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霄冷冷看着李进，火光跳跃摇曳，光芒璀璨，隐隐映在其脸上，让人看不清神情。

他心念一动，侧身上前，想要越过李进看一看仓内。

李进身后的那名东厂番子默不作声，上前一步，挡在了他的身前。

秦霄冷哼一声，转头看向李进。

“秦百户，你这是做什么？”

李进掏出手帕，抬手给秦霄擦了擦脸上的血迹，语气似乎有些惊讶。

“仓内是什么？”

秦霄左手攥紧，右手扶着绣春刀柄，斜睨了眼李进。

“啊，秦百户这是什么意思？”

李进张了张嘴，感到有些惊讶，一脸惊奇。

“我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

秦霄抬手抓住李进的手腕，眼中神色冰冷，隐藏着些许怒气。

李进甩开秦霄，随手将帕子扔进身后火堆，嗤笑一声，“秦百户这话倒是说的有意思，我干什么了？”

“这可是杀头的买卖，这要是传扬出去，提督保得了你我二人吗！”

秦霄再也按捺不住，忍不住出言呵斥，双目圆瞪，紧紧盯着李进。

李进见状，脸上笑容尽数褪去，变得冰寒无比。

“秦百户，注意你的态度，提督最信任的是我……而不是你。”

李进并起中食二指捅了捅秦霄的胸膛，语气变得愈发讽刺。

“你不过是提督的一条狗，想要升为千户就要乖乖听话，等到那姓张的落马，你自能如愿。”

“其他的事…还是少管为妙。”

李进往前走了两步，侧过头去不再看他。

太监去“势”之后，性子往往变得极端而阴狠。

没了那玩意儿之后，他们往往对于其他的东西更为在乎。

一是权，二便是财。

权利，财富，美色，这三样是每个男人都会执着的东西。

去“势”后，美色已经与他们无缘，几近扭曲的性格会让他们更加在乎另外两样东西。

对于权利与财富的渴望已经达到了病态的地步。

眼下便是如此。

李进明明知道“贡布”不处理会留下祸患，但还是抱有侥幸心理，一时被贪婪的欲望蒙蔽了双眼。

秦霄看着李进这幅模样，不由得气急反笑。

他为了上位，不惜与东厂提督曹化淳搭上线，谋害自己的直属上司。

如今一切都要成为定局，眼看就要成功，他居然被这个李进给摆了一道。

原本万无一失的计划居然出现了纰漏，只要那批“贡布”有任何闪失，他的一切谋划都要落空。

这叫他怎能不怒？

饶是城府如他，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可他现在还真不能对眼前的这人妖发脾气。

他虽然狂傲自大，贪婪无厌，可毕竟是曹督主的心腹，自己刚刚投入其麾下，怎么也不可能更加信任自己。

只能忍……

想到这儿，他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双拳握紧，指甲近乎掐肉里，神色凝重。

忽的，一个念头跃然而出。

张一凡和顾易谈话的场景瞬间在他脑中盘旋。

他眉头不由得皱紧，心境起了几分波澜。

怎么可能，他该不会……

发现了什么？

这个念头一升起便迅速占据了他整个内心。

秦霄想到自己的这位上司，不由得慌神。

他这位直属上司性子直爽，刚正不阿，也正因此才得罪了曹公。

但不得不说，张一凡能力还是有的，行事果断干练，往往出其不意，让人惊叹。

虽然他自己为了前途出卖他，但心里对其能力还是佩服的。

若不是他起了怀疑，锦衣卫之中怎么会突然出现一个他不认识的人？

而且还留下他密谈……

秦霄越想越不对劲，心中更加忐忑，有些看不透张一凡的目的。

况且自从其发话之后便不见了踪影，只留下那个小子在队伍里，不知道在谋划着什么。

若是让他翻了盘……

他不光千户没有指望，下场也会极为凄凉。

念及至此，他心中不禁起了些寒意。

不行…得去盯着那小子。

此事万万不能出任何差错！

秦霄深深吸了口气，强忍着恶寒转过头去，冷笑一声，“你真的以为那张一凡是这么容易对付的？”

李进脚步一顿，却并没有回头。

“这事……他怕是早有准备了。”

秦霄眼神凝成一线，一字一顿的说道。

“嗯？”

李进身子一颤，终于转过来，有些意外的看着秦霄，等着他的说法。

………

五虎山。

赤狼帮。

忠义堂。

顾易踏入正门，一眼便看到地上躺着的尸体，神色不由一变。

他迅速蹲下身子检查几伤口。

细窄的伤口，细微的划痕，皆是出现在脖颈之处。

“一击毙命……”

顾易脸上神情变得凝重，暗暗思衬。

这几人伤口如出一辙，脸上神情也未露出痛苦之色，想来那人功力定然极高，才能做到如此地步。

只是不知…

用的是这种兵器？

这种不规则的伤口倒是少见。

有点像是奇门暗器了。

顾易皱了皱眉，轻轻摇了摇头，不再想着此事。

此时，已经陆续有人进入这“忠义堂”，他们看着地上尸体，无一不是脸色大变。

“可是你杀的？”

有人看向顾易。

“不是，我来时便是这样。”

顾易摇头，脸色神色凝重无比。

“怎么会……”

几名冲进来的锦衣卫面面相觑，怎么也想不到居然会是这种局面。

“赤狼帮”头领悉数身亡……

那这“贡布”该问谁去？

想到此事的后果，几人不禁微微有些慌，额间开始泌出细珠。

他们握着的绣春刀已经不稳，皆是有些不知所措。

“快看，起火了！”

堂外传来一阵高喊。

听闻此言，众人俱是一惊，背后冷汗直冒。

“怎么会！”

有人面露惊惧。

随着外面变得越来越混乱，几名锦衣卫当即不再管顾易，相继夺门而出。

看着漫天的红光，几人愣在了原地，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快去救火！”

“快！”

“千户大人呢？”

“快禀告千户大人！”

“……”

原本镇定的锦衣卫精锐此刻已经完全慌了神，互相看着彼此，像是失了主心骨一般。

短暂的混乱过后，有人去寻张一凡，有人忙着奔向召火的后仓，众人纷纷散去，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顾易站在忠义堂内，冷冷的看着这一切，不由得顿足观望。

“这些……都是他计划好的么？”

顾易并没有跟着众人一起去救火，而是环顾四周，似乎在寻找着谁的踪迹，神色变得复杂莫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