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承德满眼诧异。
但是紧接着却又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小子....哈哈哈...你小子啊,怎么搞的像个小媳妇一样幽怨了?”
吕承德再次笑了两声,随即轻轻摇头说道,“放心吧,这事儿呢我早有安排。
作为我的关门弟子,‘肃盛堂’的继承者,怎么可能让你一直不见人?”
吕承德缓缓地收起了笑容,“不管是此前,还是现在,严格来说你还只是学徒,这个时段你还是要以学习为主。
其他人也忙,也都要上班,而且好些人现在都不在皋州,要想把这些人全部聚起来,也不是个容易的事儿。”
曹权的牢骚发完,便静静地听着吕承德说话。
“所以呢,我准备在年底,也就是给你师娘过生日的时候,一起把这事儿给办了。”
吕承德嘴角含笑,目光柔和的瞥了一眼曹权,“那个时候呢,按照你小子的学习能力,还有这股子折腾劲儿,肯定有了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那时候再和大家见面,就是你给我这个老头长脸,而不是你顶着我徒弟的名头,来和大家见面了。”
听着老头说心里话,曹权心里受用的很。
他对老头,很尊重,也很感激。
老头说的,就是他一直想要做的。
而此时老头忽然叹了口气,语气也变得低沉,“按理来说,‘肃盛堂’应该给‘肃盛堂’的弟子们,提供一个可以安家立身的地方。
但是我没本事,人也活的别扭,守着师父留给我的诺大家业,却也养不活我自己的徒弟,只能任由他们自谋生路。
甚至于就连传了四百年的‘肃盛堂’这三个字,都不能给他们一点帮助。”
曹权看着忽然变得多愁善感的吕承德,微微蹙眉表达不满。
这老头以前虽然执拗,但不会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可是到省中医这一个月下来,生活比以前是有滋有味了,精神头也高涨了不少。
但是这哀哀怨怨的毛病,也是与日俱增。
难搞哦!
曹权有点心烦的挠了挠脑袋。
吕承德却在这时候又笑了起来,“你小子啊的努力,别以后让你自己的徒弟,也得到外面去找食儿吃。
丢脸啊。”
神经病!
曹权在心里偷偷的吐槽了一句吕承德。
虽然很不礼貌,但吕承德现在真的很像。
而此时的吕承德再次的瞅了一眼曹权,稍作停顿后,放下了手里的书。
“行了,你来了就你看着吧,我回去谁会去。”
吕承德缓缓站起,轻轻地锤了几下自己的后腰,“最近活动有点过量,这腰不得劲的很。”
曹权同时也站起了身,拿上手边上的文件袋,跟着吕承德一起往后院走了进去。
大概过了二十多分钟,曹权空着手走了出来。
“曹大夫?有空没?”
刚坐下,韩初顶着一张黑乎乎的脸走了过来。
曹权上下打量了一下,“有事儿?”
韩初嘿嘿笑了两声,“我就想问问,我什么时候能回去?”
“回去?回哪儿?”曹权愣了一下。
韩初眼睛微微睁大,一本正经的看着曹权说道,“回家啊,当然是回家了。
我这次出来都四个多月了,得回家看看了。”
曹权眼神中多了一些了然,便再次看向了韩初的脸,还有裸露在外的手臂。
随即又掀起了韩初的衣服,仔细的观察上半身的情况。
“再等两周行不行?”
“心里急的慌。”韩初脸上多出了一丝苦笑。
轻轻叹口气后接着说道,“说实话,这几年在外面跑,心有点跑野了。
这次在诊所一待就是一个月,真的到极限了。”
曹权立马瞅了一眼韩初,对于韩初的苦笑视而不见,直接淡淡的回了两个字,“矫情。”
曹权放下韩初胸前的衣服,坐正身子缓缓说道,“你自己现在什么情况你清楚吗?”
