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她好恶毒

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萨卡里亚之战。

凯末尔知道这是他们必须守住的防线，一旦崩溃，那么希腊军队的士气将大振，土耳其军队的士气将崩溃，安卡拉也将暴露在希腊军队面前。

他命令军队在萨卡里亚河后方挖了三道长25至30公里的防线，其中包括堑壕，铁丝网，火炮，自动武器阵地。

总共9.8万人，7.2万武装部队，16个轻步兵师，每个师5000人，仅有196门火炮，825挺机枪。

相对来说。

希腊军队有12万士兵，2768挺机枪，386门火炮。

比起这些凯末尔更在意的是希腊军队新上任的将军，德意志帝国的公主，那位公主凯末尔是见过的，说见过也谈不上，那时的他只是作为奥斯曼的军官被派往西线观察，小小的一個军官凯末尔在庞大的德意志帝国面前不足轻重，对于那位公主，只能称得上惊鸿一瞥。

但不管怎么说。

这对于凯末尔是绝对比希腊军队更难解决的事情，他害怕的是希尔德手中持有的资料，塞克特将军长时间待在奥斯曼帝国，对奥斯曼军队非常了解，而凯末尔所新组建的军队，也是仿造德军建立。

可以说在信息层面，是单方面透明程度。

而且土耳其是处于防守方。

凯末尔想对希腊军队出奇招，这根本属于作茧自缚，为此凯末尔能想到的办法，就是比希腊军队比拼执行力了。

在国王康斯坦丁一世继位之后。

希腊军队的军官高层被大换血，是根本无法执行德军那种规模的指挥作战。

剩下的。

只能靠神的恩赐了。

凯末尔是反对伊斯兰的民族主义者，他可不相信什么神，当他这么认为的时候，代表凯末尔已经没有办法了。

在一场全面处于劣势的战争的当中。

在一场全面劣势却不能输的战争当中。

他已经用尽一切办法了。

如果天上真的存在至高的主，那么它所给予的考验，一定是凡人可以跨越的吧。

........

...

事实的确如凯末尔所预料的那样。

在希腊宣布授予希尔德少将军衔的时候，德国陆军参谋部塞克特将军就为希尔德连夜定制了情报与进攻方案，甚至可以说希尔德什么都不做，只要对着方案下达命令就可以了。

希尔德的确想要赢得萨卡里亚之战。

但并不想赢得轻松，正如希尔德在保加利亚的西利斯特拉所说，晋升越快，代表着付出的代价越大。

只有足够的代价。

才能换来足够的利益。

这场战争对于土耳其来说也是意义重大。

土耳其历史学家将萨卡里亚之战称之为。

“1683年9月13日在维也纳开始的撤退在 238年后停止了。”

