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秋突然的建议,让曹权有点心动。
这让他在和刘主任谈事儿的时候,也多少留了点心。
等到了晚上,曹权便把这事儿和吕承德说了一遍。
“师父,你认为我有必要和省一联系一下吗?”曹权自己有点拿不定主意。
吕承德呵呵笑了一声,“联不联系的,这事儿你自己看着办。
现在的‘肃盛堂’你说了算。”
吕承德表现得轻松而又淡然,随意瞅了一眼曹权后说道,“不过你现在就去联系省一,人家就一定能答应你?
人家就愿意和你谈?
这都过了好些天了,你弄的那什么非遗,现在又一点动静都没了。
你就这么确定,非遗的申报就一定能通过?
如果这事儿最后变成一场空,你又拿什么去和人家谈?”
曹权看着吕承德咧嘴笑了起来。
老头这是话里有话啊。
“你个小兔崽子,你笑什么?”
吕承德被曹权笑的有点不自在。
曹权赶忙吭了一声,“申遗这事儿应该没什么问题。”
“你就这么确定?”
“八九不离十吧。”曹权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模样,“今天接到了省里申遗小组的电话,明天让我去开个会。
如果没有其他的意外,应该是要开始组织专家审核了。”
吕承德轻轻哦了一声,眉梢微微上挑,“你心上有数就好。”
曹权看着吕承德的模样再次笑了一下,“师父你还没告诉我呢,我要不要和省一联系联系?”
吕承德整个人都窝在了沙发里,看着电视上的画面默不作声。
就在曹权以为吕承德都快要睡着的时候,吕承德却又突然说话了,“待价而沽,这个没问题,对我们也是好事。
但言而有信,这也是做人的基本礼貌。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觉得能拿到多少的好处不重要。
重要的是,哪里对‘肃盛堂’以后的发展好。”
吕承德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不过还是那句话,‘肃盛堂’是你现在说了算。
所以最后怎么选,还是要靠你拿主意。”
吕承德的话让曹权再次权衡。
但思考了一晚上,曹权也想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这事情不着急,天一亮曹权就把这事儿暂时放下了,收拾一番后,赶往了文旅厅。
这是曹权第一次参加这么高等级的正式会议,所以曹权也很重视。
但穿着西装衬衫的他,还没来得及进到会议室,却先被祝连春给叫到了办公室。
“小子,你什么意思?”刚一见面,祝连春冷着脸就来了这么一句。
曹权装模作样的啊了一声,“什么什么意思?”
祝连春脸色阴沉了一下,“装傻是吧?
真以为你的提案上了会,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曹权蹙眉,“祝处,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
祝连春冷笑一声,“你提了两个条件,我现在已经完成了一个。
第二个也已经完成了一半儿。
可是你呢?
你答应我的事情呢?
半个月了,你这边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啊。”
曹权心里冷哼了一声。
装你M的装。
申遗的事情,你这边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还指望我这边有动静?
开什么玩笑呢?
不过面子上,曹权还是和刚才一样,一副很委屈的模样。
“祝处你这是真误会了。
你的情况我那天就给你说了,很复杂。”
曹权叹着气的说道,“这么给你说吧。
如果单纯的治疗你...那个问题,我可以给你保证,三个月的时间,绝对能让你重振雄风。
但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祝连春眼神中是满满的不信任。
曹权清了一下嗓子,装模作样的往门口看了一下,“你因为乱服药伤了肾,现在得了慢性肾炎。
如果只是单纯的治疗那方面,就是在透支你的身体潜力。
而一旦这么做了,那对你的肾脏来说就是在增加负担,对你现在的肾脏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稍不注意,你的慢性肾炎,会有极大的可能转变为肾衰竭。
如尿毒症那样的疾病。”
祝连春的眼底多了一丝慌乱,但他还是觉得曹权在骗他,“治...那方面,不是治肾?”
曹权差点一个白眼就翻过去,“此肾非彼肾啊。
那方面不行说的肾,是一个虚指,包括如经络、气血,还有肾脏等在内的多套东西。
但是慢性肾炎,那就是单指你那两腰子。
两者有关联,但不是一回事。”
祝连春的眼睛眯了一眼。
狗屁的此肾非彼肾。
他听不懂,也理解不了。
“小子,这个我不管。我就只管一样,把我的病治好。
要不然...”
祝连春停顿一下,“就算你拿到了非遗项目,我也有的是办法给你拿掉。”
曹权叹口气,并不接他的这个茬口,“其实你的问题,这么多年下来看了这么多大夫,你自己也是清楚的。
治疗那方面,就会增加肾脏的负担。
如果治疗肾脏的病,那么用药之后就会伤及气血,无疑又会加重那方面的问题。
这几乎成了一个死循环。”
祝连春面不改色,但是微微跳动的眼角,还是出卖了他的内心。
而此时的曹权却继续说道,“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找到一个合适的切入点,我和我师父连续讨论研究了两个礼拜。
而我们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彻底的治好你。
祝处,你可以怀疑我的人品,但是你不能质疑‘肃盛堂’四百年的声誉。”
祝连春眼角的跳动更加明显。
身子往后靠了一下,盯着曹权看了好几秒后,祝连春这才开口,“说了这么多,那有结果了吗?”
