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党争,只是因为看法不同起的争端!
东林党、齐楚浙党、宣党、昆党,都在混战,有时是党外对喷,有时是党内互喷。
朱由校看着,还是蛮有意思的!
听着这些大臣们引经据典,再对照自己学的知识,也算是一种印证,这让他有种沙滩上捡贝壳的感觉。
不过,上面的大臣还能保持风度。
下面的六七品小官已经开始骂娘了...
不知道谁问候了一下谁的祖宗,总之,朱由校看到忽然就有人打起来了!
“以前的朝堂,也这么狂野吗?”朱由校忍不住问了身边的王安一句。
王安脸色微红,向朱由校解释道:“陛下,这大臣们都是人,有时候情绪上来...”
“那这怎么处理?”朱由校指了指御阶之下。
“呃,看情况...”王安小心看了眼朱由校介绍道:“要是不严重,那就不用管,他们一会儿就会被同僚拉开。”
“要是严重了!或者参与人数多了,就叫侍卫拉开!”
朱由校再次指了指御阶之下:“看来严重了!”
王安朝御阶下一瞥,头皮发麻!
孙如游和黄克瓒打起来了!
两人都快扭打到皇帝面前了!
“护驾!护驾!”王安扯着嗓子尖声喊道。
边喊他一边挡在朱由校身前!
这要是让皇帝遭了磕着碰着,那可真是无妄之灾!
随着一队队侍卫入场,随着一名名太监努力去分开大臣,纷乱的乾清门总算恢复了平静。
只不过,大臣们一个个衣衫凌乱,相互不服的瞪着眼睛...
朱由校揉了揉眉心,要不要,自己把那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方案给提出来...
君王有难,做臣子的自然不能就看着。
方从哲出列,躬身行礼道:“陛下勿扰,臣有一言,或可使朝野上下都满意。”
朱由校抬头看着他笑道:“方阁老有办法,那就直言!”
方从哲自从朱由校到他家微服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
在内阁不当菩萨了,也开始积极给一些奏折批注意见。
搞得韩爌都有点紧张,以为是皇帝改变主意了,要推方从哲...
但经过详细了解,他放下心来。
方从哲现在做的事,是给邹元标减少麻烦,也是给新政减少麻烦。
他作为新政支持者,自然支持!
只是那份说红丸的中旨,让他羡慕了好久!
皇帝对这位首辅还真是不错!
让他能保全名声的,好好退出朝堂。
可同为东林党的张问达,就有些沮丧了。
他制定了一个计划,以红丸案为突破口,拉方从哲下水,再通过方从哲牵连到齐楚浙党...
如此,党争再起,他们的机会也就来了。
可这个计划还没实施,资料也只是搜集了一半,相应的人员还没串联...
皇帝直接背书,说红丸与方从哲没关系!
那张问达要是继续强来,就是和皇帝作对,和皇帝的支持者们作对!
没可能赢的!
张问达只能再次蛰伏,现在东林激进派受到的打击很大,不能随便冒险。
他只能把搜集到的资料,扫进了垃圾堆。
至于朱由校赐予方从哲‘文正’的那张诏书。
方从哲还没亮出来。
估摸着,得等他走了,或者说临去世之前,他才会往出拿。
做过几年首辅的人,太知道人性有多恶了。
这要是让人使点坏,把诏书搞没了,那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方从哲从不怀疑同僚们的嫉妒心以及搞事能力。
在得到朱由校允许后过后,他转身面向大臣:“你们一个说子孝父,一个说父爱子,可谓是都有理!”
“但这么继续下去,定是谁也说服不了谁!”
“一个年号吵上好几天,那后面的事还要吵多少天?”
“朝堂之中的其他事,还要不要做?”
“要我说呢,大家各退一步,也不要争今年明年了。”
“上半年,神宗在朝时,我们就称万历四十八年。”
“之后,便是泰昌元年!”
很意外,方从哲提出的这个意见很让大臣们意外。
而更让朱由校意外的是,这个明显在历史上采用的意见,现在却引来了黄克瓒的激烈批评:“荒谬!”
“滑天下之大稽!”
“古往今来可曾有将以全新年号用于半年时间的?!”
“方阁老,你这是要‘开天辟地’啊!”
最后一句话,明显带着阴阳怪气。
不过,方从哲倒没表现的气急败坏。
他的养气功夫不错:“黄尚书稍待,莫要如此的不体面!”
“陛下还在就急的跳脚,实在有失体统!”
这大帽子扣得,显然方从哲心里并不像他面上表现的那样不在意。
不过这种程度的扣帽子,黄克瓒他们都不甚在意。
坐到六部九卿的位置,除了能力外,最看重的就是皇帝的信任。
很明显,皇帝对现在的朝堂还算满意,没有大换血的想法。
那方从哲随手上的眼药,就没用!
黄克瓒一甩袖袍,继续对方从哲怒喷:“来,方阁老,你今天找,能在史书上找到一点儿给一年上两帝年号的依据,那我就不多说什么。”
“否则,我绝不同意!”
方从哲吹了吹胡子,忍不住嘟囔一句:“食古不化!”
不过,说服不了黄克瓒,可以说服其他人!
六部尚书不都是黄克瓒这样,非要坚持古礼不松口。
“孙尚书,你呢,你以为如何?”
孙如游的底线,是弹性的。
可以说,皇帝的底线就决定着他的底线在哪儿!
而明显,皇帝现在对方从哲的意见挺同意,那他也不再坚持非得把万历往前推一年。
他和皇帝保持一致,只要不动天启元年,那剩下的随便。
故而,他顺水推舟的说道:“我认为,也不是不行...”
“孙如游!”黄克瓒的眉毛竖了起来:“你可是礼部尚书!你执掌天下礼法!”
“礼法岂是不便之物!”孙如游的嗓音也提高了:“礼法,就应该是为陛下服务,为朝廷服务的!”
“朝廷需要,礼法就得变通;陛下需要,礼法就得新生!”
“你!”黄克瓒指着孙如游的手指都颤抖起来:“你几十年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