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天生万物以养人

西班牙。

萨拉曼卡。

西班牙古老城市之一，这里也象征着西班牙的传统与知识，西班牙最古老的大学萨拉曼卡大学就在这里。

现在这里也是西班牙右翼军队的总部。

佛朗哥站在拉克莱雷西亚大楼的楼顶，这里以前是属于耶稣会的总部，从这里可以眺望到远方的萨拉曼卡大教堂。

很久以前。

佛朗哥对于德国首相阿道夫那套纯洁理论总是不屑一顾。

他认为德国首相就是一个疯子，迟早会把德国拖入战争地狱。

现在。

佛朗哥开始有点理解那位德国首相了，疯子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制造疯子的土地，现在西班牙就是那种滋生疯子的土地。

西班牙的纯洁被破坏，那种邪恶已经侵蚀西班牙的骨髓，他必须改变这种状况。

只不过可能在那些人眼中，他才是最大的邪恶。

但从佛朗哥开始的那一刻他就没有任何回头路。

不死不休。

你死我亡。

....

现在佛朗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伴随着格罗斯特战斗机掠过萨拉曼卡的天空，跟在后面的是赫斯顿双引擎六座飞机，这种型号的飞机依靠西班牙的工业能力根本无法生产，在格罗斯特战斗机沿着低空飞行过后，赫斯顿飞机缓缓降落。

接管此处的并不是驻扎在萨拉曼卡的国民军，而是英国皇家空军，他们立刻做好准备，将梯子送到飞机旁边。

佛朗哥也立刻带领国民军军官列队成型。

两名身穿黑色军服的上校军官率先从赫斯顿飞机中走出来，站在楼梯两侧，静静地等待真正的主人下来。

穿着黑色高跟鞋的纤足踏在梯子上，双腿包裹在黑色丝袜上，不过仅仅是那惊鸿一瞥，就被黑色长裙遮住，再往上则是一件黑色露背晚礼服，露出光洁白皙的后背，被白色的长发遮掩住。

耳朵上佩戴着精致的十字耳坠，显得少女更加柔美，看上去就像是不知人世悲伤为何物的公主。

纤细的手指包裹住黑色长手套当中，手指中握着一根长达96cm的权杖，权杖极其奢华装饰有333颗钻石，31颗红宝石，15颗祖母绿，7颗蓝宝石，6颗尖晶石和 1颗复合紫水晶。以及一颗号称非洲之星的530克世界最大的钻石。

说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可没人敢对这根权杖抱有想法，它象征着大英帝国至高权力。

而这对于西班牙来说是无法想象的庞然大物。

佛朗哥单膝跪了下来。

向着希尔德行骑士礼。

希尔德甚至没有停下脚步，一路走进拉克莱雷西亚大楼当中，副官跟在希尔德的身后。

除了佛朗哥以外，还有他的北非战友何塞·米兰-阿斯特雷将军，国民宣传办公室主任，以及他的哥哥尼古拉斯·佛朗哥。

会议室。

希尔德高坐在首位之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佛朗哥。

“我应该称呼您为将军还是.....元帅？”

“只有获得您的认可我才能获得军衔。”

佛朗哥回答道。

关于佛朗哥的军衔的确是个问题，从官方身份上来说，那佛朗哥的确属于将军，不过从国民军的性质上来说，佛朗哥在国民军取得绝对领袖地位，所以被擢升为元帅，只不过这個元帅仅限于国民军。

希尔德无所谓地耸耸肩。

“我得提前告诉您，元帅，您不会获得来自德国与英国的物资支援。”

“我明白，殿下。”

“所以你还想邀请我来担任西班牙国王吗？”

“是的。”

佛朗哥并不是傻子。

他很明白一件事，那就是邀请希尔德作为西班牙国王，希尔德不可能会直接答应，英国和德国的援助也不可能会送过来，但仅仅如此对于佛朗哥也是莫大的帮助。

这位希尔德加德公主存在本身就是巨大的压迫感。

作为西班牙国王，将大幅提高他们的士气，对于西班牙左翼来说也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

