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话,朱由校皱眉。
这就有点儿不对了啊,怎么都上升到人格侮辱了!
难不成,要再打一架?
看着朱由校皱眉,王安心领神会,拂尘微动,执净鞭的太监便带来一声霹雳!
于是,刚刚火热的气氛被浇了一盆冷水。
众大臣意识到自己好像又失礼了,赶紧纷纷请罪。
朱由校看着下面或躬身、或跪倒的人,揉搓了两下手指:“皇考殡天,朕心甚痛。”
“但年号之事,不可不早定!”
“各项殡仪,不可不早立...”
“就先依方阁老所言,暂定今年一月至七月前为万历四十八年,八月后为泰昌元年。”
“之后群臣若是还有更好的主意,可以上奏折。”
“不过今天关于年号的讨论,就到这里。”
“好了,开始下一项吧。”
握有最高决策权的皇帝发话,那下面的臣子就算有意见,也得先憋着。
以后的抗辩是以后,但现在就像皇帝说的,到此为止。
不再在年号上‘拔河’,有关先帝身后事的议程就很快推进了一大截。
大明不是第一次失去皇帝,天下也不是第一回有天子驾崩。
相应的礼仪,都有记载。
后人照做就是。
于是,接下来的流程就变成了礼部提,其他部门补充,枯燥、繁琐,又有些无味。
比朱由校生肯奏章还无味!
最起码生肯奏章的时候,朱由校能告诉自己这是在提高自己的文化能力,是在提高自己治政理政的本事。
而且很多不明白的地方,朱由校也能问王安、曹化淳他们。
他们可是经过内书堂完全教育的!
学识不比外朝一般的大臣差。
至于现在礼部说的礼仪,朱由校用上,可能得几十年后了!
那时,他还会是躺着的那个...
更不用听!
可朱由校又不能走...
他现在挺爱惜自己的名声的,为了不被人说‘不孝’,他连打李选侍的板子都高高抬起,轻轻放下。
现在为了便宜父亲的事,听一听念经...
哪怕再难受,他也会受着。
不是为了现在,是为了未来!
就在朱由校不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不断说服自己的时候,流程推进到了庙号。
庙号,对皇帝来说,非常重要!
几乎可以说,它是对一个皇帝一生的盖棺定论!
庙号好,后世子孙就算不认识,也会先敬三分。
比如太宗,一听就知道雄才大略!
比如仁宗,一听就知道是个仁爱贤主!
这第一印象,不就这么来了嘛...
可庙号要是不好,那毫无疑问会成为后世子孙指责、调侃的对象。
比如原身的熹宗,别人不去了解这个皇帝,都知道他在位的时候肯定没干什么好事。
还有清高宗乾隆,这人在世的时候可是自称十全老人!
但高宗这个庙号,一下子就打破了他的吹嘘,让他的脸掉了一地。
甚至几百年后,还有人在拿着他的庙号调侃他...
称他的儿子为‘大孝子’,非常‘孝顺’。
当然,这说的肯定是反话!
事实是,高宗的庙号已经被污染了。
在乾隆之前,上一个用这个庙号的人叫——赵构!
宋高宗赵构!
人称完颜构、赵九妹...
在明确暗示自己想要个‘祖’的情况下,嘉庆依旧帮他上了高宗庙号,嘉庆这个儿子,可真是‘孝掉大牙’了!
爱新觉罗一家的龌龊事,朱由校现在还用不着关心。
他们的始祖,现在还只是一个野人部落的首领。
想要再像历史上那样入关,朱由校岂不是白穿越了。
不过,朱由校想的是,自己能不能像嘉庆那样,在自己父亲的庙号上搞点儿事!
当然,朱由校和嘉庆的目的不同。
嘉庆那纯粹是为了恶心乾隆。
朱由校是想借此,挑选几个心腹!
完全听自己话的心腹!
不考虑对、不考虑错,不考虑会有什么后果,也不考虑朱由校的命令合不合理...
只要朱由校有要求,他们就去做!
这样的人,才称得上是‘心腹’!
而这样的心腹,朱由校现在只有两个。
一个是魏忠贤,半个是王安,还有半个是谁当皇帝听命于谁的骆思恭...
至于朝中大臣,他是一个心腹都没有!
这不行!
克怂在塔罗会上还有个格尔曼替他发声呢,朱由校作为一个皇帝,要是一个完全站在他身边的臣子都没有。
那他的皇帝,做的太失败了!
朱由校摩擦了下手指,心中想到:“像嘉靖皇帝大礼议那样,提出一个非常过分的要求...”
“不求要求能实现,只看谁站在我这边!”
“咳咳!”朱由校咳嗽两声,打断就快定下‘光宗’的大臣们。
“朕觉得,皇考德耀千古,文武兼备,革故鼎新,励精图治...”
说到这里,朱由校有些脸红。
虽然朱常洛确实干了几件好事,但是,盖上这么大的帽子,还是有些...
有些不妥!
他毕竟才登基一个月!
不过,不吹嘛,怎么引出后面的话...
故而哪怕脸红,朱由校也继续说了下去:“恩泽广被,四海升平,民心归附,国泰民安,种种丰功伟绩,足以彪炳史册!”
“故朕以为,除圣祖,无以酬其功!”
圣祖?
圣祖!
圣祖!
当六部九卿从朱由校嘴里听到‘圣祖’这个庙号的时候,先疑惑,然后觉得是自己耳鸣,之后又感觉天雷滚滚!
刑部尚书黄克瓒艰难的举起自己颤抖的双手,强忍着破口大骂的冲动行完礼:“陛下可知,圣祖,乃是何意?”
听着这位尚书咬牙切齿的声音,朱由校小心的朝王安那方向靠了靠。
要是等下这尚书冲上来,他一定第一时间躲王安身后去!
先不立于危墙之下,之后再继续拱火:“黄尚书何至于此!”
“朕不过是感念皇考对天下的功绩,还有对朕的照顾。”
“想要在哀荣这方面,对皇考多加补偿!”
“陛下!”黄克瓒上前一步,朱由校见他的胡子都飞起来了:“哀荣自然不能少...”
“可哀荣到圣祖,陛下是想我朝上下,都成了笑话吗?”
“大胆!竟敢如此威逼陛下!”王安看着黄克瓒有点儿控制不住的迹象,赶紧出来提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