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莫日根一挥手,道:“全军立刻离开这里,返回十八盘!”
闻言,那日松焦急地说道:“莫日根大人,我们就这么走了?不管巴图安兔他们了?”
莫日根的脸色阴沉得吓人,道:“巴图违抗军令,导致一千弟兄跟着他送命,你还想让其他人一起送死?”
莫日根一发火,那日松不敢再继续争辩,低下头去,一千余人迅速离开高处,趁着天还未彻底亮,悄然离去。
气氛很是压抑,一直到离开了密云守御千户所二里地,莫日根才再度开口说话:“那日松,我不是抛弃兄弟的人,你跟了我这么久应当知道,我只是不想再徒增伤亡。”
那日松满脸苦涩,道:“我明白,我只是心疼巴图安兔与那一千多的兄弟,一千条人命说没就没了。”
历朝历代能离开城池边塞在外野战的军队,都是绝对的精锐主力。
萨尔浒之战,明军五万精锐野战军被歼灭,导致辽东的局势彻底逆转。
行军打仗可不是玩战棋游戏,一千精锐的野战军被歼灭,任谁都要心疼肉痛。
莫日根嘴角动了动,最终只剩下一声叹息,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吾等收了那南边汉人的钱,为他们办事,结果却碰见了硬骨头,折损了巴图,又能怪得了谁?”
嗖!
突然,一支利箭从侧翼射来,一箭射中了莫日根的手臂,他痛呼一声从马上栽下来。
“杀!”
只见残元军两翼箭如雨下,随后大批的明军杀出,打了残元军一个措手不及。
那日松连忙扶起了莫日根,喊道:“不好!莫日根大人,我们中埋伏了!”
莫日根当真强硬,随手将箭矢拔除,咬着牙吼道:“不要慌乱,继续北撤!随着本将北撤!”
在莫日根的指挥下,残元军逐渐恢复了秩序,就在这时,从正前方杀来一队骑军。
这队骑军人数也就二十余人,配合左右两侧的伏兵冲阵。
为首一人身材高大,面如冠玉,正是换上了一身铠甲的杨帆!
王图、沈炼站在左右为他掩护,这一队骑兵长驱直入,将刚刚稳定下来的残元军,给杀得一阵大乱。
那日松一声怒吼,“拦住他们!跟我上!”那日松着实是个硬汉,带领众人往上顶,杨帆看都不看那日松一眼,手中长枪一抖,朝那日松刺去。
杨帆力大无穷,加上还有战马的冲击力,那日松这边刚举起木盾,长枪就到了。
就听“咔嚓”、“扑哧”两声,木盾炸裂,那日松被长枪刺穿胸膛,惨叫一声。
“莫日根大人,快逃!”
他死死抓住长枪就是不松手,杨帆连续拔了两次都未拔出来,索性舍弃了长枪,抽出雁翎刀继续冲杀。
莫日根见到那日松战死,肝胆欲裂,他一声怒吼。
“明贼!安敢猖狂!”
莫日根也是一员猛将,见杨帆杀来他没有逃走,而是拔出长刀闪过身,对着杨帆胯下的战马马腿就是一刀。
战马双蹄被斩,稀溜溜一声倒地,杨帆早就卸去马镫提前飞扑出去。
在地上滚了两圈之后杨帆找准了莫日根的位置,对着莫日根就是一记力劈华山。
唰!
杨帆这含恨一刀力道何止百斤?别说莫日根手臂受伤了,就是他手臂完好无损,也接不住杨帆的长刀。
就听“锵”的一声,雁翎刀直接压着莫日根的长刀落下,砍在了莫日根的肩头。
莫日根吃痛,身体里爆发出一阵力量,硬生生抽身后退,他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杨帆。
“你是谁?”
明军里面怎么会有这般厉害的将官?这力气堪比人形怪物。
杨帆一句话都没说,又是一刀斩落,这一刀的力气与之前相差无二,对准的就是莫日根受伤的手臂。
一刀!两刀!三刀!
三刀下去,莫日根的手臂血流如注,连长刀都握不稳了,他是真害怕了。
“来人!拦住他!拦住他!”