韩初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见状,曹权摇着头说道,“恢复的很好。
原来巴掌大的白斑,现在已经退化到只有指头蛋大小了。
像是肩头、脖颈这些地方,原本就比较小的,现在几乎已经和正常皮肤没什么两样。”
曹权说话的时候,韩初也是一个劲儿的点头。
虽然涂抹药液让皮肤上总显得黑乎乎的,药液下的皮肤到底什么样子,也看的不是太真切。
但是隔三差五去洗澡的时候,皮肤的改变都会让他惊喜。
曹权这时候却神色认真的说道,“这个阶段,是最让人麻痹大意的阶段。
停药、饮食改变,或者是生病,都有可能再次复发,让之前的努力白费。
如果真的出现那种情况,你又得重头受一遍罪。
所以,我建议你再等两个星期,彻底痊愈了,你想干什么都行。”
韩初精神头立马萎靡,蔫蔫的说道,“行吧,我再坚持两个月。”
“一劳永逸,免得再受罪。”曹权的脸上却多了些笑容。
韩初长叹一声,“对了,我两个粉丝说,他们也想过来找你治病。”
曹权脸上顿时涌现惊喜,“欢迎啊,让他们来就行呗。”
韩初却紧接着问道,“他们说,能像我一样提供住宿和吃饭不?
就是住在这里,行不行?”
听到这个要求,曹权变得为难起来。
只有韩初一个人,其实不存在什么管理上的事情。
而且就他一个人,中午吃饭的时候,多做他一个人的饭,也不是什么麻烦事。
但是这要是人多了,那可就不能像现在这么糊弄了。
最起码吃饭就是个大问题。
总不能让人天天叫外卖吧?
就在曹权为难纠结的时候,韩初忽然说道,“他们说了,如果能像我一样住下来,提供餐食,他们可以交钱。”
曹权皱眉,但却没有说话。
而韩初却继续说道,“你这地方,我平时在直播的时候,让大家也看过,也给他们说过。
虽然有餐馆,但那餐馆光是看门面,就一股子油腻扑面而来。
实在是没有吃下去的欲望。”
韩初说的,曹权心里一清二楚。
城乡结合部的餐馆,而且还是工业老城区的结合部,你能指望它光鲜亮丽?
说实话,能在这里有一家餐馆,已经很不错了。
曹权把视线转到了杨兰和小龚的身上。
一是,中午做饭,是杨兰和小龚负责的,要是真要加人,那也是他们俩的事儿,而且还得负责晚饭。
总不能让马上七十岁的师娘上阵吧?
要是曹权敢这么干,哪怕师娘和师父都同意,吕文福也绝对会拿着刀剁了他。
第二呢,人多了,那就得有个管理的。
就算自己可以上,但是大头肯定还是在小龚的身上。
她能愿意?
其实也有最简单的解决办法,那就是招人。
招一个专门的厨师,专门负责诊所这些人的一日三餐。
再招一个护士,和小龚一起搭档。
但问题就是,就诊所现在这个状态,典型的实力不容许。
第二个问题,这样的病人有几个?
万一自己这边招了人,但是上门的病人寥寥无几,估计还不等非遗的事情有着落,这诊所就得关门大吉。
第三个问题,韩初住这儿治疗,那是因为他是自己的第一个病人,自己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必须得时刻的看着。
还有就是韩初的情况,是比较严重的那一种,有住下来观察的必要。
可是经过韩初的治疗,对于白癜风的治疗,已经经过了两次的优化改进。
也就是说,患者除了第一次上药需要观察之外,以后都不需要时时刻刻的看着,只需要定时换药就行。
尤其是那种白斑不大,数量不多的患者,甚至连有腐蚀性的第一药膏,都不需要上。
这也就没有了观察的需要。
所以,不管从哪个方面考虑,招人都是不合适的。
而随着曹权的目光看向杨兰和小龚,原本无聊刷着手机的两人,也一同看向了曹权。
“兰姐,小龚,这事儿你们的意见是什么?”曹权很认真的询问两人。
杨兰先是犹豫了一下,随即不太好意思的说道,“只要交费,做几个人的饭,我还是能成的。”
说罢,杨兰便把视线转向了小龚。
小龚瞅了瞅杨兰,又看向了曹权,“我也没问题啊,反正我一天闲着也是闲着。
要是能有活干,我拿工资也能拿的心安理得。”
说着,小龚忽然嘻嘻笑了笑,“当然了,要是能有提成,或者补助,那就更好了。”
曹权的眉梢微微上挑。
杨兰说的还比较含蓄,或者说有点不好意思说。
但是小龚却说的很直接。
只要多加钱,什么都好说。
虽然会干一些不是自己专业的事,但来上班不就是来挣钱的嘛。
钱多了,谁不喜欢?
