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条时间线。

哗啦！

随着一阵碎玻璃的摩擦声响起，张叶跨越【镜面】，出现在楚老板身边。

“哈哈？！”

楚老板惊讶得笑了几声，竖瞳眨呀眨的。

她正在跟神父玩躲猫猫的游戏，神父是老鼠，她是那只猫。

就算有【信仰】的完美选择，但当双方彻底拉开架势，神父也很难正面击溃楚老板。

于是他选择在暗处迂回，伺机偷袭。

楚老板靠嗅觉追踪，偶尔也会遭受神父的反击，双方一时间斗得僵持不下。

……

此刻，神父不知所踪。

面对突然到来的张叶，楚老板很是意外。

她听见张叶身体发出脆响，想要询问对方是否有事，但又考虑到对方脆弱的内心，于是改口道：“你变得更脆了？”

“……”

张叶转动裂缝满布的眼睛，看向楚老板，静待对方说出下一句。

“哦，对了。”

楚老板舔舔嘴唇，提醒道：“许文那边怎么样？还需要什么支援？”

张叶心满意足地眯起眼睛，自言自语道：“果然，上次你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楚老板一愣，“什么？”

“说了也没用，对不起。”

脆弱的张叶先一步认错，随后哭着笑道：“你和许文都一样，第一反应是考虑到我，第二句话则是在问彼此情况。”

“唯独对你们自己，一句话都没提过。”

“夜幕的链接者们都是这样，但我马上就要做不到了，所以我选择辞职。”

“……”

张叶碎碎念着，示意楚老板继续追击神父。

他自己则藏身暗处，思考破局的方法，并继续观察楚老板。

见楚老板认真专注于“此刻”，张叶哭得更厉害，泪水打湿脸上绷带，又包裹上一枚亮晶晶的皮肤碎片，落在地上。

“明明你‘之后’就死了啊……”

……

……

【月亮】污染源影响了整片街区。

【信仰】的完美选择，则让神父在最合适的时机出手，利用【月亮】污染源的影响，将夜幕三人分散到三条时间线！

唯有张叶的【镜面】能跨越时间，成为三人直接交流的唯一渠道。

也唯有张叶，才能利用【镜面】，穿梭在各条时间线内！

从“三人分散”的那一刻起，直到“最后”。

整条时间线就好似视频的进度条，张叶可以随意选择某一个时间点，利用【镜面】进入其中！

“……”

“我能做到！”

张叶为自己加油打气。

在意识到这点之后，张叶便开始尝试分析【月亮】污染源，以及思考如何破解【信仰】的完美选择。

他发现了许多细节，甚至部分与白衣人有关，都被他一一记下。

很快，张叶便总结出几个“关键时间点”。

……

首先，是【月亮】污染源影响爆发，夜幕三人被迫分散到三条时间线。

这是一切的起点。

之后，是楚老板所在时间线，她跟神父缠斗许久，被【信仰】的完美选择杀死，心脏被神父的砍刀贯穿，死在花坛中。

再然后，是许文所在时间线，他发现了楚老板的尸体，又在楚老板和张叶的帮助下，冲到最终时间线，与张叶汇合。

最后，张叶进入【镜面】，开始审视整条时间线。

张叶看见了。

在他进入【镜面】之后，也是最后的最后——

许文竭尽全力向神父发起猛攻，却发现楚老板始终都是一具尸体，自己无论如何都救不了她。

【信仰】的完美选择无懈可击！

神父的计谋得逞，许文的意识最终崩溃，只剩无力的挣扎。

夜幕组织输了，【月亮】污染源清理失败。

【任务】惩罚降临，【月亮】不稳定，迷雾扩散至整個湛蓝，让一切彻底陷入时间大混乱！

……

……

以上，是张叶看到的“完整时间线”。

他已然知晓结局！

那是谁人都无法承受的，无关立场与目的，最恐怖最绝望的大结局！

能改变吗？

能！

张叶咬碎牙根，嘴角又落下几枚亮晶晶碎片，裂缝满布的大脑飞速运转。

楚老板在“之前”剁碎的地板，许文在“之后”能看见。

换言之，在【月亮】污染源影响范围内，未来并非注定，“之前”被改变的什么事，都能反馈到“之后”！

许文和楚老板分处不同时间线，但他们的时间却都在正常向前推进，无法影响到“之前”。

唯独能自由穿梭【镜面】的张叶，可以改变“之前”！

就是这个！

张叶蹲在角落，张开自己的大风衣，仔细观察各个时间线的【镜面】。

他必须改变“之前”的什么，进而改变那个最糟糕的结局！

“……”

咔嚓！

一声脆响，唤醒了张叶。

他注意到，自己的一根手指碎裂断开，掉在地上，破碎成无数细小的亮晶晶碎片。

自己要碎了？

张叶呆呆望着这一幕，意识到自己使用链接能力太多次，本就所剩无几的“韧性”已然见底！

他的机会不多了。

而且就凭他现在这副松脆的身体，连跟神父正面交手都做不到，又能做什么呢？

必须做出抉择！

张叶反复穿梭在完整时间线内，尝试寻找最关键的那个“点”，以此改变完整时间线的最终结局。

不知多少次的反复尝试，他最终确认。

最关键的是——楚老板的死！

那是一切的分水岭，神父没了最大的威胁，许文也因此接连判断失误，张叶则被迫进入【镜面】寻找破局方法。

“必须改变，楚希不能死！”

……

张叶找到唯一的方向，于是继续窥视整条时间线。

期间，他曾数次出手，侧面帮助楚希对抗神父。

但依靠【信仰】的完美选择，神父依旧处于绝对优势，无论张叶怎样提供帮助，楚老板最终都会被神父的砍刀捅穿心脏！

……

“不行……”

“绝对不行！”

又一次失败，张叶看着花坛中楚老板的尸体，跪地猛砸数拳。

他的皮肤粉碎，亮晶晶碎片掉出绷带，散落一地。

“无论我做什么，【信仰】的完美选择都毫无破绽，楚希的死亡不可避！”

“我能做什么？”

“我到底应该怎么改变这一切？”

“……”

“或者，不改了吧？”

张叶忽然流出眼泪，哭泣道：“我懂了，我果然没办法改变关键点！”

唰！

他掏出【镜面】，又一次钻入其中，去往楚老板的第一条时间线。

……

哗啦！

随着一阵碎玻璃的摩擦声响起，张叶出现在楚老板身边。

“哈哈？！”

楚老板惊讶得笑了几声，竖瞳眨呀眨的。

“你变得更脆了？”

“是的。”

张叶点头，伸手搭在楚老板的肩膀上，抖落出几小撮亮晶晶碎片。

他咧开嘴角，破碎的眼球转动，死死盯着楚老板，嘶哑道：“你死定了！”

楚老板：“……”

楚老板：“啊？”

张叶笑得更加惨淡，却又夹杂几分开心与解脱，继续道：

“你的死亡无法避免，所以你只能死。”

“既然‘之前’的时间里没有解法，我就把时间继续向前推……”

“【月亮】的这团时间没有先后！”

张叶盯着楚老板，酥脆认真道：

“当你死后，才会有‘你活着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