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你看我那一家老小……”
马匪首领低着头,嗫喏出声,不敢直视坐在上首的阴柔宦官。
“急什么?”
李进抬了抬手,将茶饮尽,单手把玩着盏盖,眼神玩味。
马匪首领有苦难言,只得低眉不敢多言,其身后的几位马匪头领更是大气不敢出一声。
良久,李进整理下衣袍,慢悠悠的站了起来,看向赤狼帮首领,声音尖细。
“既然事已经办完了……”
话说到一半,赤狼帮已经面露喜色,喜不自禁的挑了下眉毛,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语。
“那你就去死吧。”
随着话音飘落,李进眸中闪过寒光,一瞬间变幻身形向前滑去。
鬼魅的身影闪过,几下腾挪便已经闪至门口,背后赤狼帮的几个头目还愣愣的呆立在原地。
堂内气氛变得诡异,寂静的可怕。
赤狼帮首领双目圆瞪,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嘴中呜鸣两下,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可终究不过徒劳,最终脑袋一歪挺身倒下。
随着他的倒下,其他几个赤狼帮头领也纷纷摔倒在地,再也没了声息。
鲜血自茶盏的杯檐滴落,一滴一滴,猩红无比,与白亮的瓷器形成鲜明色差。
李进手腕一抖,杯盖瞬间飞出,“砰”的一声砸落在地,碎屑四溅而出。
李进面无表情,没有回头看一眼,只是喃喃自语:“妻儿老小?”
“我这就送你去见他们……”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帕子,嫌弃的擦了擦手,随后缓缓走出中堂,几个闪身,径直向后仓而去。
………
五虎山。
赤狼帮。
寨门正中。
几十余名锦衣卫欺身上前,皆是想要率先冲入寨中,拔得头筹。
守在寨门口的马匪虽然个个手上沾血,都是狠辣人物,但哪见过这般阵仗,看着凶神恶煞的锦衣卫,心中已经胆寒。
他们是没见过多少世面,基本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但也不是傻子,平日里说书、戏曲还是听过,看过不少的。
没见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这一身飞鱼服直接把他们给看愣了,一个个多少有些不知所措,手上的刀都有些拿不稳当了。
作为赤狼帮的下层人员,他们是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的。
压根就不晓得他们已经劫了“贡布”,形同谋逆!
就连两个月前迁来这“五虎山”,他们也只是听令而行,完全不知道上面的情况。
但再也不会有人出来给他们解释了,势若猛虎的锦衣卫已经冲破寨门,向里而去。
顾易一身单衣,突兀的混在身旁的飞鱼服之中,倒也惹眼。
他抬手一刀劈开一个马匪,将其踹翻在地,手上动作娴熟,眼神狠辣,一如身旁众人。
顾易眼神一转,心思却不在杀敌之上,而是暗暗观察着身旁的这群锦衣卫。
看着他们一个个杀的这么起劲,还真看不出什么人有小心思。
但一想到张一凡刚刚对他说的话,他不得不打起精神,不敢放下警惕。
群众里面有坏人啊……
他眼神一转,心中幽幽一叹。
随即转了转头,想要找到张一凡的身影,可是却一无所获。
“这家伙…还真是敢赌啊……”
顾易暗自腹诽两句,继续跟在锦衣卫众人身后“消极怠工”,慢慢往前推进。
期间余光不时瞄向两边,暗自分析他的们成分。
顾易不知道的是,在他看不见的后方,有个人一直紧紧盯着他,眸中暗芒闪烁,思绪纷杂,心乱如麻。
秦霄深深吸了口气,握紧手中的绣春刀,也和顾易一样四处寻找张一凡的身影,可却同样一无所获。
最终他将目光收回,深深的看了顾易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后神色一变,慢慢朝着队伍边缘退去。
四处都是逃窜的马匪,他随意挑了两个追去,与队伍拉开了距离。
跟着他们二人拐入角落,秦霄随手砍翻一个马匪,瞪了眼剩下那个瑟瑟发抖的。
“你们后仓在哪?”
他厉声质问。
那马匪看着一旁的同伴身首异处,不由打了个哆嗦,战战兢兢的看向秦霄。
“我…我……我说了。”
“你能放过我吗?”
看着秦霄冰冷的眼神,他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往后退了几步,一下子摔在地上。
秦霄没有言语,只是俯下身子,眼神凝成一线。
下一刻,寒光闪过,血迹四溅,伴随着痛苦的哀嚎。
“啊啊啊!”
马匪惨叫一声,几乎要晕厥过去。
他看着自己失去五指的右手,只觉天旋地转,眼前漆黑一片,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恢复视觉。
下一刻,秦霄的脸猛然贴了过来,吓得他魂飞魄散。
看着这脸上带血的恶魔,那马匪呼吸一滞,连忙呼喊:“我说,我说!”
他的声音中带着哭腔。
秦霄依旧面无表情,只是退后一步,冷眼相看。
“在…在……在那边。”
马匪惊魂未定,伸出左手指了指方向。
下一瞬,刀芒闪过。
头颅掉落在地,转了个圈。
秦霄眉头一皱迅速转身,提着刀迅速向那马匪指的方向奔去。
………
五虎山。
赤狼帮。
后仓。
李进翘着兰花指,看着这满仓的“贡布”,脸上不禁露出笑意。
“档头,东西都转移好了。”
一个面色恭敬的东厂番子微微弯下腰,对着李进拱了拱手。
“嗯…你们带着东西去吧。”
“回头……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他满意的看了眼满载的货车,脸上划过贪婪之色。
“是。”
那东厂番子矮着身子后撤两步,一跃上车,同时挥了挥手,示意前面的人架车而行。
“吁”的一声,马鞭挥落,马匹拉着货车,径直朝着后方小道而去。
看着马车逐渐远离,李进脸上的神情变得极为放松,眸中闪着说不出的快意。
随后,他转过头来,看了看这满仓的“贡布”,随手扯出一团棉絮,冷笑一声。
随后回收首转身,又摇了摇头,冷眼看着一旁的东厂番子。
“烧了。”
“是。”
那番子领命,从怀里掏出了道火折子,面无表情的向里扔去。
细弱的火苗摇曳,待其触及棉絮之后忽然变大,火势瞬间熊熊而起,火光冲天。
李进背对焰火,负手而立,眼中明暗交杂。
这时,远方忽然闪出一道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