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王安受了一惊,怎么帝国继承人说帝国已经垂垂老矣...
这、这大逆不道啊!
哦,对了,殿下上面已经没人了...
殿下也没办法‘大逆不道’。
殿下想说什么就能说什么!
只是,殿下,您确定,这是我一个奴才能听的?
朱由校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以后要用你,肯定得和你把事说清楚。”
“更何况,现在就咱们两个人。”
“出得我口,入得你耳,谁会来追究你!”
“当然,你要是自己想吃廷杖呢,本王就在旁边看笑话。”
朱由校说的俏皮,王安也放下心来。
确实,今日是交心,也是秘密谈话。
无所不能谈!无所不能说!
殿下说什么,自己听着就是。
“本王说大明垂垂老矣,这不是信口雌黄。”
“如果你读史书的时候算一算历代王朝的存在时间,你就会发现,这些王朝没有一个存在时间超过三百年的。”
“就算有,也是被分成了西汉、东汉,北宋、南宋两个时期。”
王安一边听朱由校讲话,一边自己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还真是!”
他再估算了一下大明的寿辰——二百五十二年!
噌!
王安又冒汗了!
这个时间,无限接近于历史上那些王朝覆灭的时间啊...
王安突然就有些不敢说话了。
甚至,他有些恐惧朱由校如此坦诚了。
“不要怕。”朱由校笑着安抚了一下他:“现在我们已经知道这个事情,并且正在想办法努力解决。”
“本王相信,事在人为,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
看着乐观的殿下,没来由的,王安对这位殿下有了一丝怜惜。
殿下如此年轻,面对这么绝望的情况,依旧在想办法,而自己之前...
“好了,收起你那马尿啊!”
“本王可不会给你擦眼泪。”
“咱们继续说回女真。”
“在本王看女真的视角,本王不仅是把努尔哈赤拿出来和完颜阿骨打做对比。”
“本王还想到了大汉的沛县功臣、北周的武川集团,以及本朝的淮西勋贵!”
“这些人让本王明白,也许治理天下不需要太多的人才,一个县,差不多就够了...”
“只要他们之中出现一个杰出的领头人物,那他们通常都能做出一番大事业!”
“殿下,奴婢明白了!”王安对朱由恭敬一拜说道:“奴婢今后一定将辽东事务放在首位,一定密切关注努尔哈赤及其子嗣的动向!”
“嗯,确实要关注。”朱由校点点头:“不过当前最先应该关注的,是东林党!是辽东经略熊廷弼!”
“熊廷弼是个知兵之人,也是个有勇有谋的人!”
“就连努尔哈赤都愤怒的称他为熊蛮子,却拿他没有一点办法!”
“哈哈!”王安应景的笑了笑:“这我倒是没有关心。”
“不过,想要保住这位熊大人,那内阁里面,方首辅的位置就不能动!”
“否则没有引援,熊大人很危险!”
“嗯。”朱由校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也想留住方首辅,不过,这位方首辅似乎想要早点脱离朝堂旋涡...不好留...”
“但是我相信会有办法的!”
“实在没办法,那就只能让孙如游入阁了...”
“但是我心里,未来的首辅人选又是邹元标...”
“呵呵,”朱由校自嘲的笑了笑:”我现在需要这位孙大人的激进,但我未来又怕这位孙大人太激进...”
“只能不断在权衡中去做取舍。”
“殿下,辛苦...”王安对着朱由校又是一礼,他现在对朱由校的处境,已经有所感受。
同时他也明白,为什么殿下要用邹元标,却不用手边的刘一燝。
大明,已经到了不得不改革的地步!
大明,已经到了不能再党争的时刻!
大明,需要真正做事的人!
朱由校继续说道:“我预估,大概明年三月辽东开春的时候,那边会有一场战事!”
“殿下?”王安心里咯噔一下,这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而且,殿下为何如此的言之凿凿..