看着曹权望向自己的眼神,小龚也是直接挑了挑眉毛。
杨兰可以含糊,但是自己不行。
现在的护士,真的不是什么抢手的工作。
最近一段时间,医院的护士降薪、解除劳动合同的事情,那是层出不穷。
而这让本来就在诊所工作,拿着两千多工资的护士,更是感觉到无尽的压力。
而自己呢,虽然也在诊所,但这几个月的工资可都在四五千。
这要是还敢挑三拣四,万一惹的曹权不高兴,被开除可就不好玩了。
更重要的是,诊所人多了,收入肯定就高。
要是诊所真的发展壮大了,那自己这老员工的身份,曹权这老板还不得有所表示?
小龚心里的小九九打的飞起。
曹权再次看了一眼小龚后,轻轻地嗯了一声。
随即转头看向了韩初,“可以,让他们放心的来。”
韩初哦了一声,甩着手重新回了治疗室,躺床上给他的粉丝发消息去了。
而此时的杨兰和小龚,并没有回到她们刚才的状态,反而全都眼巴巴的看着曹权。
曹权心里跟个明镜似的,只是一眼,就知道这两人的心思。
微微沉默一下,曹权缓缓说道,“兰姐,小龚,谢谢你们的体谅。
这里我给你们个保证,只要有人住下来看病,伙食、护理、住宿管理等方面,肯定会给你们个说法。
但是具体该怎么给,这个我还需要和我师父商量一下。”
曹权说完,杨兰和小龚立马对视了一眼。
杨兰有点不好意思,“这个不着急的,人都还没来,八字还没一撇呢。”
小龚却直接冲着曹权笑道,“曹医生真好,吕医生也好,你们都是好老板,肯定不会看着我们白辛苦的。”
小龚的夸奖,让曹权笑的很无奈,“财迷啊。”
诊所恢复到了安静,曹权这时候也终于有时间去看,早上从祝连春手里拿来的检查报告。
祝连春对自己的身体很上心,给的资料里除了有近期体检的B超、血检、尿检等检查报告,还有近些年所有的治疗资料。
这些资料包括不同医院、不同医生的诊断,使用的治疗药物。
而通过这些资料,曹权也对祝连春的病症发展,有了一个较为清晰的脉络。
祝连春最开始的问题其实比较简单。
那就是年轻不知道节制,恣意妄为导致的肾水不足,进而诱发了脱~阴。
脱~阴又一进步加剧了肾阴亏虚,使得肾精不能上乘,加上当时情况的影响,便有了心肾不交的情况。
而这,就成了他不举的根本原因。
但是在后续治疗过程中,中医、西医的不同治疗和不同用药,虽然人是抢救回来了,但是却因为乱七八糟的治疗,反而让他的病症变得复杂起来。
从一个肾精亏虚的虚症,变成了现在的高血压、慢性肾炎的实症。
等到看完手头所有的资料才发现,杨兰和小龚早已下班离开,只有治疗室里的灯光隐隐透出,还伴随着韩初直播时的声音。
曹权望着诊所外面,不由得长叹一气。
祝连春的情况,超乎他想象的麻烦。
虚实交杂,根本就不是之前自己抄方找到的方法能解决的。
此肾非彼肾啊!
曹权轻轻唉了一声,这个问题他一时半会儿的,肯定是解决不了。
甚至最后,他肯定要求助于吕承德。
收起面前的资料,曹权关上诊所的门,随后关灯往后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