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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5章 群星闪耀

“三千!只要千五将士,千五勇壮,我带二十艘战舰先行,海贸行和拓海团练洋行商船跟上!入夏之前,捷报必至!”

十一月初九的澳门军港里,伏波侯沈有容猛拍胸脯,对着已经是正式海事参谋职位的解经傅目露期待。

“二十艘?”

沈有容急了:“只打下来,自然要不了那么多。打下来了,总要留至少十艘先稳住那边局面啊!一千五勇壮,就是该留下的。”

解经傅捋着长须思索着,过了一会才说道:“袁相还在湖南,旨意和院里军令虽至,只是让我们做好准备……”

“还要怎么准备?”沈有容在他面前来回踱了几步,“区区马六甲,葡萄牙人顶多二三十条船在那,还有不少是蜈蚣船,有速而无力!作战条陈,早就上报过院里,将士们只待一声令下!解参谋,机不可失啊!”

“如今立刻开拔,是好时机?”解经傅无奈地摇了摇头,“新春将至,将士们岂愿远征?”

“就因为新春将至,才是好时机!”沈有容坐了下来,“解参海想想,若是耽搁下去,轻易就耽搁到春夏之交,风向可就有点变了。况且这里细细准备,焉知南都里没人过去通风报信?”

解经傅不置可否。

“歼灭那葡萄牙人战船,自然是不遗余力。马六甲城呢?里面毕竟还有各地商人、平民百姓!届时那里的汉民商人大多回乡过节了,官兵攻城时误伤也少一些。当然,以我看来,奇兵忽至摧枯拉朽,只要海战败了,他们必降!况且,好像西洋人冬月里也有个大节,他们那些能参战的商船一般这个时候大多回西洋过节去了。”

“是有这么个节。”解经傅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伏波侯做了不少功课。”

“岂敢怠慢!”沈有容看着他,“解参海是担心朝廷和袁相怪罪?”

解经傅凝重起来,缓缓说道:“规矩还是要讲的!你我都在南都呆五六年了,将来南洋新港宣尉司更远,定要有明令才可出兵!”

沈有容激动的心情也只能先不甘褪去,长长叹了一口气。

如今是袁可立人还没到广东,但京里的圣旨和枢密院的军令都明确了一件事:夺马六甲,设新港宣尉司,了却南洋海战第一件大事,而后谋划东瀛。

只不过旨意里加了一句:让枢密使袁可立到南都与北洋舰队商议好就可以发兵。

所以解经傅这个海事参谋和沈有容这个如今的南洋舰队提督虽然已经在这里准备了多年,还要等袁可立。

“沈侯,昔年福州巡抚奏请捣巢,本拟由你主领其事,后来憾未成行,你是担心在南洋耽搁太久?”

解经傅说的是万历二十六年的事。

那时候,议和不成,朝鲜战端再起。大明得到的情报是:丰臣秀吉准备南北双线、水陆夹击大明。一时间,浙江、福建当然得做好准备,严阵以待。

时任福建巡抚金学曾认为,水师云集,与其不断耗费粮草在那里提防不知何时将至的倭敌,不如主动出击,经琉球打到东瀛,迫使倭贼从朝鲜退兵。

朝廷采纳了这个建议,但当然认为该先做些准备,摸清楚敌方老巢的虚实。

金学曾战略虽好,但战术上缺乏海军将才,几经寻摸,找到了沈有容,让他做了海坛把总。沈有容想法子遣人去侦查,最后刚好在万历二十六年时得知丰臣秀吉死了,金学曾立刻奏请发兵,趁他们可能有内乱赶紧过去。

无奈在朝的倭兵已经开始撤退,当时的朝廷认为目的已经达到,就没再继续这件事。

对于深恨倭贼荼毒东南又进犯朝鲜的沈有容来说,没能在当时“用奇捣穴”当然是一桩憾事。

“我在戚将军营中之时,不知听说过多少倭贼旧事!那些贼子,残虐如兽,丧尽天良!如今陛下有壮志愿扫此患,更肯用我,我自然想早些偿了夙愿!区区葡萄牙人,不是我轻敌,解参海也是知道的。如今南洋局势,可不比当初时金抚台与我都对倭贼老巢两眼一抹黑……”

