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之后。

巴弗灭终于又开始驮着亚哈出去遛弯。

临近11月，天气也转凉了一些，平均气温降到了29°。

巴弗灭昨天刚刚剃了些毛，还做了一些保养，角也被打磨掉了一些增生，全身乌黑油亮，刚刚享用了一大块的麦棍，还求着威天阳开冰箱吃了几个小蛋挞，现在正是出门消食的时候。

小蹄子在石头路上踩踏，发出悦耳的声响，背上的亚哈侧坐着，一手抓着它的角，一手揪着它屁股上的一撮毛，正睁着大大的眼睛朝着街道打量。

这条道已经逛了无数次，街边的人都认识这头黑羊和这位白发的少女，就像巴弗灭自己说的，它是裴廓德的吉祥物，也是这几条街上的大明星，人人见了它都会跟它打招呼，有时候会给吃的，有时候会过来摸摸，拍照合影。

他们也都知道，亚哈的智力有些问题，所以，也清楚她是酒店老板的人，所以谁都不敢动她，至多就是跟她合影而已。

而在遛弯的时候，奎奎格的人也会在不惊动他们的情况下，随时随地提供保护，这里是他们的地盘，或者说，埃托利亚就是威天阳的花园，从总统到乞丐，都不会去招惹巴弗灭和亚哈。

巴弗灭对这周边的景致已经有些厌倦，街边商店的食物也吃腻了，何况，现在有麦棍和大列巴吃，它对食物就更加挑剔。

沿路走来，它已经看到威天阳吩咐拉达冈弄的贫民免费食物发放处，好些臭气哄哄衣衫褴褛的乞丐和贫民都拎着脏兮兮的塑料袋去摊位领取食物。

要它说，这简直就是暴殄天物，活食粮在其他篇章里都是强者才配拥有的食物，现在，它蒙了威天阳的阴，可以把祂们当饭吃，而威天阳却只为了知道这玩意的效用，就免费分给人类食用，简直是糟蹋！

好在麦棍和大列巴再生的速度远远超过他们消耗的速度，威天阳除非维持在黑色巨人的形态，不然的话，一整年都吃不掉这两货亿分之一的量。

“我说啊，你也是身在福中无福消受，真是可惜。”

巴弗灭每每在无聊之余，都会这样和亚哈聊天，说是聊天，不是说是单方面的传音，得瑟，显摆，说风凉话。

“你要是智力正常，现在可是能过神仙日子咧~长角的可是这个篇章之主，好多人都想上他的船，却只有你我能跟在他左右。”

“哦，对了，还有那個金发管家和人棍熟女。不过很可惜，金发管家得帮他做生意，忙里忙外的，很辛苦。而那个人棍熟女……啧啧啧~我可不想变成她那样。”

“哎，我要是能有个人的身体，可比现在更享福。但或许，那样的话就不得不被长角的使唤了，那样其实也不太快活，我还是做一只羊比较好。”

“你就有些惨了，身子好端端的，长相在这个篇章的住民里面，也算漂亮。却有一个不太好的脑子，啧啧啧……他对你的感情显然和别人都不太一样，我觉得，你在他的心里，要比那个人棍熟女更重，只比他母亲差一点了。”

“我也搞不明白他为啥就这么重视你，明明你跟他相处的时间没那么长，他也没有碰过你，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呐。”

“哎呀，你要是脑子正常一点，现在怕是过的比我还要滋润，但你现在却只能天天骑着我遛弯，回去就看电视、吃东西、睡觉，好玩的东西一点都接触不到。”

“我是一只羊而已，我对人玩的东西不感兴趣，但我有事没事就会窥探酒店里的房客的思想，我能看到他们是怎么玩的，你其实也能那么玩，但可惜，你脑子不太好，明明年纪和那个人棍熟女差不多了，却还像个小孩子。”

“哎~可惜呐~可惜呐……等一下……”

