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是不是要对孙德崖动手了?若是对他动手,我可以只带骑兵过去,这次一定将他生擒回来!”
朱亮祖见鲁锦一副沉思的样子,立刻猜测道。
鲁锦闻言却白了他一眼,孙德崖这个人,鲁锦是没放在心上的,这个人对自己并不构成威胁,但却可以用他搅搅局,只要这货不和自己的势力范围起冲突,鲁锦并不打算对其赶尽杀绝。
“对孙德崖动什么手?这人现在已经跑到扬州路了,你是不是兵力很多,闲得慌,还有空管那么远的事?
“再说这人之前攻击想要投奔咱们的鲁定,那咱们教训他一下也说的过去,现在他都跑这么远了,你还千里迢迢去追杀他,被其他义军知道了,难免要传咱们没有大局观。
“你放心,就孙德崖这样的小人,他成不了什么气候,且先由着他去吧,等以后碰上了再说。”
“那咱们什么时候打濠州?我早就准备好了。”朱亮祖再次请战道。
鲁锦想了想才说道,“等来安那边打下来,把主力调回来,然后再新编一个团,给你的102师补足四个步兵团,留下新部队守定远,你再带着主力去打濠州。”
朱亮祖快速心算了下,把鲁锦说的这些都做完,最少也得一个月过去了,不过已经等那么久,也不在乎多等这一个月,再说他手中部队多了也是好事,当下便没再多说。
既然好不容易来了定远一趟,鲁锦也没闲着,当日便拉着定远县的文武官员好好视察了一番。
廖永忠先是带鲁锦看了这阵子招募的内卫军,定远是个大县,方圆两三百里就这一座城,大的镇子有好几个,人口不算少,每村召集一个班的民兵,很容易就能凑出一个多营。
目前城里只有一个连两百多民兵在训练,由廖永忠亲自负责,其他民兵都在各自的村庄训练,轮流来县城集训检查,等到需要他们的时候就能随时召集起来。
“杀!”
鲁锦他们站在城头,看着下面的民兵手持竹竿训练大枪攒刺,满意的点点头。
“大帅,这内卫军还是缺少兵器,现在只能拿着竹竿木棍训练,我估计其他县也差不多,等咱们的铁厂弄好之后,还要给这些内卫也打造一些兵器才好。”廖永忠在旁边说明情况道。
鲁锦点点头,“我知道了,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现在咱们主力的装备都很难凑齐,就更别说内卫民兵了,就先这么练着吧,也不指望他们能出阵对垒,只要能帮主力守住城池就行。”
廖永忠闻言在旁边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说道,“大帅,我看指望这些内卫守城,恐怕也很难,按每个村征一个班,一个县最多也就能抽出一个营的兵,有的小县甚至只有两个连,凑个五百人都费劲,这么点兵力......”
他的话没说完,但鲁锦也听出了那个意思,不过鲁锦并不在意道。
“内卫军说白了就是维护地方治安的,并不主要承担防御任务,它的作用只是建立一套控制体系,保持我军在地方的存在感,这么说你能听懂吗?”
见廖永忠还是一副迷茫的样子,鲁锦干脆直说道。
“如果庐州是一个点,那我们的主力就是不断向外推的,只要外线边境的主力能够挡住敌军,不让他们进来,那中间这些县城,其实有没有兵都无所谓。
“有这些内卫军,只是为了方便帮助官府做事,比如征兵征粮,缉捕盗贼,押运粮草,前线主力军士卒如果立功,要给他们赏田赏功,谁去乡里帮他们送信,帮他们执行赏罚呢?不还是得靠这些内卫军吗?”
廖永安这才明白过来,感情这内卫军就是官府在地方上的延伸,说白了就是帮官府做事的。
其实现代的武警体系也差不多,主力野战军只管在前面打,打下来的地方需要维护城市治安,保护交通运输线,肃清地方残匪,帮助执行政府的政策,这种活就是武警干的,同时他们也是地方政府的武力补充部分。
枪杆子里出政权,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权力,本来就是建立在暴力基础上的,法律如果得不到暴力机构的执行,那也只是空话而已。
在鲁锦设计的军事体系中,内卫军就承担的这个角色。
在城头看了一会民兵的操练,鲁锦又沿着城墙走了起来,然后又看了看城内的房子,鲁锦突然对身后跟着的定远县主簿孟智方问道。
“孟主簿,定远城内的空置民居多吗?”
