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凉风吹过，威天阳表情僵硬，犹如一根铁杵站在那公园的空地之中。

“确认过信息？”威天阳道。

“我在这圈子里的地位和能量，就如你的力量一般，不是谁都能借用的，能递到我眼前的信息，起码都要过好几道辨别程序，所以，我能告诉你的信息都是准确无误的。”斯宾塞沉稳道。

威天阳倒不是不信赖斯宾塞的人脉和资源，只是一时之间被冲击到了而已。

“我懂了。”威天阳叹气道。

“怎么了？里比特利那边对你有所隐瞒？”斯宾塞已经察觉到了问题所在。

“我其实并不在意他们对我有所隐瞒，但整件事情多少透着一股子欺骗的味道。”威天阳道。

“这就奇怪了……你现在已经进去那个禁区了吗？”斯宾塞问道。

威天阳听到他在关门，并有倒酒的声音，想必他回到了书房，准备好好跟他探讨一下了。

“我不仅人在禁区里，还跟禁区里的三期患者接触了。”威天阳回答。

“很好，很好……我们捋一捋……你对那些患者有什么感官？他们看起来怪异吗？说了什么？”斯宾塞不断发问。

“依我所见，他们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不比鸡蛇国的战争烂民奇怪到哪去，城里有水有电，军方还在空投物资，他们也不像里比特利政府告诉我的那样，所有人都是一个人格，在我看，他们都是独立存在的……妈的，他们就是正常人！”威天阳道。

“先不要做判断。我想想啊，那病毒说是用语言来传染的，对吧？他们的防护措施是什么？”斯宾塞又问道。

“一個屏蔽人声的耳机，通过AR眼镜来显示字幕，让我跟患者们得以安全的交流。但是他们可以随时屏蔽字幕，说是为了过滤危险信息，但我觉得是在有意隐瞒一些东西。”威天阳道。

“这就难怪了……威，现在不好判断，因为……我确实听说过有些东西能通过文字信息来影响神智，那种东西被称作‘模因污染’，现在尴尬的事在于，你不可能摘了耳机去验证他们到底是为了骗你还是为了瞒你。”斯宾塞道。

“模因污染是什么东西？”威天阳问道。

“人们收到一条信息，然后做出反应，这就是模因污染。比如网络上流行的表情包，一首人人都听过，都会唱的歌，一段洗脑的旋律……诸如此类。短短一行字，就能让你不自主的去做出相应行为，他们可能害怕的是这个，毕竟……你是威天阳，你要是失控了，后果不堪设想。”斯宾塞道。

“但如果他们屏蔽的是真相呢？”威天阳道。

“所以我就说现在不好判断，你不可能摘下耳机去验证结果。”斯宾塞道。

威天阳此刻正将耳机挂在脖子上，并且关掉了mic，他有些犹豫，但没想多久，还是决定不冒这个险。

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能对这种病毒免疫，他也不想亲自试一试，毕竟只有一次机会……

这座城本身也有些蹊跷，主观现实和客观现实仿佛混在了一起，所有人都在两个空间显示实体，他认为这绝对不正常。

“你有什么建议吗？斯宾塞？”威天阳问道。

现在也只能看斯宾塞能支什么招了，有关于病毒、模因、泄露的事情，他没有任何经验。

“我的建议是，找到长谷川制药在路思敏的研究中心，现在也只有去那里看看，才能知道他们到底在研究什么。”斯宾塞提议。

“我不是没想过。但要在一个城市里找到那地方，还是有些困难。”威天阳道。

他现在没有飞行的能力，光用腿走着，逛遍一个几十万人口的都市，想想就过于蛋疼。

“我能告诉你他们的研究设施在哪儿……但这种事情被别人知道了，我就等于犯了间谍罪……况且你现在戴着他们给的设备，时间也有限，不大有空去处理这档子事。”斯宾塞道。

“把地图位置发给我，接下来的事情我来处理。”威天阳道。

“我……莪要考虑一下……这事儿容易留把柄。我告诉你这些信息还不算什么，但每个药企的研究设施基本都是商业秘密，我动用间谍手段挖出来的东西，要是留了证据，制药联盟里就呆不下去了。这个忙能不能帮……我得好好考虑一下……”斯宾塞有些瞻前顾后。

“妈的，我人都在这禁区里了，足球比赛里，前锋带着球进了禁区不射门是要被群嘲的。”威天阳苦笑道。

“这事儿风险太大……我可能吃不下这块好处，要是我泄密的事情被捅出去，联合制药在圈子里就没法混了。威，我只能说很抱歉了……”斯宾塞道。

“难道你不想知道长谷川制药到底在研究什么吗？”威天阳问道。

对方一阵沉默。

“他们的成果，可能就放在那里，你知道，封锁来的匆忙，搞不好许多公司职员都被困在里面。整件事或许都跟他们的研究有关系。我就站在这里，你一句话，我就能把秘密挖出来，而你却选择放弃？”威天阳吊着胃口道。

“妈的……你不愧是赵翎教出来的……我不能明说，只能给你暗示。”斯宾塞道。

“暗示就够了，说罢，他们在哪儿？”威天阳道。

“一个很多人睡觉的地方。”斯宾塞道。

威天阳干笑了两声，又道：“去你妈的斯宾塞，这算哪门子暗示，你要是愿意，铁路上也能睡觉。”

“那群人永远的睡着了，威，他们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入睡，然后……再也不醒来，我只能说这么多的。”斯宾塞道。

他说完，便挂掉了电话，听筒里传来嘟嘟嘟的盲音。

威天阳没有多想，就猜出来，斯宾塞说的位置是停尸房。

问题在于……是哪个地方的停尸房？

路思敏市有好几家医院，和好几家治安局，都有各自的停尸房，虽然这个年代尸体停放的时间不会太长，但这种暂时保存尸体的地方还是医院必备的，至于治安局？那是纯粹为了给法医解剖分析死因，而准备的。

虽然不太清楚具体的方位，但搜索范围确实大大的缩小了。

威天阳重新戴上耳机和眼镜，乔范尼和福根总统办公室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威！怎么回事？！你刚才关闭了通讯？还是……”乔范尼警惕道。

“我没事，刚才我切断了信号，因为要避过一大群抢空投的。”威天阳道。

“我们要对你做一个语言测试……”雪碧道。

“la、li、lu、le、lo。好了吗？”威天阳抢先道。

“这样……”雪碧面露难色。

“不够？”威天阳反问。

“够了，已经够了，他是正常的。”福根总统突然插话。

“很好。”威天阳道。

他反将了一军，雪碧的态度明显证明了那一串音节无法被当做有效的甄别手段，他们真的在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