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动断刀的两根手指,易钟轻松的像是捏断了一根草似的,鼻间轻哼道:“哪里来的土匪,小爷我的东西,也是你能随便偷得?”
本来还想算了的,这几个盗匪实在猖狂!
易清狂眯了眯眼,脚尖拨了下他包袱里掉出来的小物什,抬脚对准几盗匪命根踢去,当即哀嚎声一片。那壮汉也是不简单,捂着裆部都快哭出来了,还不忘往后躺着两手搂住那孩子的双腿,粗着嗓子道:“饶命啊大少爷,我们也不是坏人,为了给家中弟弟找点吃的,才不得已偷您的包袱,这一切都是误会,我们不是盗匪!”
易清狂道:“家中弟弟?看你们穿着,可不像一家……再说了,这荒郊野外的,你们几个大老爷们带着个孩子来这破庙做什么?”
“这……我们,我们迷路了不是!夜深了,您也说这里荒,再出去找路怕遇上豺狼虎豹,就进来休息一夜,明儿个就走!不曾想打扰大少爷您了,真是对不住!对不住!”
易清狂笑道:“你说的还真挺像这么回事。”
“它就是这么回事啊!大老爷若是不信,可以问问我这弟弟,他从不骗人的!”
说着,土匪头子见易清狂看向怀中孩子,扒着他的双腿用了些力气,忙道:“小弟,快跟大老爷说几句!”
小孩子愣了愣神,半晌不动的眸子才转了转,抬首看了眼易钟,点头道:“我们确实迷路了。”
“说我们是好人!”
“我们是好人。”
“求大老爷不要见怪,原谅我们方才的失礼!”
“求大老爷原谅。”
“大老爷宅心仁厚,别赶我们出去!”
“大老爷……”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这庙也不是我的,你们爱睡就睡,别再打扰我就成!”
易钟扫了眼毫无灵魂的小孩,皱眉摆摆手回到自己原来的窝,随性躺下,不再往这边看。土匪头头见了,忙吩咐还捂着档的几个去捡易钟的包袱,把东西都捡齐之后轻轻的放回易钟身边,然后一行五人带着个孩子去了另一边草堆。
大概是领略过后知道易钟不是他们能惹的人,一个个的都安分不少,没再去碰他的东西,几个人抱作一团,扔那个孩子在一边瑟瑟发抖。
易钟起先没打算多管闲事,躺着翻了个身愣是睡不着,索性坐起身来。
盗匪们睡的地方迎风位置墙壁破了一个洞,几人睡着不舒服,便让小孩做墙使蹲在风口堵着。
能这么虐待一个孩子,要说是仇人他还信,亲弟弟绝对是假。
“喂。”
易钟拎起包袱起身往对面走去,对几人指了指身后方向,“小爷我在那睡的不舒服,要换个地方睡,你们几个过去。”
“哎好好好!”盗匪们连连应下,爬起身来往对面移,不忘回头对那孩子道:“臭小子,还不快过来!想冻死不成?”
易钟坐在草堆上,闻言冷眼看过去。
盗匪头头被他盯的心一惊,忙咧嘴笑着解释:“我这弟弟吧,打娘胎里出来就智力受损,听话听不全,我每次喊他都得大声……弟弟,来,快过来吧,那里冷!”
小孩眸间枉若死水,抬头看了眼盗匪头子,并未移动身子,只道:“你们杀了我吧。”
“这孩子!胡乱说些什么!哈哈……大少爷您见笑了,他小时候烧坏了脑袋,总胡说八道些死不死的,呵呵……你小子别胡说了啊,不然我真的不管你了信不信!?”
孩子听完话移开目光,不再回答,静贴着墙壁,动也不动。盗匪们小声道了一句“管他死还是活,爱蹲那就蹲,冻死拉倒”,再无人和他开口说话。
易钟看了眼真的放心大睡的一伙人,靠着桌腿又咬起了稻草杆,目光落在小孩发青的脸上,看了没一会招手道:“你过来。”
不应。
他抿嘴笑笑,“不过来的话……我就把那边几个人通通杀光。”
小孩看他一眼,顿了片刻,起身朝他走来,淡淡开口道:“你不会。”
“不会什么?不会杀人?”
他坐直身子伸腰,活动手腕道:“谁知道会不会呢,不然你也不会过来啊。”
孩子抿了抿冻的发紫的唇道:“他们不是什么好人,你不应该留在这儿,更不应该跟我说话。”
“这话说的,分明我先你们后,凭什么我见着你们要绕道?你是哪家小公子,既然知道他们不是好人还这般死心塌地跟着,就这么想死不成?”
“嗯。想死。”
“为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
“……”
头一次被个孩子噎的话说不出,易钟努了努嘴,索性道:“没办法,我就是这么爱管闲事!你叫什么名字,哪地方来的?”
孩子看他一眼,紧了紧拳,没说姓名,但应了句:“尧光。”
“尧光是个好地方啊!山美水美的,你可听说过云渺?”
听易钟提起云渺,孩子的眼神瞬间一亮,而后又暗下来,沉音道:“知道。”
顿了一下又道:“你的身手……很不错。”
易钟笑了一声,“你这五六岁的年纪,还知道谁身手不错?”
孩子动动唇瓣,想说他已经十岁,算半个大人,想了想又觉得没必要说,便闭了口又往破洞墙壁走过去。易钟看他真是固执,长臂一伸将人带进自己怀里,心里叹了句真跟冰块似的啊,面上却严肃道:“小爷我冷,你就在这给我暖身。”
“可明明我身体更冰。”
易钟懒洋洋答:“你再不闭嘴我可真的要开杀戒了。”
孩子半垂着眼帘攥紧易钟的衣襟,终于没在动弹,易钟求之不得,抱着块冰缓缓闭上眼睛。
睡梦中,他听得有人在他耳边用很轻的声音道了句:“谢谢。”
短短二字,他却觉怀中冰块似在融化,没有这般刺骨的凉。
睡醒天还没亮,孩子躺在他身边缩成一团,另外几个土匪睡的正香。
出门一次,还真是什么怪人都能遇见。
易钟扯嘴干笑,起身拍拍草屑,拎着包袱看了眼周围后出了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