！”

许文一边吐血，一边感叹。

那是跟楚老板、小狐狸、大姐等负责人截然不同的“厉害”！

用“现实”覆盖“现实”，让敌人深陷。

可【虫子】少女却丝毫不慌，撕裂成更加异形的模样，像是《变蝇人》里的布朗多?赛斯，奋力向周围挥舞利爪。

“全都杀死……”

“不管是【幻觉】还是真的，全都杀了！”

少女做出最正确的选择，无差别袭击周围一切！

苏晓被利爪砍中脖子，脑袋掉在地上，却依旧笑吟吟道：“你怎么确定，你是【虫子】的链接者呢？”

“什么？！”

少女茫然地看向双手，哪里还有分裂的螯肢，分明只有一双普通的手！

她转头看向一旁的玻璃窗，发现自己不是【虫子】少女，而是许文！

“？！”

“许文”茫然转头，看见【虫子】少女正在袭击苏晓，内心顿感怪异。

“我是谁？”

“你怎么了？！”

前面的许文转过头，大吼道：“【虫子】太厉害，我顶不住了，你去跟楚老板他们汇合！”

“……”

“哎？”

“苏晓”低头看向自己，发现自己坐在轮椅上，身上沾满蛛丝。

“所以，我是谁？”

【虫子】少女愣在原地，随后用利爪刺破大腿，重新看见了熟悉的肢体。

“别想骗我！”

少女瞪大复眼，恶狠狠地盯着苏晓，嘶吼道：“我现在就杀了你！”

唰！

一抓落下，【虫子】少女竟然挥向自己。

她就是苏晓，她要杀了【幻觉】脱困！

“……”

看着这一幕，许文若有所思。

明明一切都基于现实，却给人一种捉摸不定的虚幻感，令人毛骨悚然。

他恍然大悟，对苏晓道：“我懂了，这是剧本里的叙事性诡计！”

苏晓笑吟吟地点头。

她认为许文的发散性思维极佳，潜力不错，于是很乐意指点下这位新人。

“用现实覆盖现实覆盖现实覆盖现实覆盖现实覆盖现实覆盖现实……”

苏晓说了很久。

“【虫子】所看到的，就是真正的现实，但不是属于她的现实。”

“多层现实【幻觉】覆盖下，她分不清自己，也分不清我们。”

“她分不清。”

“……”

苏晓示意，让许文将手里的刀给【虫子】少女。

许文乖乖听话。

【虫子】少女接过刀，将许文看做红帽子狂徒，冷笑道：“联手，我才不管什么任务，我要杀了那个残疾人！”

唰！唰！

【虫子】少女接连挥刀劈砍空气。

苏晓轻轻叹了口气，用力举起双手，作投降状。

“我投降啦！”

她对【虫子】少女露出微笑，优雅道：“所以，你自杀吧。”

噗嗤！

【虫子】少女将刀刃刺入自己脑仁儿，搅动几下，伤口喷出白浆。

她死前仍旧兴奋道：

“害怕了吗？害怕了吧！”

“……”

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