巴弗灭正悠然自得胡诌之时，街上的景色突然转为灰色，天空变成了底片一样的灰蓝。

这是哪里？

巴弗灭瞬间警惕起来，同时，试图向威天阳传音。

然而，恐怖的是，它发现自己一动都不能动，身上的亚哈也好似纸片一样没有重量。

这不是客观现实。

黑山羊试图转动眼珠子，却发现连眼球都无法控制。

“妈的，是时间停止流动了……我的意识比我的身体能级更高，所以能够保持清醒。”

巴弗灭一下子就明白了，事物的流逝和变化是伟大叙事中的稳定要素之一，能在局部控制这力量的上位者都不简单，难道是星星那边的存在，找上门来了？

如果真是这样，倒也不用担心，长角的可不会被这种力量控制，他的身心都超越了时间的概念，只是自己还放不下人的执念，保持着人的外形而已。

但也说不定……自己会交代在这里。

“喂！谁！报上名来！”巴弗灭朝着四周传音，希望来者能够感应到。

“这里可是有主人的地方了！你若是想要加入，就报上名来！你若是来找麻烦……那可挑错了对象！”

巴弗灭一边传音，一边探测四周的心声。

此时，地面微微颤动，它如石膏像似的身体也跟着发颤，眼前的街道上，一条白色的腿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它无法仰头，看不到那东西的全貌，但它肯定，这玩意很大，可能和长角的变成黑巨人以后一样大，因为那条腿还只是小腿部分，就已经比周围的公寓楼高出不少了。

那条腿转了个角度，另一条腿踩在了地面上，一步一步朝着巴弗灭走过来。

那双脚加一起也就8根指头，但是有着人类一样的膝盖和脚踝，巴弗灭真怕那东西一脚把自己和亚哈给踩碎了。

但很显然，那巨物也没有想造成破坏，脚步都避开了街上的人和车。

当它走到巴弗灭面前时，那硕大的大脚趾就在它面前20米处，硕大的脚板令宽阔的街道都显得有些局促了很多。

那巨物弯下腰，一张椭圆形犹如鹅蛋一样光滑的脸出现在了它面前。

这东西体型和人类差不多，细节部分略微有些差别，没有生殖器官，身体就像是白玉石那样光滑，整张脸大概有半个裴廓德酒店那么大，左脸上有四颗竖排的菱形红色眼睛，右脸上有三个，没有嘴巴和鼻子，它好奇的看着巴弗灭，仿佛认出来，这头羊和自己一样来自星辰。

“喂！你是来投奔祂的吗？！”巴弗灭传音过去。

“好奇怪哦。”对方传音过来道。

“有什么奇怪的？！我和你一样，不过是换了一个身体罢了！”巴弗灭传音道。

“我不是说你。”那巨物道。

说着，它伸手去触碰亚哈，七颗眼珠子在眼眶里胡乱的转动起来。

“你在干什么？！你要是把她搞成什么样的……长角的可不会饶了你！”巴弗灭急忙传音。

然而，才过了一会儿，那白色巨物就收回手，慌慌张张道：“真可怕……哎呀！真可怕！好可怕啊！”

“你在胡扯什么！？”巴弗灭气愤道。

然而，下一秒，那白色巨物就消失了，街上的景物恢复正常，嘈杂的市井之声再次传入耳中，巴弗灭一个激灵，原地跃起，把亚哈吓得不轻。

“那东西可不一般呐！那东西……如果是敌对的话……不行，一定要告诉长角的！”巴弗灭心有余悸。

此时，一只手摸了摸它的侧脸，接着，顺着脖子撸了撸毛。

是亚哈。

巴弗灭很舒服，但也感到奇怪，这不是亚哈该有的手法。

“会说话的羊，回去吧，带我去以什玛利那儿。”亚哈突然道。

“欸？！！你说话了！！”巴夫湮灭一惊，侧过头去看背上的亚哈。

“我好像……做了一个好长的梦。”亚哈笑道。

那笑容，比夏日的骄阳还要明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