这句话的意思是指。

1683年的维也纳之战，代表伊斯兰的奥斯曼帝国与代表基督的神圣联盟，最终奥斯曼帝国在维也纳折戟，也象征着从维也纳之战后，奥斯曼帝国两百多年的衰落。

曾经最强大的伊斯兰文明，在与基督文明的角逐中，已经彻底败下阵来。

如今是决定命运的时刻到了。

实际上。

想要赢得萨卡里亚之战并不容易。

虽然希尔德一直嘲讽说，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是扯淡。

但不可能上天真的一直帮助希尔德，从人和上面希腊也处于劣势，而地利方面希腊更是处于劣中劣。

拿下的战略重地埃斯基塞希尔之后。

现在的目标是突破萨卡里亚河的土耳其军队防线，而从埃斯基塞希尔到萨卡里亚河之间，间隔着长达300公里的阿尔迈拉沙漠，以希腊军队的行军速度，需要九天才能跨过。

哪怕平安地跨越阿尔迈拉沙漠。

在沙漠行军九天的军队，以希腊军队糟糕的后勤的系统，还有余力进攻凯末尔准备好的防线吗？

更何况哪怕越过萨卡里亚河还有土耳其军队的双山。

相当于当初奥匈帝国进攻塞尔维亚时，跨河冲山，现在还多了一个，越过沙漠跨河冲山，不输那才是做梦。

所以希尔德并不着急进攻。

现在必须先整顿好希腊的后勤系统。

希腊的后勤系统可谓是一团糟糕，基本物资提供只有面包，盐，糖和饲料之类，其他物资按照希腊军队的说法是当地采购。

在一个种族灭绝和互相屠杀作为家常便饭的地方，说是当地采购。

不管你信不信。

反正希腊人是信了。

安纳托利亚。

没有救赎。

希尔德解决后勤问题的方法也很简单，德国陆军最高参谋长，军需处长都死在同一把手枪下，用来处决希腊军官。

没有任何问题。

而其他方面，希尔德则从希腊后方调来500辆卡车，1000辆马车，加上希腊军队原本具有的600辆卡车，以埃斯基谢希尔作为铁路枢纽，为希腊军队构建一条后勤网络。

这是希尔德从贝当元帅那学来的，从巴勒杜克到凡尔登的神圣之路。

从埃斯基谢希尔到萨卡里亚的神圣之路。

或者说罪孽之路更为合适。

希腊军队给希尔德的权力可谓是相当高，其实他们也明白，希尔德背后是整个德军参谋部，以及最重要的是，这场战争他们输不起，也不敢为这场战争负责，帕普拉斯中将都不行。

希尔德不会抢夺他们的权力，也会为他们承担责任。

在这段时间中。

土耳其军队也不是在坐以待毙。

简单来说就是疯狂地挖战壕，从原本的三道战壕扩建成五道战壕，在人数武器都处于全面劣势的情况下，凯末尔只能寄希望于防御战，西线的弹性防御策略和齐格弗里德防线，凯末尔也是亲眼观摩过。

并且命令军队沿着萨卡里亚河死守，不要去进攻穿越阿尔迈拉沙漠的希腊军队。

他们跟希腊耗不起。

1921年9月1日。

萨卡里亚在下雨。

希腊军队开始跨越阿尔迈拉沙漠。

1921年9月12日。

希腊军队第一军团以及第三军团开始从正面进攻，目标是突破因拉尔，卡特兰齐，伊利扎防线。

事实上希腊军队的进攻烈度比凯末尔想的要低一点。

甚至连与迂回包抄都没有，只有正面进攻防线。

一直到9月15日。

双方都在正面战线上血腥战斗。

而到了9月16日。

希腊放弃进攻安卡拉六十公里前的战略重地波拉特利，希腊第二军团开始猛攻查尔山，这也可以看出希尔德的意图，土耳其军队必须守住战略重地波拉特利，希腊军队的仰攻迫使土耳其花费更多的兵力在波拉特利附近。

而希尔德的目标是夺取制高点查尔山。

在花费巨大代价之后，希腊军队终于占领查尔山。

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

希腊军队在占领查尔山之后，全线攻势都放缓，以查尔山作为核心地点，对整个萨卡里亚土军阵线进行打击，而土耳其军队不得不对查尔山进行反击。

这个时候。

即使是再傻的人都明白过来。

凯末尔知道了一件事。

希尔德这个魔女是真的准备在土耳其复刻凡尔登战役，查尔山就是安纳托利亚的凡尔登，希尔德打算以查尔山作为据点。

放干土耳其人的血。

.....

..

在希腊军队占领查尔山之后。

双方的伤亡都在不断叠加。

希尔德这样疯狂的举动自然会招致很多人的不满。

不过希腊高层也不好说话，毕竟现在的希腊军队处于绝对的优势当中，希尔德制定的作战计划和后勤补给链，从最开始就说明这场战争从攻坚战变成了消耗战。

也从一开始就说好，希尔德打算放干土耳其人的血，不管是希腊还是土耳其都必须为这场战争不断加码。

加码到绝对输不起的程度。

好吧。

其实现在已经加码到绝对输不起的程度了。

对于土耳其来说，这是亡国之战。

对于希腊来说，这是千年伟业复兴之战。

希腊军队没有表达不满。

不代表其他国家没有表达不满，首先不满的就是法国，法国希望的是能够快速结束这场战争，希尔德居然在玩放血，还是法国最不想提起的凡尔登。

1921年9月26日。

土耳其。

安纳托利亚。

埃斯基谢希尔。

希腊小亚细亚陆军总指挥部。

时任法国驻伊斯坦布尔第六军团，色雷斯总督，法国总负责人查尔斯·安托万·夏尔比将军来到希腊军队指挥部。

希尔德还是那身法军制服。

不过现在希尔德已经坐在了陆军总指挥的位置上，纤细的手指托着下巴，穿着白色高跟长筒靴双腿交叠在一起，几乎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方式看着夏尔比将军。