“我自然知道,只是章程就是章程,何况是军中……”

解经傅岔开话题,只从暗中先准备好、同时等着袁可立到来的角度跟沈有容商量着法子。

过了一阵之后,便听外面有人来报,枢密使行辕有新军令。

两人看到那铜匣之后就心头一凛。

“解参海!”沈有容有些激动。

解经傅凛然点了点头,命人取来了属于他的那一把钥匙。

以这样的铜匣传令,都是最高军机。领军之将,都没有钥匙。而枢密使、两个副枢密、总参谋及二位副总参谋,再加上五军都督府的“文督”,枢密院重臣里一共只有十一把钥匙,分属一人。

枢密院不再受其余衙门制衡,但内部仍旧是以文制武。

解经傅打开了铜匣,只见其中有两张纸。

他一看上面那个,就先对着放在桌上的铜匣跪下:“臣沈有容接旨拜读!”

沈有容在远处看着,双手捏拳,紧张又期待。

只见解经傅站了起来之后先看了一份,随后又拿起了另一份,看完之后才默默转身看着沈有容。

“……旨意如何?”沈有容开口问道。

“奉旨,提督南洋舰队伏波侯沈有容听令!”

“末将在!”沈有容顿时回答,行了军礼。

“速速回营,随同南洋舰队都察御史、兵备同知、军略参谋,来本指挥堂前参会。”

“指挥……定下来了?”

沈有容这才笑起来,把那张纸给他看:“陛下已用宝印,枢密院三枢密印鉴俱在,命我兼任马六甲占役前线总指挥,相机出兵,并会同南都总督政务及理藩院、官产院等南都分司共同落实新港宣尉司设立事宜。沈提督,速去执行军令,我还要去请其他人参会。快的话,五日之内,舰队就可离港!”

“末将听令!”

沈有容由衷大喜,对解经傅重重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解经傅这才继续看了看手上的那张纸,心头不由得感慨。

当真是不动如山,侵掠如火。上面一旦做了决定,其实许多方面都考虑到了。这道旨意和新的军令之所以要晚一两天,大概只因为必须走完该有的流程,盖好该有的印信。

他迅速命人分别前往各处,平静了几年的南都,马上就要动起来了。

此时,隔海相望的东面,大明南都仍只是略具雏形。在南都担任总督的,是从做过两京户部尚书的赵世卿。

大明八相已经有了新的潜规则,做过三都首臣的,只要届时不是老迈,则当有一相之位等着。

赵世卿却知道自己等不到了,毕竟他已经虚岁七十六。

但地方官里,唯有三都首臣是从一品,其实也算是半步相臣了。

如今他倒是像在养孩子,养南都这个孩子。

他面前,还有确实像孩子一般的年轻后进。

尽管这孩子已经虚岁二十八了。

“长庚啊,你这两年在南都,办学之辛劳,老夫都看在眼里。不过,这南都大学校,急也急不来。陛下钦点你到南都来做这南都大学学正,就是知道你年轻。”

“……下官惭愧。虽有博研院诸多供奉屡屡去信相邀,文教部和两广福建也一直在帮下官,只是毕竟远在南都,西洋则更是万里之遥……”

说话的人是宋应星。泰昌十三年,他中了进士,正式进入了朱常洛的视野。

没什么好说的,一个十分艰巨的任务交给了他:到新设的南都筹建南都大学校。

对于他来说是历练,对于朱常洛来说,想要在将来的南都也设立一个科研中心——南都在未来肯定是工商业更为发达的,也有更靠近欧洲的地利。虽说大明如今的学科体系以及长期科研投入已经更为体统并且持续,但碰撞交流仍然是有助于科研进步的。

如今南都大学校号称大学校,其实反倒是一个蒙学、技校与科研院所相结合的怪胎。没别的原因,广东福建都有自己的教育体系和部属大学校,何必非得跑到南都?