“这......”孟智方被鲁锦问的一脸懵,这问题根本没有提前准备过啊,谁知道有多少闲置民居,想了想他才实话实说道。
“回大帅,定远县虽人口较多,但今岁多有从军者,搬去了庐州不少,而且臣在城内并未听说有住房难的问题,应该是有些空置民居的。
“不知大帅可是要安排什么人来城内居住?”
鲁锦摇了摇头,没有回答,正好一行人走到了西北角,鲁锦朝着城外西北方一指,“那边可是炉桥镇?”
“正是。”
“我可能要从炉桥镇迁移一些百姓,把那边的地方腾出来,你到时候要给他们做好安置工作,所涉土地房屋,尽数给与赔偿。”
鲁锦这才说出真实目的,听的孟智方有些摸不着头脑。
从乡镇往城里移民?把镇子上的土地腾出来?这位大帅想干什么?
“大帅,如今官府初设,又要供养驻军,恐无恁多钱粮,也不知大帅要迁移多少人口,若是不多,可否将百姓迁去其他镇子,之前藕塘镇那边不是被孙德崖祸害过几个村子吗,或许可以迁去那里,多给百姓赔几亩地就是。”
鲁锦想了想,当即点头道,“这法子也可以,只要做好安置工作就行,至于要迁多少,明日你随我去炉桥镇看看。”
“是!”孟智方立刻拱手应诺,虽然不知道鲁锦要干什么,但也容不得他拒绝。
翌日一早,鲁锦就带着一个营的骑兵护卫,定远主簿孟智方也骑马跟着,一行人就去了炉桥镇。
炉桥镇位于定远城区西北,虽然位置和后世六百年的地图有许多出入,但好在盐矿的矿区够大,有好几平方公里,而且还有重要地标可以参照,想要找到盐矿并不难。
毕竟是炉桥镇,既然有桥,那当然有河啊,天然河流就是最好的地标,炉桥镇的这条河叫窑河,也叫高塘湖。
众人跑了一上午,中午时分才到炉桥镇,虽然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让鲁锦震惊了下,眼前这个镇子的规模,甚至已经不输梁县、乌江、含山这样的小县了。
“居然这么大?!”
孟智方闻言心中忍不住吐槽,感情您都不知道有多大,就要迁移百姓,这么多的百姓,要是全迁走,短时间往哪安置啊,反正定远城内是肯定塞不下的。
为了打消鲁锦迁移百姓的念头,于是孟智方当即向鲁锦介绍道。
“大帅,此地先秦时就有百姓居住,当时称为曲阳县,属九江郡治下,南朝时梁武帝才把周围几个小县合并为定远。
“汉末三国时,魏武帝曹操曾在此地置冶铁炉,打造兵器,还在此地建造一座石桥,故而得名炉桥镇,自隋以后,炉桥镇就一直属于定远县治下。
“此地山中多石灰石,又多产陶土,镇内多有百姓烧制粗陶赖以维生,故而人口众多,这里还有濠水与淮河相连,水运便利,商贾众多,说是镇,其实和凋敝小县无甚区别。”
鲁锦闻言点点头,看来这主簿提前做过不少功课,应该是昨天听说鲁锦要来炉桥镇,特意恶补了一番。
鲁锦这才说道,“你说这里产石灰和陶土,今后恐怕又要加上一样了。”
“加一样?是什么?”孟智方听的不明所以,鲁锦却不再说话,当即一挥马鞭,再次跑了起来。
来到窑河东岸,鲁锦立刻从怀中掏出地图,然后比照着真实环境,没多久便来到镇外东北方的一处村落农田附近,再三比对了地图,鲁锦当即说道。
“就是这里,方圆五里之内,都要圈起来。”
孟智方骑术不好,好不容骑马追上来,听到鲁锦这话,好悬没有喷出一口老血。
“方圆五里?!不知这里有什么,大帅难道要把这里的百姓全部迁走?”