“将军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夏尔比将军双手握剑，对于希尔德也无奈。

原本希尔德是作为法军少校来到希腊作为军事顾问，现在的希尔德已经希腊将军了，就算不搭理法国他也拿希尔德没办法。

“希尔德公主殿下，我只是来提醒一下您，我们之前达成的协议。”

“我从不食言。”

“现在希腊军队处于优势当中，您应该尽快结束这场战争，避免给这片土地的人民造成无谓的灾难。”

“可我们的协约上并没有快速达成条件，我答应的也仅仅是给法国保证摩苏尔油田的利益。”

准确来说是希尔德与贝当元帅的协议。

贝当元帅给予希尔德少校的军衔，然后以军事顾问的方式把希尔德送到希腊军队。

希尔德再不损害法国利益和国际形象的前提下。

将摩苏尔油田划分到法国名下。

算是弥补法国在土耳其的损失。

至于其他的也就随便希尔德怎么折腾了，可以看出来法国实在不想管土耳其的事情了，在世界大战中法国已经付出过太多的代价了，他们可不想投入太多在希腊人身上。

这场战争已经变成了英国人输不起的战争，法国人可不想把自己也搭进去。

不过夏尔比将军还是提醒道。

“从军事角度考虑来说，希腊军队的后勤补给问题很大，它无法支撑长时间的消耗，这是我个人为您提供的建议。”

希尔德站起身来。

走到夏尔比将军的身侧。

“我明白您的意思，将军，不过我得告诉您一声，我也是巴尔干人，我比您更了解他们，如果不把他们的血流干，他们是不会放下武器的。”

“那要到什么时候？”

夏尔比将军蹙紧眉头。

作为世界大战的亲历者，作为西线战场的军官，他已经受够这种战争了。

“如果您不满意，您可以加入进来，希腊军队很欢迎您来担任指挥官。”

.......

...

最终夏尔比将军还是妥协了。

他无法代表他个人，他在这片地区，一举一动都代表着法国，他不能因为个人喜好把法国带入这场战争中来。

萨卡里亚之战还在继续。

不过在国际新闻当中。

比起萨卡里亚之战本身的残酷性，更多是萨卡里亚之战附带的残酷性，不到一个月的战争，双方尤其是希腊军队，执行的焦土策略，以及强奸，纵火和抢劫，就有上百万的土耳其人无家可归。

至于死于这场战争当中的平民，根本无法做出统计。

希腊和土耳其双方都在控诉对方的种族灭绝行为。

也正是因为这种新闻大规模传播。

导致双方不断为萨卡里亚增加士兵。

而法国总理白里安和英国外交大臣寇松伯爵也做出表示，希望希腊军队和土耳其军队作出克制，来表达法国和英国在国际上的形象，当然他们是不会真的派遣军队维护秩序，只是表面上说说而已。

当时间来到十月底的时候。

塞尔维亚。

贝尔格莱德。

时任塞尔维亚国王的亚历山大一世，最近一直有点焦头烂额，首先是内政，土地改革方案的问题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解决，特别是在国内经济还严重依赖农业的情况下。