混乱的战场中,莫日根拔腿就跑,也有部分的残元士卒赶来保护,可是都不是杨帆的一合之敌。
“你往哪里跑?”
杨帆连续砍翻了数人,终于追上莫日根,一刀下去,莫日根的人头飞起!
从杨帆与莫日根交手,到莫日根被斩首级,这一切说起来麻烦,实则连一盏茶的功夫都没有。
杨帆挑起了莫日根的首级,喝道:“贼首已死!尔等还不束手就擒!”
许多的北元士兵本来就不敌明军,听到杨帆的声音再往这边一看,无不是肝胆俱裂。
莫日根大人都死了,他们还打个什么劲?快快逃命去吧!
剩余的元军一哄而散,无头苍蝇一般四散逃跑,跑一路死一路,别提多惨。
待天边朝阳升起的时候,路上,还有两侧的沟壑里面,躺满了尸体,绝大多数都是残元军的。
两千的残元军队,一夜之间被一个小小的密云守御千户所打得几乎全歼。
消息将在不久之后传遍整个残元,也让指挥这次战役的杨帆,一战成名,扬威边关。
当日,黄昏。
徐达正在书房里处理公务,得益于上次杨帆用雷霆手段逼迫,顺天府当地的士绅商人慷慨出售闲置土地。
从山西迁移来的第一批移民已经正式落脚,在三个屯田点居住下来,后续的第二批移民也在路上,安置移民,充盈北方边境的人口,是未来徐达整顿军务的基础,所以他格外上心。
就在这时,书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伴随着徐辉祖的声音:“父亲!密云守御千户所战报!”
徐达眉头一皱,抬起头,问道:“有残元军队寇边?”
徐达感觉有些莫名其妙,最近沐英正在与残元激战,占据上风,怎么残元还有精力来顺天府边境闹腾?
徐辉祖点了点头,道:“今日传来的紧急军报,残元库里叶莫日根,率领两千人寇边,夜袭密云守御千户所!”
听到对方的人数,徐达稍稍安心,道:“这群蒙古人消息倒是灵通,知道密云守御千户所刚刚建立,正是薄弱的时候,趁机偷袭,伤亡怎样?只要不是伤亡太多,再增补些人手过去就好。”
徐辉祖兴奋地摇了摇头,回应道:“伤亡不多,我军将士阵亡六十八人,伤者五百余人。”
徐达抚须而笑,道:“好,好!杨帆处置得不错,这刚刚成军面对敌军偷袭,就有这般成绩,很好啊。”
徐辉祖下一句话,却让徐达大吃一惊:“父亲,杨大人他们歼灭敌军一千六百五十三人,斩敌军召兔那日松、安兔巴图,杨大人更是亲自上阵,斩了对方的库里叶莫日根!”
徐达傻眼了,他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快,将战报给为父看看。”
徐达心里纳闷,明明是杨帆等被偷袭,怎么就能杀敌这么多?密云守御千户所只有一千人,对方有两千人啊?且战损比也太夸张了!
徐达接过战报仔细阅读,他紧皱的眉头逐渐舒展,然后放声大笑:“哈哈哈!好一个杨帆啊,这小子不止治政厉害,行军打仗也有一手,这一仗打得漂亮!”
以少胜多,以弱胜强,只付出了六十八人的阵亡,就歼灭了对方一千六百多人。
这般手段也就是生错了时代,若是早生个十五年二十年的,跟随朱元璋打天下,封侯拜将不在话下。
徐达心情极好,道:“为父立刻修书一封,送往京城,为杨帆,为密云守御千户所请功,辉祖,你去将这战报传阅边防,以鼓舞我军士气!哈哈哈!”
徐辉祖领命离去,徐达精神抖擞,如今正值移民迁入屯田点的时候,许多迁移来的百姓都十分不安。
他们担心生活在边关附近,万一元军打过来,明军顶不住怎么办?
杨帆率领明军在古北口一战,打得干净利落又漂亮,无疑是活字招牌,让大明的边关百姓都看看,明军斩敌军,如探囊取物!