“那倒不至于,这里正好有个村落,可以当作工匠的落脚点,村民不至于全部迁走,但地却要收做官地,在别处重新给他们分田。”鲁锦当即指着四周说道。
“这地有什么?”孟智方还是一脸不解。
鲁锦勒转马头,转身看向他,“这里有个大盐矿,足够数千万百姓吃上上万年!”
“盐矿?吃的那种食盐?这么多?!”孟智方一脸震惊,好奇地看向四周,然而四周却只有被皑皑白雪覆盖的麦田,哪里有什么盐矿,若是自己辖内真有盐矿,那他这个主簿怎么没听人说过?
“大帅,这盐矿在何处?怎么臣从未听说过?”孟智方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
鲁锦指了指地下,“就在咱们脚下,你知道川蜀之地的井盐吗,这里也有,不过要打上百丈的深井,然后才能把卤水抽出来。”
孟智方还是有些不信,当即说道,“可是本地百姓从未说过井水苦咸,大帅如何肯定这地下会有那么多盐,若真埋藏于数百丈的地下,百姓又没挖出卤水,寻常人怎能知晓地下产物?”
一同跟来护卫的张虎子也颇为好奇,不过他是见过鲁锦那辆车的,当初伏击左君弼的时候,就是张虎子亲自引诱左君弼过去的,当时他也在场,知道鲁锦是公输家传人,还颇有些神异之处,绝非凡人。
此时听到孟智方的疑问,他也跟着竖起耳朵,万一能学到点啥神仙手段呢?莫非大帅能看到数百丈的地下有什么宝贝?
鲁锦想都没想,就再次推到了他那莫须有的家传上面,“我是在家传的一本古籍上看到的,上面说的盐矿就在这里,乃是公输家祖先勘探所得。”
孟智方狐疑的看向鲁锦手中的那张地图,却也看不出什么名堂,都是随手画的一些线条,只标记着河流和大概位置,这能看出个鬼啊,他当即又追问道。
“可是数百丈的地下如何勘察,莫非大帅先祖在这里打出过冒卤水的深井?”
“并不是,是用秤称出来的。”鲁锦笑着解释道。
“怎么称?称什么?”
见孟智方一脸呆滞的表情,鲁锦也不在乎教他一点物理知识,当即伸手比划道。
“同样大小的升,一升铁跟一升棉花哪个重?”
“当然是铁!”孟智方毫不犹豫道,这要能答错那就是傻子了。
“那好,若是一升铁跟一升盐,哪个重?”
这次孟智方犹豫了下,但还是很快说道,“臣没有称量过,但想来应该还是铁重。”
“也就是说,不同的物品,相同容积之下,重量不同,然否?”鲁锦微笑着看向他启发道。
孟智方闻言一愣,但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当即点了点头,“然也。”
“我公输家的物理一门,将这种物性称为密度,相同体积之下,不同材质的物体,密度不同,重量也不相同,既然如此,那一升盐跟一升土,你觉得哪个重?”
“这......”孟智方这次真答不上来了,在他的认知里,盐应该跟土石差不多重,但按鲁锦说的密度理论,还真有可能不同,他又没具体测量过,当然不敢胡说。
“臣没称过,但大帅既然这样说,那应该略有不同吧?”
鲁锦点点头,“然也,土和盐的密度也不相同,只要你知道了这点,那就不难勘测了,只需称一下脚下大地的重量,不就知道地下有什么了么?”
“???”
孟智方闻言满头问号,是,按照鲁锦这个理论,确实可以测到土和盐的密度差,但称大地有多重这个事就比较离谱了吧,什么秤能称出大地的重量?
孟智方连连摆手,“大帅,且先不说用什么秤能称量大地的重量,可这脚下的大地它也是连为一体的啊,就算真的有这种秤,又怎么能称出不同地点的重量呢?”
鲁锦闻言却笑道,“你又没称过,你怎么知道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