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源?”赵掌柜呵呵讥讽:“郡主怕是不知道,我与那仁和堂丁掌柜的交情。
不是我吹牛,我就这么跟你说吧,我们药行卖不出去的药,只消我一句话,仁和堂立即会高价收走,我说多少银子就多少银子。”
良姜诧异地“喔”了一声:“仁和堂的人又不不傻,竟然会赔本赚吆喝?”
“嘁,丁掌柜是赚是亏,那银子又不是他的。他们背后的头家就是个冤大头,长安举国上下,开设的仁和堂不计其数,哪有闲情逸致管这些琐碎事宜?更何况,她从未在上京的仁和堂露过面。”
冤大头良姜抓抓头发:“即便如此,那也不可能任你狮子大开口吧?毕竟,这账簿都有人专门负责监察的。”
“郡主果真天真。这价格上自然不好入账,但是分量上还不是下面人说了算?三百斤的药材,我打一千斤的幌子,账簿上你能看得出来?掺点假,喷点水,出库的时候秤头上动点手脚可谓轻而易举。”
良姜的面色一沉,顿时带了凉意。
“这不就是欺上瞒下,中饱私囊吗?”
“是,”赵掌柜大大方方地承认:“不怕郡主知道,仁和堂的路子就是我花银子铺的。这药行离了我,与仁和堂的合作,也就黄了。刘老弟,如何抉择,你可要慎重考虑啊。”
刘掌柜仍旧尝试着不得罪二人:“我们都是生意人,和气生财,即便良二爷不打理这药行了,药行还仍旧是国公府的产业不是……”
良二爷不等他将话说完,就立即打断了他的话。
“你想左右逢源装好人,我偏不吃你这一套。今日我话就撂在这里了,这药行离了我跟赵掌柜,铁定要黄!
你若是执意留下,从今儿起,咱就没啥瓜葛了,到时候走投无路了,你可别哭着喊着去求我。”
刘掌柜左右为难。
良姜不以为然地笑笑:“那我今日这话也撂在这里了,仁和堂的订单我要定了,军中的供货权也绝对不会落到你的手里。
你们今日离开这药行的门,日后若是反悔,求到我的面前,我也会记得二叔今日这番决绝的话。”
“好!”良二爷一拍桌子:“现在便一拍两散,将赵掌柜的股份清算清楚,咱立下契约,绝不反悔。”
“好啊。”
良姜答应得挺痛快,立即命人取来账簿与笔墨纸砚,因为药行一直都在盈利之中,不需要过多扯皮,将股份拆分出去,立下文书,痛快地将赵掌柜打发了。
刘掌柜见她胸有成竹,一万多两的银票丢出去,眼皮子都不眨,可见的确有实力,权衡利弊之后,一咬牙:“我愿意相信鹤雅郡主。”
赵掌柜讥笑:“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这就命人去知会仁和堂丁掌柜一声,从今儿起,停止与药行的一切合作。”
双方痛快地签字画押。
良姜收了文书:“既然你要去报信儿,索性便让丁掌柜来药行一趟,有些话我得当面交代他一声,免得我还要让人跑腿儿。”
赵掌柜好像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交代?郡主这么大的口气,不知道与丁掌柜是什么不菲的交情?”
“他不认识我,”良姜淡淡地道:“不过伯爵府陆二公子跟他比较熟。”
赵掌柜嗤笑:“啧啧,原来郡主并不识得丁掌柜,而是攀亲托熟,刘老弟啊,你这宝可押错了地方喽。”
刘掌柜心里暗恼,自己非但搭进去身家,还得罪了赵掌柜与良二爷,该不会就是一场笑话吧?
赵掌柜得意地打发伙计前往仁和堂。
没等几人这里交割完毕,伙计便带着丁掌柜来了。
丁掌柜大模大样地进了药行,赵掌柜立即迎上去,十分热络地拱手:
“丁掌柜,辛苦你百忙之中跑这一趟了。只因有人自称与你甚是相熟,打着你的旗号四处招摇,所以才不得不请你亲自前来。”
丁掌柜漫不经心:“这上京城里认识我的人可多了去了。让我瞧瞧谁呀。”
赵掌柜故意夸大其词:“这人来头可不小,乃是国公府的鹤雅郡主,药行以后的新主人。”
丁掌柜一愣:“新主人?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药行易主,我与良二爷日后要另立门户了,到时候,还请丁掌柜继续关照啊。”
丁掌柜也是人精,一听就听出来了他的弦外之音。
“那是自然,就凭借你我之间的交情,绝无二话。”
言罢上前给良姜行礼:“请恕小人眼拙,一时间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见过郡主您?”
良姜摇头:“从未见过。只是刚接手药行,日后想与丁掌柜继续合作。”
丁掌柜一脸果不其然的了然之色:“早就听闻郡主大名,今日得见,不胜荣幸。只是对不住,在下与赵掌柜素有交情,合作多年,这背信弃义,攀权附势的事情传出去,怕被同行嗤笑。”
良姜轻笑:“丁掌柜不是怕背信弃义,而是怕我给的好处不够多吧?你只要继续与我合作,赵掌柜给你三成好处,我给你五成,只会多不会少,如何?”
丁掌柜不悦地面色微沉,看了一旁赵掌柜一眼。赵掌柜目光躲闪,有点讪讪的。
丁掌柜说话虽客气,但是却掩饰不住的傲慢之色:“那咱就明人不说暗话了,我的确是收了他赵掌柜的银子不假,但是我俩合作,更多的是因为交情,与其他无关。”
良姜眉宇间骤然冷厉:“交情?有交情你就可以吃里扒外,肆意损坏仁和堂的利益,高价收购他人积压药材,哄抬斤数,掺假售卖,从中牟利?”
她突然问责,声色俱厉,丁掌柜不由一愣:“我……不是,鹤雅郡主您这话说的,您虽说贵为郡主,可我们仁和堂内部的事情,好像也轮不到您向着我兴师问罪吧?
我给头家卖命,不过捞点油水而已,只要店铺盈利,我们头家都不会问责我一句。”
良姜微眯了眸子:“如此说来,赵掌柜所言,句句是真?”
“是真的又如何?小人这样做不犯法吧?”
“承认了就好,至于犯不犯法,等你去了衙门就知道了。”
丁掌柜一脸的皮笑肉不笑:“郡主这是要以此事要挟我?强扭的瓜不甜,强逼的合作也不会愉快。
更何况,咱适才所说的话,哪说哪了,出了我的嘴,入了您的耳,一旦离了这个门,小人也不会承认。无凭无据的,衙门也管不着不是?”
“我知道就可以了,用不着证据。你这个掌柜也干到头了,回去将仁和堂的所有事情交接完毕,将你这几年里贪墨的银子如数吐出来,否则就等着吃官司好了。”
丁掌柜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然后“噗嗤”笑出声来。
“郡主金枝玉叶,按说小人不该在您面前放肆。可这衙门不是您开的是不?您在京兆尹衙门说话好使不?”
“衙门不是我开的,但是仁和堂可以是。明日我会让陆二与宋律前去仁和堂,我能不能管,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