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有群星在蠕动。

它们汇聚成巨大人形，端坐在高楼上，双手杵着脑袋，发出碎碎念的声响。

“你们不该想起我，我不该在这里……”

“【深渊】？不行，不行，学她不行！”

“我得，离开，不能这样做，他们也不想的……”

“……”

莫名其妙的话，回荡在群星之间。

【星星】污染源似乎陷入痛苦的纠结。

而在群星照耀下，夜幕组织总部园区内，有两道人影立于地上，正在隔空对视。

一人手提黑刀，浑身嗜血，歪着头。

另一人的黑眼圈极重，佝偻身体，手里捏着几根画笔。

“画家？【故事】的代理人？”

许文眯了眯眼，仔细打量对方，好奇问道：“【故事】也是十大本源之一？”

“……”

画家点头，阴森笑道：“十大本源里，【故事】排老四。”

许文很开心。

他习惯遇事总往好处想，所以即便眼前的代理人是敌非友，许文依旧很高兴能了解更多。

十大本源是有“排名大小”的，且【故事】排老四！

“……”

嗒！

许文侧身迈出一步，稍稍前倾身体，尝试给宁宁找到合适的攻击角度。

但与此同时，画家却向另一个方向迈步，巧妙地跟许文保持一定距离。

嗒、嗒、嗒……

两人缓缓迈步，路线在地上画成一个圆，互相与彼此周旋。

许文趁机观察“画家”。

别的先不说，提到会画画的人，许文还真的认识一位。

夜幕组织第八大区负责人——【幻觉】苏晓。

这位梦想是插画家的小姑娘，为了能用“夜幕”遮掩异常，必须画出完美无缺的现实，所以她已经很久没有痛快画画了。

但苏晓习惯用的是美工笔，类似钢笔的模样。

而这位“画家”手里拿着的，则是不同规格的毛刷笔。

他很会画吗？

他又能怎么打？【故事】给了他什么？

“……”

忽然，许文注意到，画家手中的笔刷在半空划过，勾勒出一条肉眼可见的“粗线”。

是跟苏晓类似的链接能力？！

许文一惊，转头提醒背后的宁宁注意，让她时刻注意周遭异常。

下一秒——

画家身旁的“粗线”实质化，变成一根投掷用的铁栏杆标枪。

他手握标枪，瞄准许文奋力掷出。

咻！

许文一动不动。

噗嗤！

他的腹部被铁栏杆贯穿，鲜血从伤口与嘴巴里涌出，洒落下来。

“……”

许文低头仔细观察，又用刀柄敲了敲，发出一阵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是实体？

所以画家的能力跟苏晓不同，并非【幻觉】，而是直接作用于现实！

由此，许文联想到问题关键：

【星星】污染源的影响是错乱印象，会将周遭乃至整個湛蓝的印象汇聚过来，作用在受影响者们的身上。

可仅仅如此，根本无法解释，为什么会出现“印象的具现化”！

触手怪物、浴血吉他手、辐射脸、发光人影……

它们从何而来？

“是【故事】！”

许文恍然大悟。

他从腹中抽出铁栏杆，血丝满布的眼睛死死盯着画家，内心疑问却更甚。

“你的能力能‘创造’出什么？可【创造】不也是十大本源之一？它排老几？”

谁知闻言，画家却露出困惑的表情。

“【创造】？谁？哦对，它好像是，应该是的……”

他碎碎念着，忽然猛地抬头，用画笔在半空中一划。

唰！

下一瞬，一张广告立牌被凭空捏造，朝着许文方向就砸了过去。

许文抬腿一脚，将广告立牌踢飞。

砰！

待许文稳稳落地，抬头一看，瞳孔顿时剧烈收缩。

只见画家抬起双手，端着一杆连发步枪，黑洞洞的枪口瞄准许文，紧接着扣下扳机。

砰砰砰！

许文被子弹打了个通透，全身上下多了数个洞口。

“？！”

许文很久没见到“枪”了。

上一次见，还是在【地铁】大战那时，由【子弹】提供给白衣人们的。

但那严格来说也不算“枪”，仅仅是被【子弹】允许，能够发射它的普通设备。

【枪械】已经死了。

所以现在，画家手中的枪从何而来？

它到底是正宗的“枪械”，还是能发射【子弹】的普通设备？

【故事】代理人的能力到底是什么？

“……”

许文越是观察，内心的疑问就越多。

所以得先动起来！

许文直接提刀上前，大步迈出，向画家轮砸过去。

唰！

刀刃劈下，被画家用步枪横向挡住。

双方一时间僵持不下。

但就在许文全神贯注，打算让宁宁动手的瞬间，宁宁却猛地抬起头来，张大嘴巴对准天空。

“呜哇？！”

许文一惊，抬头向上，只见群星人形正在狂暴地蠕动！

【星星】污染源忽然有了动作！

“不该！不该！”

它连声大喝，震得许文口鼻冒血。

画家顺势掀开黑刀，举枪对住许文的脑袋，扣下扳机。

砰砰砰！

数枚子弹射出，将许文脑袋打了个稀巴烂。

他整个人倒退着仰躺倒地，仅剩的一颗眼球转动，看先天上。

只见【星星】污染源向下怒视，随后瞄准许文，一巴掌狠狠拍在地上。

轰！

许文连带着周遭街道，都被群星砸了个稀巴烂。

至于同处于攻击范围内的画家，则早早跳开，避开【星星】污染源的这一掌。

“？！”

画家抬头，玩味笑道：“忍不住了？”

“我不能……你们不能！我……”

【星星】污染源没搭理画家，而是更加狂躁不安，体内群星蠕动的速度进一步加快。

画家还打算说什么，视线中却忽然出现异常。

只见，地上那滩模糊的血肉忽然开始蠕动，紧接着喷出大量鲜血，被血压硬顶着上浮。

血肉再生，浮现出许文的内脏与骨骼。

但在完全再生之前，趁体态较轻的时候，零散的骨架忽然飞身向前，冲向画家所在！

颂！

画家来不及躲避，被一只连着神经的骨头手死死掐住脖颈。

咕噜噜……

血肉高速再生，浮现出许文的轮廓。

他一手掐住画家脖颈，另一只手紧握黑刀，直接捅穿画家胸口，将其心脏贯穿。

噗嗤！

许文拔刀后撤几步，紧盯画家“尸体”，呼呼喘着粗气。

堂堂代理人，就这么轻易死了？

果然不可能！

在许文的视线中，画家稍稍颤抖几下，便没事儿人一样站了起来。

他抡起手中步枪枪托，猛砸许文脑袋，瞬时间鲜血四溅。

许文死死盯着画家，脑中快速思考。

所以为什么？

是因为【故事】给代理人的能力？

“……”

许文眉头紧皱。

思索间，狂暴的【星星】污染源勃然大怒，指着画家斥责道：

“该死之人不死？不该！不该……”

“所有的一切都是错的！但你们不理解！它不让你们理解！”

“……”

许文懂了，猛地抬头向上，双眼再度被璀璨星光刺痛。

是它！

还是因为印象错乱！

此刻，许文的印象正在影响周遭。

而在他的印象中，以神父为典型代表，十大本源的代理人都很厉害。

至今能凭一己之力，对抗乃至杀死代理人的，唯有【武者】林歌一人！

画家这位【故事】的代理人，也有印象倾向决定。

换言之，除非达到林歌那个级别，否则仅凭一人之力，绝无可能对付得了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