虽然徐达心里跟明镜似的,杨帆能取得这般战绩,一来靠他的奇谋妙计,二来靠对方犯蠢,三来靠杨帆那逆天的武力。
不过老百姓哪懂得这么多?他们只看战果就成了。
………………
应天,胡府。
边关的消息从顺天府传到应天城,已经是五天之后的事情,这一天的早朝上,杨帆出尽了风头,他人虽然不在,可是恶心胡惟庸等文官的本事还是一等一的。
朱元璋将杨帆的战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讲述出来,更是说了那惊人的战损比。
就连汤和、耿炳忠等平日少言寡语的武官,也对杨帆这次的战绩赞不绝口。
朱元璋大手一挥,封杨帆为顺天府知府,杨帆本来也在行使知府的权力,毕竟徐达忙得热火朝天,哪有时间管政务?而朱元璋对杨帆的第二个封赏,就更有趣了,他封赏了杨帆子爵爵位。
洪武三年,朱元璋亲自制定了爵位的改革,罢子爵、男爵,大明的爵位只有公爵、侯爵、伯爵。
而今朱元璋重新将子爵给提出来,这是真的赏识杨帆,却又不能直接封杨帆为伯爵,因为刘伯温这种功臣,才堪堪封了一个诚意伯的伯爵,杨帆怎么可能与刘伯温等平起平坐?所以,才重新将子爵给搬出来。
有人欢喜有人愁,杨帆升职加爵,与杨帆交好的如太子朱标,秦王、晋王、燕王等都很高兴。
可是与杨帆素来不对付的文官里面,有许多人暗暗恨得牙痒痒。
胡惟庸、陈宁,以及吉安侯陆仲亨、平凉侯费聚,绝对是其中的佼佼者。
四人在胡惟庸府上饮酒,小院里很是僻静雅致。
可费聚、陆仲亨却愁眉苦脸,陈宁故意说道:“杨帆被封了子爵,未来再立下战功,封伯爵、侯爵也不是不可能啊。”
哼!
陆仲亨猛地将酒杯一摔,道:“伯爵?他也配?杨帆个毛都没长齐的家伙,何德何能封侯爵?”
陈宁微微一笑,说道:“吉安侯,重要的不是杨帆配不配,而是陛下对他的信任,当初杨帆去泉州府,多少人都以为杨帆会一辈子待在泉州府那地方,结果呢?”
陈宁的话好像一根针,扎在陆仲亨与费聚的心头。
费聚眉头紧锁,道:“陈大人说得有道理,杨帆能在泉州府折腾起来,并重新归京,那都是陛下宠信,甚至还派他去顺天府,有机会立下战功,这未来的日子,越来越难过了。”
费聚与陆仲亨,同杨帆之间的仇怨可不小。
他们时刻记在心里,可是看目前的局势发展,整不好有一天,杨帆要踩在他们的头顶,二人能不焦虑么?
陈宁故作忧愁,道:“杨帆素来痛恨我们这些老臣,甚至连功勋大臣也不放过,德庆侯、靖海侯,郑国公,都被他一一扳倒了,凡是与他有过节的人,哪个能善终?”
费聚与陆仲亨心中一沉,费聚不由得看向了胡惟庸,道:“胡相,您足智多谋,能否给我们出出主意?任由杨帆这般下去,终有一日,我们不得好死啊!”
胡惟庸等的就是这一句话,他慢悠悠地地举起酒杯,道:“两位,你们在顺天府做的事情,很多都是无法见人的,其实本官知道,水至清则无鱼,官场都是这样的,可是杨帆就是那个认死理的人。”
这话费聚和陆仲亨无比赞同,要不是杨帆,他们也不至于被调回应天,担惊受怕。
“本相可以肯定,杨帆还记着你们的案子,只要一有机会,他就会旧事重提,当年郑国公常茂不过是与杨帆有了矛盾,就被杨帆借题发挥,导致郑国公常茂被斩首,何等凄惨?那可是开平王的长子啊!”
胡惟庸露出悲痛之色,道:“我等为建立大明出了多少力?可为何还会被一个小小的杨帆威胁?因为,这都是陛下的意思!咱们私下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就是握在陛下手里的刀,杨帆也是刀!”
胡惟庸一字一句地说道:“要想活下去,荣华富贵一生,就得换个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