然后还是克罗地亚和斯洛文尼亚提交过来的合并申请，这是最让亚历山大一世头疼的。

接受这两个地区，他根本无法解决当地的反抗情绪，那么塞尔维亚很可能陷入内乱当中。可如果不同意合并这两个地区，国内的民族主义者又不可能接受。

不仅仅是这些，还有来自国外的压力，塞尔维亚必须和英法进行谈判，他得得到英法的支持，以及还有可能导致的意大利进攻。

就在这个时候。

塞尔维亚亚历山大一世收到一封信，阿尔萨斯-洛林公主要求塞尔维亚为其提供一笔黄金。

黄金的数量不算多也不算少。

只不过亚历山大一世想不通这位公主找自己要黄金的理由是什么，现在这位公主正在帮希腊打土耳其，和塞尔维亚关系不大，而且希腊还处于优势当中，就算希腊需要黄金，那也不至于这位公主向他要黄金。

对于亚历山大一世这其实是个好事，在塞尔维亚战争结束后，他是欠着这位公主的，他得向这位公主宣誓臣服，如果他现在给这位公主一笔黄金的话，那么这个巨大的人情将会导致公主对塞尔维亚的影响力消失。

可能其中还有深意。

只是亚历山大一世现在还没明白，可不管有没有深意，亚历山大一世都得给。

......

对于塞尔维亚来说。

拿出一笔黄金还是可以做到的，他们从1915年就退出战争了，哪怕国际市场的经济都崩溃了，他们也算勉强在战争中独善其身。

但保加利亚就没那么幸运了。

世界大战直接毁灭了保加利亚的成年男性，不仅仅是严重的经济危机，还要面临巨额的罚款。

也就在这个时候。

时任保加利亚首相斯塔姆博利伊斯基收到一份阿尔萨斯-洛林公主的信，要求他们提供足够的黄金，是保加利亚难以承受的重量。

斯塔姆博利伊斯基首相立刻召集了战争大臣库廷切夫将军。

询问他的看法。

保加利亚人对公主的看法是复杂的，第二次巴尔干战争中，公主如同救世主一般拯救了保加利亚，让保加利亚赢得了不可能赢的战争，不仅如此，还拯救了保加利亚的经济，让保加利亚的日子也越过越好了。

不过。

在此之后，公主就再也没有回应过保加利亚一丁点。

就在世界大战快要结束的时候，保加利亚人也在期盼着公主能够回应他们，可到最后公主都没有对他们进行回应，正如同神已经离开巴尔干这片土地了。

这一次。

公主再次找到了他们。

如果说黄金是对公主的贡品，那保加利亚人就算是砸锅卖铁，他们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来祈求公主的怜悯。

可公主要黄金是为了希腊。

是他们的不死不休的世仇希腊。

这对于保加利亚人就无法接受，对斯塔姆博利伊斯基首相也同样无法接受，他不亲德派首相，但他也是保加利亚人。

库廷切夫将军回应斯塔姆博利伊斯基首相的只有沉默。

他是最了解希尔德的人。

过了许久。

库廷切夫将军才缓缓说道。

“这是考验。”

“我不是很懂您的意思，将军。”

“我们的公主对保加利亚的考验，她要我们向她证明，保加利亚有值得被她拯救的价值。”

“那我们？”

“我以个人的名义给出我所有的家产。”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将军。”

.......

...

对于希尔德这种不正面进攻的放血方法，凯末尔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他知道希腊军队的后勤不可能支持长时间这种规模的战争，可希腊人耗不起，土耳其人更加耗不起。

1921年10月29日。

土耳其安卡拉政府军队总司令穆斯塔法·凯末尔宣布撤军，围绕从波拉特利到安卡拉政重新建立防线。

萨卡里亚之战结束。

从波拉特利以西到整个萨卡里亚河地区全部被希腊军队占领。

希腊军队胜利。

首都安卡拉只剩六十公里。

土耳其军队的士气已经降到极点，他们的军官几乎损失殆尽。而希腊军队的因为萨卡里亚战争的胜利，几乎笃定已经赢得了这场战争。

就连凯末尔都不禁陷入绝望当中。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

一批神秘物资送到了安卡拉政府当中，很简单的东西。

黄金。

不算多也不算少，只能说足够土耳其继续抵抗下去。

....

作为和希尔德一起待在西利丝特拉的库廷切夫将军。

确实是最了解希尔德的人。

他也是唯一一个猜出来希尔德到底想做什么的人。

希尔德想放干的可不仅仅是土耳其人的血。

还有希腊人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