曹权麻溜的从包里拿出了一个文件夹,“弄好了。
祝处你自己看吧,上面关于你的过程,还有每个阶段的详细用药,上面标注的清清楚楚。
你要是不放心,你可以去找其他的行家给你看看。
看看我是不是胡弄了个东西,来蒙骗你的。”
祝连春有点诧异。
曹权能给他这么个东西,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弄得挺专业的,但就是不像看病。
想归想,祝连春还是翻开文件看了起来。
只见第一页,就是对祝连春问题的具体分析,以及详细的辩证过程。
专业名词理解不了,但是头尾之间表达的意思,他确实看明白了。
后面都不用看了,光这个开头,就能看得出曹权是真的用心了。
祝连春深吸一口气,随即‘啪’的一声合上了文件夹,尔后直接递给了曹权。
“没必要,如果那些所谓的行家能看出这东西的真假,那他们早就治好我了。”
祝连春的脸色阴转晴,神色间也多了几分真诚,“而且我既然已经选择了你,那我就是相信你的。
你也不要多想,毕竟你我的关系在这放着。
你就按着你的想法来。
只要你能治好我,那我答应你的事情,我肯定也不会食言。”
曹权笑而不语,继续伸手从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药方,“药我就不给你了。
这是药方,你在家门口找个药店去抓。
最好买个砂锅自己煎。
一副药煎三次,每次两碗水煎成一碗水便可以,一天服用三次。”
曹权把药方放到祝连春的面前,然后重新坐到椅子上说道,“连续服用一个七天。
之后你给我打电话,我来给你做检查,看情况做调整。”
祝连春没有看药方的内容,伸手拿过去后直接叠了起来。
贴身装好之后,这才皱着眉头说道,“自己煎?
这是不是太麻烦了?
能不能找个能代煎的地方,全部煎好放冰箱?”
曹权直接摇了摇头,很是认真的说道,“如果你的问题不严重,而我还想赚你的钱,那么我会同意这样的方案。
但这两者你我都不占。
第一,不管你是不是把煎好的药放冰箱,时间一长药效肯定会流失减弱。
第二,你说的代煎,是一次性把一周的药全部煎好,然后分着喝。
但是你要明白,一次煎七包药然后分成七次喝,与七天煎七包药每天喝新药,数量上看是没区别,但是质量上区别可就大了。”
曹权很严肃的看着祝连春,“最直观的一点就是,一包煎出来的药,和七包煎出来的药,它药效就是不一样的。
它不是说分七次就能把药效分出去的。
煎药,它不是做加减乘除。”
祝连春咬咬牙,“行吧,麻烦就麻烦一点。”
曹权从祝连春的办公室出来,便来到了通知的会议室。
此时的会议室里,已经有了零零散散的人员。
但是曹权此时却没有找人攀谈的心思,而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心里默默的盘算着。
祝连春的整个治疗时间,大概要持续四到五个月。
这个时间跨度有客观上的影响,但也有曹权主观上的设计。
一月上旬,第一批的确定名单就会出来。
但是要真正落实下来,却需要等到翻年之后的四月份。
现在才是十一月的头几天,到最后的时间还有着五个多月的时间。
在如此漫长的时间里,如果提前治好了祝连春,谁能保证祝连春不反悔?
如果那时候他突然下黑手,把‘肃盛堂’的名额给拿掉怎么办?
‘肃盛堂’的参选,本身就是不合流程的,是属于破格评选。
要是吹毛求疵的较真,肯定有小尾巴让人抓。
如果祝连春真的不当人,曹权还真是没地方说理去。
再者说了,太轻易治好,也会让祝连春心里不平衡。
当然了,祝连春这情况,也没什么太容易的方法。
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曹权觉得,自己留一手的打算,还是很有必要的。
就在曹权权衡利弊的时候,落座的人是越来越多。
曹权大概数了数,差不多有一百多家。
不过想想这是全省范围内来参选的,曹权也就释然了。
会议是枯燥的,但结果却是让人激动的。
一百多家申请人,第一批专家审核的只有十二家。
而‘肃盛堂’就在这第一批的专家审核名单中。
曹权听着‘肃盛堂’的名字被念到,嘴角不经意的露出了一抹微笑。
他此前的拖延是有效果的。
如果之前他表现的太积极,那‘肃盛堂’的名字,是不可能这么早出现在名单中。
开完会回去,曹权便按着会议的要求,开始了认真的准备。
首先第一点,治疗室收留病人过夜这一条,必须得改。
要不然别说是申遗小组的专家考核,就是卫健委的考核这一关都过不去。
可问题是怎么办?
曹权没了头绪。
吕承德看着眉心拧了个‘川’字的曹权,不由得叹了口气。
“小权。”
“诶,师父,我在呢。”
听到吕承德的话,曹权赶忙应了一声。
吕承德忽然伸手摸了一下曹权的头,眼神柔和,“我准备搬到文福给我买的那房子里去。”
曹权猛然站了起来,惊的有点手足无措,“师父,你这是什么意思?”
短短几个字,曹权差点哭出来。
“你这娃娃,这是干什么?”
吕承德笑了,抓着曹权的手让他重新坐下来。
“这一个多月下来,我觉得去医院工作,挺好的。
我也很喜欢那样的工作环境。”
吕承德把曹权的手里放在自己的手心里,轻轻地,一下一下的慢慢地拍着。
“但是我不能一直让你送啊,太耽搁你的事情了。”
“师父,不....”
“听我说。”吕承德笑呵呵的打断了曹权的话,“文福给我买的那房子,离省中医不远。
大概就是个一公里吧。
早上我正好溜达过去,既能锻炼还节省时间。”
吕承德笑着叹了口气,“另外呢,你师娘清净惯了。
可现在诊所被你搞的红红火火的,她也不习惯。
而且这边的情况你也了解,因为我的原因,你师娘也没个闲唠嗑的人。
到了那边,正好跟前有个公园,你师娘也能去遛遛弯,和人说说话。”
曹权反手捏住了吕承德的手。
而这时候曹权也才清晰的感觉到,吕承德的手很硬。
除了皮,就剩下骨节了。
“等我们搬走后,你就把这边重新装修一下。”
吕承德笑呵呵的说道,“我大概算了一下,上下两层各能隔出五间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