朱由校再次摩擦了一下手指,目光幽深的说道:“每逢天灾人祸,异族,总是不会安稳!”
“犯边、试探,甚至是掀起大举进攻!”
“今年七月,皇爷爷殡天,九月,皇考驾崩!”
“一年之内,大明要换三任皇帝!”
“如此天崩地裂的事,有哪个敌人会安稳!”
“甚至不止辽东,还有我们北面的邻居、西南的土司...”
“若不是皇爷爷时期,打服了日本,本王现在也许还需要担心东南的倭患!”
“到时候,哈哈,大明可真是四面楚歌!”
“殿下!”王安惊得再次跪倒。
“好了,我只是在说最坏的可能!”朱由校将王安扶起安慰道:“实际情况可能不会这么糟糕。”
“只是,我大明不能再输了!”
“若是再输,那这些豺狼虎豹们一定会肆无忌惮的扑上来!”
“辽东之战,本王能接受的最坏结果只有平局!”
“而最大概率能打出平局的人,本王现在只看到了那个熊蛮子!”
“何况,现在距明年三月只有短短的七个月了!”
“在这七个月里,本王不仅仅只是想保住熊廷弼,还要尽力给这位辽东经略提供后勤补给。”
“让他能毫无顾虑的作战!”
“王安啊,不要再闲着了,不要再跟着东林党的节奏走。”
“好好的,把宫里的家底盘一下,有多少钱、有多少工匠,还有多少火器!”
“辽东之战,本王,输不起!”
王安膝行着后退两步,然后五体投地,大礼参拜朱由校:“奴婢尊令!”
“奴婢定为殿下效死!”
吱呀,东暖阁的门再次打开。
王安步履匆匆的去司礼监调看辽东奏本。
客印月带着一众小太监、宫女进来伺候。
朱由校则再次盘算起了大明的家底。
尽管奏章上面没有标点符号、没有断句,甚至有些奏章因为放的时间久了,字迹也不清晰。
但是,朱由校依旧努力的看着。
现在多算清楚一点,半年多后,就多一分胜算!
将士前线用命,自己这个后面的皇帝也不能拖后腿。
算了几个时辰,就在朱由校感觉疲惫的时候,一碗温好的牛奶,适时的出现在朱由校的右手边。
朱由校放下毛笔,端起来饮了一小口。
嗯,加了糖!
还加了花瓣!
很香!
这时,一双纤纤玉手出现,帮朱由校做起了按摩。
呼~
朱由校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靠在椅子上,享受起了片刻的安宁。
给朱由校按摩的,自然是大名鼎鼎的奉圣夫人客印月。
除了她,现在也没人敢这么亲近朱由校。
而对这个史书记载的蛇蝎女人,朱由校除了刚穿越来的时候,有些看法。
后面,就享受起了她的照顾。
吃饭前,她先尝!
有毒的话,就到她这里为止。
疲惫时,她按摩。
手法相当不错,堪比后世的专业技师。
尤其,当朱由校感觉困乏的时候,总会有一碗温度恰好的牛奶出现在他手边。
甜味适中,又补充营养。
朱由校也就没多说什么,将原身这个习惯给继承了下来。
“魏忠贤呢?回来了吗?”闭着眼睛的朱由校,突然问道。
“还没呢,妾身差人去找吧?”客印月的嗓音很温和,听起来母性十足,让人舒服。
不过,朱由校的铁石心肠没有任何变化!
他既没有将客印月收入后宫的打算,也没有像原主一样,离不开这位乳母。
他只是心腹之人太少,现在不得不将客印月留在身边。
但一旦登基,他就会将客印月送出宫去。
该有的富裕生活,朱由校不会短她。
该有的荣耀,朱由校也会赐给她。
可若是她还想像历史上那样,肆无忌惮,视大内规矩于无物...
那朱由校会让她知道,这大明朝,呼风唤雨的只有一个人!
那个人,不会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