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天阳放下手中的厚书，看向窗外，已经是下午的光景。

刚才有那么一会儿，他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好像时间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了一小会儿，但时钟告诉他，时间并没有出问题。

巴弗灭微弱的声音在脑海里嗡嗡响，接着，就熄灭了，他走到窗前打开窗子，探头出去凝望街道，街上没有任何异常发生，行人和车辆井然有序，楼下的咖啡馆里，奶咖的腾腾香味直往上冲，市井的吵杂和无数心声在他脑子里犹如交响乐一般演奏着。

他关上窗，回身走到桌边，听到走道里传来巴弗灭的小蹄子吧嗒吧嗒的踩踏声。

就像以往那样，他们回来了，威天阳坐回椅子上，打开笔记本电脑。

以往，巴弗灭都会径直走到地毯边趴下，侧躺着睡上一会儿，或者用角钩开冰箱门找酸奶和水果茶，又或者会和亚哈一起打开电视看动画片。

但今天，它凑到威天阳的身边，用鼻子不停的顶他的胳膊。

“长角的~长角的~”巴弗灭传音道。

“怎么了？我之前好像察觉到你有呼唤我，但声音太小，你到底在搞什么呀？”威天阳问道。

“别怪它了，作为一头羊，它已经做得够好了。”亚哈走到威天阳另一侧，一只手自然的搭在他的肩头，轻声道。

威天阳一个激灵。

他立马转头看向亚哈，两人四目相对，视线仿佛都交融在了一起。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亚哈闭上眼睛，低头蔻尔一笑，道：“这段时间，承蒙你照顾了。”

“亚……”威天阳刚要说话，亚哈却用手指抵住了他的嘴唇。

“我知道你有很多话要说，但在那之前……请把我这身裙子给换掉……给我弄一套像样点儿的衣服。”亚哈道。

半小时后，亚哈坐在了窗边，他穿着黑色男士西装裤和棕色皮鞋，上身是一件白色衬衫，一头长发也给剪短到下颌的位置。

亚哈喝了一口咖啡，长长舒了口气，道：“哈~~活过来了。”

“这是种怎样的感觉？亚哈？你说你记得所有的事情？”威天阳问道。

他坐在桌边，看着阳光下的亚哈，现在他身上的气质，就和当初在洽杨市时一样，没有一点女孩子气，反倒像是个漂亮的男孩子。

“很奇怪的感觉，就像是有两個我……其中一个我睡着了，但也没睡着，做着清醒的梦，睁着眼，看着另一个自己……我能听到她听到的声音，感受到她的感受，也能看到她能看到的，现在，我醒来了，她睡去了，她也成了我珍贵的一部分。以什玛利……你把她照顾的很好，谢谢你。”亚哈道。

“你关照了我，所以我关照你。你还记得赵翎吧？”威天阳道。

两人看向躺在软垫里的赵翎，她一直都在睡觉。

“我记得，我知道你们的关系，你不在的时候，她也很关照我。她跟我说过很多心事，她的痛苦、烦恼、渴望和愤怒，她或许觉得那样的我是唯一可以倾诉的对象，我只是没想过……她会和我一样，走上了绝路。”亚哈道。

“不管怎样，亚哈，欢迎回来。这酒店总有你的位置。”威天阳道。

“拉达冈把这里管理的很好，我想你不太需要我在这里做一个二号管家。我感觉我在地狱里逛了一圈，然后被一只手拽了上来，这一定是有原因的……你也变了很多，你的所作所为莪都看在眼里，我知道，你已经和以前的以什玛利不太一样了。”亚哈道。

“世界发生了变化，亚哈，你并没有从地狱里出来，是我，还有这酒店，我们也跳进了地狱。亚哈，天上的星星都是人类的敌人，这世上的战乱和当初没有任何区别，唯一的变化是，现在，人类有了我。”威天阳道。

“所以，你准备当那个救世主？”亚哈笑道。

“人类没有神的引领，就会走向灭亡。我要做他们的王。”威天阳道。

门被敲响，接着，被轻轻推开来，拉达冈和海伦明娜站在门边，朝着他们微微欠身。

“啊，拉达冈，海伦，过来吧，坐在我的身边，不要那么生分。”亚哈笑道。

他们走进门来，海伦明娜轻轻关上房门，她现在已经变成了40出头的模样，一身得体的商务套装，白发脱落后，头上已满是齐肩的金发。

威天阳凭空画了个圈，咖啡壶便自动往马克杯里倒入咖啡，然后，飘到了他们面前。

“亚哈，很高兴，你……病好了。”拉达冈笑道。

“我叫海伦明娜，很高兴能真正的认识你。”海伦明娜也道。

“我一直在观察你们，现在终于有机会和你们说说话了。”亚哈笑道。

“是以男孩子的身份？还是以女孩子的身份？”拉达冈问道。

“神不需要性别，拉达冈。如果这世界是地狱，那我们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亚哈笑了笑。

“你说得对，我们已经为此筹划了很久。”海伦明娜道。

“这世界远非你们认为的那样，宇宙是人造的概念，我们人类不过是活在伟大叙事中最不起眼的篇章之中，那些失败者坠落到我们的篇章里，本该引起全世界的重视，本该引起新一轮的宇宙探索热潮，但现在，全世界都在研究天坠之物的军事潜力，还在研究怎么高效率的杀死同类，星星正在观察，我们需要加快脚步了。”威天阳道。

“还真是世风日下，我原本计划着建立一个超能力PMC，然而，现在满世界都是黑药和中和剂，放在2106年，这种事情我想都不敢想。”亚哈笑道。

“他们在浪费资源和时间，威天阳已经整合了强尼的资源，等到钻井平台修建完成，我们就开始研究新型的黑药。”拉达冈道。

“我知道你们打算造超人，但我认为以现在的黑药研究方式，不可能造出来，那些……”亚哈指了指窗外，“活着的食粮，或许能够当作突破口。”

“我什么都没看到。”海伦明娜道。

三人笑了笑。

“我也是这么想的，等那些贫民身体出现反应，我就能知道这些东西对人类的影响。”威天阳道。

“拿人做实验……你以前不是这种风格。”亚哈道。

“这是必要的牺牲，为了全人类。”威天阳阴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