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名男子快步走来,待靠近李青萝后,挨着站定。
段正淳不经意看到这副场景,眉头一皱,气不打一处来。
那人是王庄主。
这种极其不爽但又无可奈何的感觉,好久没有体会过了。
真他娘憋屈。
不过,喜欢的花,被人捷足先登了,怨不得别人,要怪只能怪他。
下手晚了两天。
段正淳眼神一冷望向对面。
只见那青城派少年,不安分的又在动作,指间捏着两枚幽幽的铁钉。
手腕翻转间,两钉已快速向他射来。
没完了。
段正淳见少年没完没了的打扰,让他露出一丝不耐,没心思跟对方玩,只想快速结束战斗。
他一声冷哼后,脚下轻点,身形直冲对方而去。
中途胳膊一抬,迎面而来的两个铁钉,如随风飘动的柳絮,被轻易磕飞。
段正淳去势不减,眨眼已在对方身前丈许处。
少年见他身形如此之快,心里一惊,连忙抄起手中的雷公轰,右手快速舞动,再度砸去。
势要阻其近身。
段正淳没有主动贴上去让对方给他舒筋放松,他此刻气火淤积,哪有按摩的心思。
见铁锤挥来,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当即大手瞬间抬起,与铁锤碰了个结实,锤掌相接,没有发出骨头碎裂的声音,只发出一道微不可闻的闷响。
段正淳手上动作不停,掌心合拢,轻松将铁锤握住,让其在空中不得动弹。
少年欲要缩回变招。
尝试几次都没有效果,不由心里着急。
段正淳眼神一动,大量真气涌上掌心,使劲一震,手中的铁锤便肉眼可见的变形。
化为四分五裂的碎铁。
直接来了个徒手爆锤。
对面少年作为当事人,震撼最大。
心中顿时翻起惊涛骇浪。
刚才两人还能打的有来有回,怎么突然变得如此浮夸,这要捏他身上,那还了得?
这已不是单纯催动真气就能办到的。
难道,他天生神力?
少年手中握着孤零零的锤柄,心里杂绪飘风,生不出一丝对抗的心思。
直到段正淳手中碎铁掉落,他才回过神来。
随后眼中闪过一丝黯然,缓缓向台下走去。
段正淳听裁判宣布他胜出后,也没多少喜悦,朝李青萝深深望了眼,才返回参赛席。
随后开始闭目养神,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
观众里面的高手不少,已看出刚才段正淳一击的威力,他们许多人自认也可以做到,但绝没有这么轻松。
而且他还这么年轻,前途不可限量。
玄苦和宋长老对视后,露出一丝赞扬的笑意。
......
待场中斗过两场后,段正淳又上场了。
观众看到他刚才的威猛表现,这次全都将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还想看他大展身手,他已是具备夺冠潜力的选手之一。
“这少年又上场了,等着看好戏吧。”
“小伙子厉害,有我年轻时的豪气。”
“我若年轻二十岁,定要上去和他过两招。”
“我看好这小子,此次武试头名,非他莫属。”
观众席上乱七八糟的议论声交杂着。
倏然,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
“非也,非也,姓段的可以夺冠?我看未必。”
一位的瘦削中年人,身材高大,脸上露出一股乖戾执拗,站在后方笑着反驳众人。
此人正是包不同。
前两日他忙着安排众宾客食宿,不得空闲,今日才抽身前来观赛,他听到众人对段正淳一顿表扬。
不由自主出口抬杠。
“你这话何意?难道你比段小友更厉害不成?”
刚才预测段正淳可得头名的那位,听他出口反对,不由问道。
“非也,非也,这段小子确实有些本事,那徒手碎锤,包某做不来.......不过我家公子武功卓绝,丝毫不逊于他。”
包不同淡笑回应。
“你家公子是何人?”
