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大侠——”
楚蓝正准备扶应慈上马,对方却径直抓住缰绳,足下猛地一蹬,一个鹞子翻身稳稳坐在马背上。
本想刷波好感度的楚蓝双眸瞬间睁大,下颌张开到人类极限。
应慈两脚踩在马镫里,向后让出半个身位,朝楚蓝伸出手。
楚蓝看着面前肩高有一米七的纯血骏马,略微踟蹰地将左手交给应慈。
因为脚下没有着力点,楚蓝几乎是被应慈硬生生提到马背上的。
好痛!
楚蓝咬牙闷哼一声,狠狠揉着左手腕,决心一定要学会自己上马。
她缓了一会儿,才重新换上温柔的语气:“应大侠,保险起见,还是用绳子将我们绑在一起吧。”
应慈抿唇,无声片刻。
就在楚蓝疑心应慈是不是因为高烧未退影响了反应速度,正准备自己动手时,应慈忽然伸出右手,哑声道:“绳子给我。”
温热的吐息扑在楚蓝的脖颈里,楚蓝浑身一颤,将绳子递进应慈的掌心。
只见应慈手法娴熟,三两下就将自己和楚蓝牢牢捆在一起。
应慈的气息浓厚地包裹着楚蓝,楚蓝又是浑身一僵:“应大侠,会不会绑得太紧了……”
应慈喉结微动,没说话,伸手握住缰绳,将楚蓝圈在怀中。
楚蓝不敢抓缰绳,担心影响应慈控制方向,只好抓住身前的鬃毛。
马大哥,好大哥,求你千万别发狂。
楚蓝默默在心里祈祷。
江竹见应慈这边准备完毕,略微提高音量道:“出发吧。”
应慈轻夹马腹,骏马便奔腾而去。
一种不真实的漂浮感让楚蓝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
“安静。”
应慈语气冰冷,每一个字都伴随着他胸膛的微微震动。
楚蓝有些恼火,又强压下去,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小不忍则乱大谋,为了任务,为了回家,她忍!
风声在耳边呼啸,楚蓝的长发大部分被压在二人紧贴的身体之间,其余的部分则在空中肆意飞扬。
长发丝丝缕缕地轻拂过应慈的脸颊,送来一阵若有似无的幽香。
应慈眉头紧皱,平添几分火气,说不出是因为听觉受扰,还是因为心里莫名的悸动。
许是因为有达官贵人家的女眷慕名拜访桃花庄的缘故,有一条平坦宽阔的官道可以直通凤凰都。
若是接下来的路途顺利,被耽误的这些时日都可以弥补。
楚蓝曾好奇地询问江竹,为什么他们不用御剑飞行,而要用传统的方式赶路。
如果是因为担心引人注目,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应该也可以使用传送阵法之类的方法吧?
哪知江竹听完,竟然掩面大笑。
他眸中含泪,唇角轻扬,持扇轻点楚蓝眉心:“姑娘许是话本看多了。”
楚蓝抬手捂着额头,不可思议道:“可是都有妖怪了……”
江竹拭去眼角的水光,笑容清浅:“精怪自天地灵气中诞生,并非全都凶残狂暴,只有为祸人间才称之为妖。”
“能够感应并掌控灵气的人更是少之又少,能勉力除妖已是不易,这也是为什么捉妖师要游历天下的原因之一。”
“至于御剑飞行,传送阵法……能够做到这两点的人,大概只有凌霄宗的宗主和皇宫里的国师吧。”
“听说国师乃是长生不老之人,桃花庄的六方阵便是出自他手,不知此次佛骨移位,他是否察觉异动。”
楚蓝心脏猛地一紧,蓦地在脑海里浮现出国师将她剖膛破腹生取佛骨的场景。
江竹见楚蓝脸色苍白,宽慰道:“皇城距离此地甚远,想来应该不会有与国师见面的机会,姑娘且放心。在下也会努力保全姑娘。”
楚蓝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多谢江大哥。”
江竹眼睛微眯,眼里一片暗芒。
楚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丝毫未觉。
她一边在心里揣测,如果江竹和国师真的对上,天道会偏向哪一边,届时系统会重新上线吗;
一边忧虑,如果国师因为佛骨而来,会不会连累身为半妖的应慈,毕竟他是为了复活她才动用佛骨。
转念一想,国师既能御剑飞行,又会传送阵法,如果真的察觉到异动,应当早就杀过来了,何必拖上这些时日。
于是又将悬着的心放回肚子里。
若是佛骨能为她所用……
这个狂妄的念头一闪而过,随即被楚蓝强压下去,却在心底悄悄生了根。
“吁——”
应慈猛地收紧缰绳,骏马向后高仰起头,发出一声不甘的嘶鸣。
前蹄重重踏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楚蓝的身体由于惯性向前猛冲出去,又被绳索紧紧束缚住。
两股力量的拉扯让她腰腹一痛,她蹙眉压下喉间的惊呼。
和应慈绑在一起的本意是防止目盲的应慈坠马,没想到这条绳索现在反倒成了她的安全绳。
江竹和乔灵也随之勒马。
江竹疑惑道:“应师弟,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
乔灵亦道:“应师弟若是难以支撑,不如让楚蓝姑娘与我同骑,应师弟和江大哥同乘。”
应慈却答非所问:“风声不对。”
楚蓝眨了眨微湿的眼眸,心下纳罕:不考虑风力等级的话,风声不都一个样吗?
江竹和乔灵却若有所思。
停驻官道,抬眼望去四周是一片起伏不定的山丘,绿意蔓延无垠。
楚蓝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出发不过一刻钟,桃花庄却不见了。
他们行进的速度有这么快吗……
“姐姐,我想回家。”
一个极轻极弱的声音在楚蓝耳侧响起,带着软糯的无辜与恳切,似乎是个孩童的声音。
那声音很快就揉碎在风中,消弭无影。
楚蓝下意识环顾四周,官道上除了他们一行人,并没有其他人在,更别说是稚嫩的孩童。
一股寒意顺着脊背攀升,楚蓝不动声色地更加贴近身后的热源,压低了声音问:“应大侠,你刚才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应慈的身体紧绷一瞬,滚烫的呼吸轻轻洒在楚蓝白皙的颈边:“什么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