芩笙道:“这不可能。”
“我说可能就可能。只问你赌不赌?”
“我……可是我不懂,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投缘?”
“……你对所有投缘的人,都会这样帮助吗。”
易钟脚下开始动,绕过树往有水声的地方走着。芩笙见他四处看路不答,又继续问道:“你刚刚说的喜欢我,是指哪种……喜欢?”
易钟停下脚步微微侧首道:“你叫我什么?”
芩笙乖巧道:“哥哥。”
易钟眯眼笑笑,这才满意的继续前行,一门心思扑在路上,心不在焉道:“喜欢能是哪种,不就那一种吗?”
“哦……”芩笙小脸红扑扑的,埋在他肩头顿了会说:“可是哥哥。”
“又怎么了?”
芩笙趴在他背上,探头四处看了看,伏在他耳边道:“我们好像走了一圈,又回到原点了。”
“有吗?”
“有。”他小手指了指还冒着黑烟的火堆,捂嘴试探问:“哥哥。你是不是,路痴啊?”
“我是分不清东南西北,但还没有路痴这个地步。你认路?你认路就给我指个方向。”
“西北方向有水声,可以去看看。”
“别说东南西北,说前后左右。”
“哦。”芩笙伸出指头指了指:“左前方。”
易钟起步,跟着芩笙指的方向绕着弯的走,没一会儿到了一处溪流。
他叹:“还好你识路,不然我得在这鬼树林里摸多久!”
芩笙闻言眼放光彩:“我对你来说,是有用的人吗?”
“有用,非常有用!”
“真的?”他开心的搓着小手,跟着易钟到溪流边喝水,弯眼笑道:“第一次被说有用,被需要的感觉真好。”
溪边的易钟两手捧着水正准备下肚,听他这么说动作一滞,转手把水浇到他脸上,蛮劲搓着他脸上的污渍,龇牙咧嘴道:“可惜了!这水只能洗脏,要是能把你脑子也荡一荡就好了。”
“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没有!我这不给你洗脸呢吗?来来来,我看看洗完脸之后的你什么样。”
芩笙一听慌了,忙后退道:“别……别看,大家都说我面目可憎,看了会吓到你的!”
“害羞什么?我还没被谁丑吓到过。啧,别躲……哎哎哎?!胆子大了不是,也敢用水泼我了!”
易钟半身湿透,一手拎过芩笙衣襟,掰开他捂脸的手,眯着眼凑上前看。小芩笙前一秒还挂在脸上的笑立马僵住,见易钟愣着表情看他,小嘴一瘪,红着眼眶道:“我就说你会被我的样貌吓到的!”
“冷静。冷静冷静,我没被你吓到。”
易钟食指挠了挠他下巴,抿唇分析道:“依我看,你不是丑,是瘦。太瘦,瘦脱了相,还总蔫蔫的,把自己弄的灰头土脸。”
芩笙犹豫的摸摸自己的脸,捧着脸颊抬头问:“真的……是这样吗?”
“不然,我没事骗你好玩吗?”
易钟甩了甩手上的水,让他到一边的石块上坐着干衣,自己则随意拧了把衣摆,顺着溪流往上走去。
“我看那上面有些野果,你在这等我一会,我去摘来给你吃。”
芩笙动动嘴巴,刚想说不饿,肚子却咕噜一声,只得舔舔唇瓣道:“好。”
细细想来,自他被土匪掳走,几乎滴水未进,更别说有吃什么。不过因为他一心向死,从没感觉到饿,这会易钟摘野果给他吃,他才感觉腹中空空。
将野果在湿衣上随意擦擦,递给芩笙一半,易钟自己吃着,观察周围地形,摇首道:“这断崖也不知有多深,明明晴空万里的天,在这里却雾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小芩笙端详了一会野果,咬了一口也叹气道:“我早说过,这里不好走,更何况你还要带着我。”
“不带着你怕是我自己也出不去。你刚才也看见了,我连找水源都能把自己绕晕,要是没有你给我指路,我指不定走着走着,走到那怪物的地盘。”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天黑之前找不到路出去的话,就只能在这歇一夜。我摘果子的时候碰巧看见水源对面有一个山洞,我们晚上可以去那避一避,不然这天寒地冻的,先不说会不会碰上豺狼野豹,怕是先会被冻死。”
在岸边填饱肚子,易钟先带着芩笙去了山洞,自己则在周围探了探路,摸清大概情况。他现在也不能走太远,一是放着个孩子在山洞里不安全,二是这天雾气太浓,跑远了容易走错方向,他本就不怎么识路,更别说这里还有能迷惑人的白雾。
虽然人们说断崖底下十分可怕,各处有各种怪模怪样的妖兽,尽是食肉的,尤其爱吃人肉。也许是他们掉落的地段不同,易钟在山洞周围走了好一会,连只鸟都没见着,无风无雨的,安静的有些诡异。
小芩笙前几日身子受太多折磨,这会儿开始不舒服,发起了高烧,本来就颓废的心更是荡到了谷底,天空更是莫名其妙的下起了雪,和白雾连在一起,易钟愈加找不清方向,沿路做的记号也不好用,索性先退回山洞歇息。
还真真是天灾人祸,诸事不顺。
易钟坐在一堆火前扒拉着火柴,偶尔侧目看低头缩在一边独自发抖的芩笙。
“我发烧了,要离你远点,万一把你也染了风寒就不好了。”
芩笙吸吸冻的发红的鼻头,憨憨的对着易钟一笑。
易钟道:“先过来烤烤。你是想让我把你冻僵的尸体运出去是吗?”
“可是你……”
“喊哥哥。”
“哥哥。”
“很好。”他满意的对他招手:“还不过来?”
小芩笙看他一眼收回目光,坐直身子犹豫着往他那边一点点的挪。挪到还有半米时,易钟伸出手将他往身边一带,他便贴上他半边身子的胳膊。
易钟咧嘴笑问:“暖和不?”
“嗯。”
芩笙抬头看着他火光下发着光的脸,缓缓放松身子,将头靠在他胳膊上。
洞内火光越来越暗,洞外的大雪只深不减。芩笙靠着易钟的身子,全身上下暖洋洋的,用脸蹭了蹭他的胳膊,轻声道:“哥哥对阿笙很好,阿笙也喜欢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