众人听他这么卖关子,不由出口询问。
“姑苏燕子坞慕容家少主,慕容复是也。”
包不同见气氛已经调动,不再遮掩。
众人听后却意见不一,开始嘀咕。
“原来你说的是此地少庄主,慕容复,这话有几分道理,前日文试就可看出他底蕴不俗。”
“文试第一,武试可说不准,我看这段小友相当厉害,在场年轻人难出其右。”
包不同听后,依旧淡笑道。
“待会儿我家公子上场,定让你们大开眼界。”
众人见他这么自信,也不再说话。
此时,武试场上。
段正淳对面走来一位满身横肉,手提狼牙棒的粗壮少年,呲着牙,一脸不屑。
对方站定后将手中兵器抡了一圈,森然道。
“你小子有几分本事,不过,遇到我你止步于此了。”
看了眼手中的狼牙棒,又看了眼段正淳的右手,眼中满是戏谑。
好似再说.......有本事来捏爆我的狼牙棒。
只听裁判道了声开始。
粗壮少年便率先发动,挥动手中狼牙棒向段正淳袭来。
嘴里还喊着。
“小子,吃我一.......”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段正淳动了。
一跃而起,在半空中旋转身形,干净利落的一脚踹出。
正中少年胸口。
少年还没反应过来,对方的脚已印在他前胸上,随后只觉一股大力传来,身子不受控制的倒飞而回。
来的快,去的更快。
少年来了个屁股着地。
此时大力未消,重心向后,少年倒势不减,如滚地葫芦翻滚而去。
滚出三圈,才堪堪稳住身形。
接着连忙坐起,只是手中的狼牙棒不知丢哪去了,一瞬间感觉脑袋发懵。
我是谁,我在哪。
他被段正淳一脚踹的,落地翻滚后,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愣神片刻,晃了晃脑袋,终于恢复一丝清明。
起身还欲再战。
只是真气一运到胸口,便疼的直冒冷汗。
使不出劲来。
他这才知道对面这人的厉害,这一脚已将他踹出了内伤,短时间无法动手了。
段正淳冷眼看着少年翻滚后,无力再动。
便不再关注。
他心中有气,不愿耗费时间,一出手便将少年打的,没了还手之力。
片刻后,粗壮少年开口认输。
他缓缓走下场,返回座位,望着李青萝神色不定。
观众席上的众人,沉寂片刻,躁动起来。
“就一招,对方便躺下了?不会有黑幕吧?”
“打到这里都是有些本事的,谁会拿自已名声来配合演戏。”
“知道这小子厉害了吧,这才是他真正实力。”
包不同听到大家的赞扬声,发出一声不屑。
刚才被包不同反驳那人,立刻出声。
“非也?”
包不同听后怒目而视,他一生嘴硬,从不服软,就是没理也要撑到底,淡淡道。
“多说无益,拭目以待吧。”
那人听后不好再说什么。
康广陵见到段正淳,一眼便认出对方,他出声问道。
“大师,你怎么看这小子?”
两人前日差点动起手来,还是玄苦从中周旋,才免了一场苦斗,如今见到段正淳身手不凡,郑重了几分。
“阿弥陀佛。”
玄苦不咸不淡回了一声佛号。
康广陵本想与对方谈谈段正淳的武功路数,却未得到回应,也没有生气,话音一转继续道。
“大师,前日听你提起佛家音律,我苦心研究后,略有所得,作了一首曲子........望大师指点一二。”
玄苦听后有些意外,“施主对佛家音律,也有如此天分?”
“梵音普安曲......此曲是仓促所作,诸多音韵不当之处,还需大师斧正。”
包不同在一旁听两唠叨不休,忍不住开口。
“什么人都能作曲当歌了?也不怕污了众人耳朵。”
这声音不高不低,正好传入康广陵耳中。
康广陵怒道:“你说我弹得不好?这就弹给你听听。”
说着就要将瑶琴放在膝头。
“阿弥陀佛。”
玄苦一声佛号在康广陵耳边响起,震的他神清心宁。
“大师好手段,康某佩服。”
他听到玄苦的声音后心情安定,也没了争斗心思,对玄苦赞了一句。
包不同道,“好一个‘对牛弹琴’,当真厉害。”
康广陵见他喜欢跟人抬杠,没有恶意,也不搭理。
“这里环境吵嚷,不适合欣赏音律,改日再与大师讨论佛音梵曲.......前日承蒙大师解围,康某不甚感激,今日才与六位兄妹聚齐,顺便给你介绍一番。”
“施主客气。”玄苦淡淡回应。
“这是范二师弟百龄,擅长围棋,当今天下,已少有敌手。”
康广陵指着一位背负大金属棋盘的中年人道。
玄苦听所对方擅长围棋,不禁多看了一眼。
包不同向范百龄瞧了一眼,“下棋就得背个棋盘?那鼓手不得背面大鼓?真是可笑。”
康广陵置若罔闻,“这是我苟三师弟,单名一个‘读’字,性好读书,诸子百家,无所不窥,是极有学问的宿儒。”
包不同待对方话音刚落,接着道。
“小人之儒,不足一哂。”
那儒生听后一滞,“我是小人,你是君子?”