就像里夫共和国当初一样。

哪怕希尔德说着不会有欧洲军队参与进来，但里夫也必须时时刻刻担心希尔德破坏规则，因为希尔德才是规则的制定者。

再加上希尔德本身那恐怖的战争履历。

“不过在那之前你们必须得拿下首都马德里。”

“这对于我们来说仍然有些困难，殿下。”

希尔德笑了笑。

“我也不是完全没有给你们提供帮助，埃特，今年之内能解决马德里吗？”

希尔德口中的埃特自然指的是作为副官的埃里希·冯·曼施坦因。

其实曼施坦因不想答应的。

他训练的军队是什么军队啊？是战争机器工业流水线的顶级军队，是军官当小兵用，是在厨房随便叫几个人都可以当精英部队使用的德军。

西班牙军队是个什么水平？

每次希尔德叫曼施坦因打一些还不如一战水平的战争。

不过曼施坦因能有什么办法呢？

这可是公主交给他的任务。

一般人有这种机会吗？

曼施坦因向着希尔德单膝跪下。

“为了谄媚于您，我将为您夺取世间一切的珍宝。”

“好了，别谄媚了，你去跟他们谈谈吧。”

说完。

希尔德站起身来走出会议室。

只有佛朗哥向着希尔德的身影跟了上去。

.....

两人一起步行在这栋具有三百多年历史的大楼当中，希尔德给人一种来自古老过去的公主，如果是过去的话，那佛朗哥也可以作为公主的骑士，只是背负在他身上的政治属性，可没有那种浪漫。

希尔德突兀地开口说道。

“我想起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是中校，现在你已经是西班牙大元帅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更想留在非洲。”

“你忍受不了西班牙的现状。”

“我不能忍受那种邪恶的思想侵蚀我们的纯洁，我不能允许敌人破坏西班牙的传统，西班牙的一切都应该回到正轨上去。”

希尔德却回过头来。

“也许有一天你会渴求他们的宽恕。”

“我绝不会渴求敌人的宽恕。”

“在十几年前的时候，我们刚刚见面的时候，你会认为我们有一天会以这种身份再见吗?”

十几年前的佛朗哥如果要说自己会挑起西班牙的内战。

那佛朗哥自己都不信。

在他看来，他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好士兵，一个忠于国王忠于教会，更忠于西班牙的好士兵，正如他所说，他人生中最开心的一段时间是在北非度过。

只不过时间会改变一切，就像现在西班牙左翼，已经到佛朗哥不可容忍的地步。

他认为西班牙左翼是一种邪恶在侵蚀西班牙的纯洁。

这种邪恶必须被根除。

佛朗哥低下头来没有回答。

希尔德继续说道。

“我只是在想，等到过往之后，你会不会思考，会不会后悔，一切都还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我必须往前走。”

“愿主宽恕你。”

这是天主教最传统的文化。

每一个虔诚的天主教信徒都在渴求宽恕，从根源上来说，天主教认为人出生都带有原罪。从后世的解释来说，人无法得知自己的行为是否拥有罪孽，所以必须时时刻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忏悔与赎罪。

同样也是对信徒的道德要求做出标准。

当然。

也不乏比如佛朗哥这种，他知道他自己的所作所为罪孽深重，但依然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时间确实会改变佛朗哥。

就像十几年前佛朗哥不会想到内战。

现在的内战时候，希望杀光所有西班牙左翼人士。也会在战争结束后，一边为内战死去的所有人修建烈士谷，修建一个为所有西班牙人赎罪的，世界最大的十字架。

而到了佛朗哥死亡来临之时。

他会请求所有人的宽恕，尤其是那些宣称是他的敌人，他相信除了西班牙的敌人之外，他们都不是敌人。

佛朗哥既纯粹又复杂，既卑劣又伟大。

他认为西班牙左翼的思想邪恶。

这种邪恶侵蚀了西班牙，导致西班牙爆发了内战，他要根除这种邪恶。

过了许久。

佛朗哥才向着希尔德询问道。

“殿下，作为一个德国人，您是如何理解那些德国的思想，它们为何那般邪恶。”

“如果你要问我的看法，那我只能回答你，它并不邪恶，它只是在19世纪的资本主义发展时代出现的一种理论。”

“但它摧毁了西班牙！”

“难道没有左翼的理论，西班牙就没有问题了？”

......