包不同道,“非也,非也.......”
还不待他再说,康广陵打断他话头,知道两人擅长磨嘴皮子,若让二人辩论起来,只怕三日三夜说不完。
他指着拿判官笔的汉子道,“这是吴四师弟,名‘领军’,擅长丹青,山水人物,翎毛花卉,并皆精巧。”
“只怕绘画人鬼不分,领军专打败仗。”
包不同幽幽道。
康广陵对此充耳不闻,继续开口。
“薛慕华在我兄弟几人中,排行老五,学的是医术,只有病人有一口气,他都能救回来,江湖人送‘阎王敌’,在场众人不少人知道他名号。”
“大病治不了,小病医不死,也能称神医。”包不同眼都懒得抬。
康广陵捋着胡须,斜眼相睨,心想,“你得罪了这位五弟,他日生病求他就有得瞧了。”
接着又道,“这是刘师弟冯阿三,精于土木工艺之学,专造机关,是一位巧匠。”
“只怕是连鲁班书都没看过,就想班门弄斧。”包不同点评道。
康广陵完全没有对话的意思,指着八人中唯一的女性道。
“七师妹石清露,精于莳花,天下奇花异卉,一经她培植,无不欣欣向荣。”
“有个会种菜的,你们几个倒也饿不着了。”包不同嘀咕道。
康广陵最后一指画着花脸的中年人道。
“八弟李傀儡,沉迷扮演戏文,疯疯癫癫,于武学一道,就不免有些疏忽了。”
“扮的倒也像回事,不是银枪蜡头就好。”
包不同看了眼脸上花花绿绿的李傀儡,笑着道。
他这话刚说完,对面七人已经气的怒目而视,想教他尝尝几人厉害。
康广陵摆了摆手,将七位师弟劝退,他是八人中的老大,微信颇高,他不表态,师弟、师妹也不敢乱来。
“诸位各有所长,无不是精巧文雅之艺,看来你等师门也定是不凡。”
玄苦听完后,也适当夸了一嘴。
康广陵八人如今已被逐出师门,况且师门之事属于隐秘,自是不方便讲,笑着遮掩过去。
“不敢当,我等并非出自名门大派,比不得大师出身。”
他还欲开口,见众人发出一阵骚动,住口望去。
大家盯着比试场上,议论不停。
此刻,场中站着一位风度翩翩的儒雅少年,一脸稚气。
慕容复上场了。
他在文试中得了第一,此刻才轮到他。
慕容复在文试场上露了波脸,虽被段正淳暗讽了一波,但被不少人识得,此刻大家见他上场,都在猜他首秀如何。
只见场中走上一名清瘦长衫少年,很快在慕容复对面站定。
他见对方是此地主家少主,心里犯了难,万一手重伤了对方,还能走出燕子坞?
难办呢。
慕容复好像看出来他的担心,脸上带着淡笑。
“阁下尽管使出全力便是,若能伤着我也算你有本事,慕容家绝不会怪罪于你,在场武林同道均可见证........我担心的是,你没甚本事。”
对面少年听后一怔,他只是迟疑了一下便被对方瞧了去,心中不禁想道。
好细微的观察力,这人不简单。
当即打起十二分精神,全力以对。
待裁判一声令下。
他伸脚重重一踩地板,纵起挥拳,冲慕容复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