佛朗哥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他是一个士兵。

他知道西班牙的问题，但他解决不了西班牙的问题。

如果西班牙有着英法德那种工业战争水平，他们还会遇到现在的问题吗？也许会遇到其他的问题，但绝对不会是现在这样。

这一切的根本原因是西班牙远远落后于欧洲各国。

“殿下认为是什么导致西班牙的内战？”

“马克斯先生的理论是针对19世纪欧洲帝国提出来的理论，是因为当时没有受到政府管制，完全无序资本市场。同样的，英法德这些国家也在工人和资本以及政府的博弈下，逐渐改善既有体系，现在的英法德已经完善的社保制度，八小时工作制。与之相对的是西班牙。”

“没有社保体系和八小时工作制吗？”

佛朗哥问。

“不，你们连工业都没有。现在的西班牙连一百年的欧洲各国工业都比不过，只有西班牙北部能够听到一些机器的轰鸣声，在西班牙农民才是最大多数，最先解决的应该土地改革，而土地改革是在法国大革命后，欧洲各国已经自我修复完善。”

欧洲的农民和工人玩不到一块去。

本质上还是说土地分配在早前就已经完成改革，相对来说，农民也更加传统和保守。

相比较来说西班牙的土地改革还是一团糟的地步，如果西班牙左翼能够有效解决土地分配的问题，尽可能获得农民的支持，那么左翼还不至于发展到这种地步。

西班牙的工业实在是太弱了，只有西班牙的北部，巴斯克和加泰罗尼亚地区有一部分工业。

而西班牙左翼所学到的理论，是他们从巴黎，从柏林，从纽约，从伦敦学来的，他们在大学的礼堂里面宣传着他们思想的正确性，进步性和必要性，他们想着必须把祖国拉出贫穷和愚昧的深渊。

所以西班牙左翼要限制天主教会，要进行土地改革，要打压封建贵族和军队势力。

只不过。

实际执行下来并不是书里的浪漫理想。

当落实在西班牙的时候，西班牙人眼里所看到的是西班牙左翼焚烧教堂，殴打他们信任的乡绅地主，甚至殴打那些一辈子都在吃苦行善的老修女，与国王统治下的西班牙没有任何区别，甚至更加糟糕。

西班牙的农民看不到这样的思想到底哪里进步了？

这就成为了佛朗哥眼中的邪恶。

“那他们应该把他们从欧洲学到的知识，用来帮助西班牙建设工业，发展教育。莪不会反对他们，我绝对不会反对他们！他们根本不爱西班牙，他们爱的不过是他们理想中的幻梦。我已经把西班牙交给他们五年了，在这五年当中，西班牙没有变好一点！”

“所以你要以更极端，更传统，更保守的方式维护西班牙的纯洁吗？”

佛朗哥闭上眼睛。

随后。

他缓缓睁开眼睛，他坚定地不容置疑。

“我已经给过他们机会了，现在，我要用我自己的方式来拯救西班牙。”

......

...

佛朗哥是复杂的。

正如现在的西班牙一样的复杂。

在裹挟所有人的历史洪流当中，往往会制造出最极端最疯狂的怪物，佛朗哥就是那个怪物，可他却又是那般清明。

他必须不惜一切为西班牙找到最后的路。

佛朗哥爱西班牙。

但他爱的也是他理想中的西班牙。

他不仅仅杀掉左人，右人他也照杀不误。

不过现在。

他还需要打赢这场内战。

....

现在这是曼施坦因最需要考虑的事情了，起初曼施坦因的想法是拿着罗马教宗的钱多去买点武器过来，毕竟西班牙右翼军队的人数比例太少了。

不过曼施坦因发现打赢这场战争比他想的要简单。

甚至说最简单的方式就是什么都不做就好。

西班牙左翼自己可以玩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