所以南都大学校一方面承担着南都官学的重任,另一方面要培养外交、商贸会计、外语等方面的专业人才,最后才是在伽利略等西洋供奉的邀请下到东方访问或者定居研究的欧洲学者。

万事开头难,宋应星有时候也很迷茫。

皇帝单独召见他时眼神明明颇为热烈,却为什么要让他在这里虚度时光呢?

“长庚这不是看得十分清楚吗?”赵世卿安慰着他,“既然急不来,那么先靠着地利,把陛下交办的南洋大书院一事办好也是功德无量。若这南洋大书院荟聚天下典籍,还愁学问大家不来?”

宋应星点了点头:“学生受教,是学生浮躁了。”

“所以啊,今年南都没出一个举子也不必着急,修建学舍和实验楼、大书院的经费,既然是早就定下的,都府自然不会缺,你更不必担忧、惭愧。”赵世卿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老夫是老了,徐都令还年轻。他从文教部转任南都都令,岂会不领会陛下圣虑长远?你径直去执政院便是。”

总督只是掌方向的,确保其他官员所做之事不偏离朝廷要求。

宋应星专门来拜会,是出于他对南都大学校、南都大书院钱如流水却收效甚微的担心。

但整个南都哪里不是钱如流水?

朝廷毕竟是在南洋边陲新拓一都,修路架桥起屋筑城,哪一样不大钱?

但徐光启这个泰昌元年进士却已经距离相位只一步之遥的人来了南都,就意味着陛下和朝廷肯在南都钱。

当然了,出去的钱,总有要见效的那天。

宋应星这个才出仕不满三年的新官只能忐忑地前往执政院。对徐都令,他是佩服的,不论是学问还是才干。

只不过徐都令公务繁忙,能抽出来关照南都大学校的时间不多。

宋应星做了两年多的官,现在倒越来越迷糊朝廷在南都大学校上如此钱的意义何在。

到了执政院,等候了许久才得到徐光启的会面时间。

一看到他,徐光启就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又急又没底,先别急。南都明年的经费预算已经呈送去京城了,年底大政会议自然会批复。当初我也做过百家苑学正,你慢慢来。很快,不会要很久了,南都大学校跟太学广东分院不一样!”

“……都台,能有多不一样?”宋应星有些郁闷,“南都如今比乡下也好不了太多,洋人和南洋藩邦的蛮夷又多,士子们都宁愿在广州进学。”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南都大学校专攻自然格物!”徐光启笑了起来,“眼下还差不多,那是因为一样东西还没研制完成。等那样东西创制好了,那才是新天地。”

“……什么东西有如此神效?”

“试问将来若要造办铁船,无风自动,这些学问哪里能去学?”徐光启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就按朝廷定下的办学章程去做!如今也是没办法,西洋那边自从葡萄牙与大明开始交战后,就认为这边战乱频频,不敢过来。这样的日子也不会太久了,我亲自给伽利略他们的一些弟子和朋友去信过,他们其实对大明诸多西洋供奉的待遇艳羡不已。”

“……”

“我确实忙。这样吧,若是觉得愧对陛下信重,你就先自己做出点成绩。不管是自然格物学问上,还是翻译编撰典籍上,把底子打好。哎,我现在倒没有当初在百家苑快活……”

于是宋应星果然得到了像赵世卿所说的“成果”,但又心里空落落的。

在这南海之滨,总觉得自己可有可无,那么陛下在当年那一科进士里只单独召见了他又是所为何来?

此时此刻,北京城里的朱常洛又看着一道奏本,表情古怪地嘀咕道:“卢象升……”

“陛下,怎么了?”王微听到皇帝忽然开口,习惯性地问了一句。

刘若愚不在的这段时间,她倒是有点像是御用太监了,皇帝每每会让她去传命。

朱常洛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谁能想到袁可立忽然和卢象升认识了呢?在河南……

但能让袁可立在奏本里忽然提了一句,可见两人相见时,袁可立确实认为这小子是一个适合将来进入枢密院的文臣。

这倒是让朱常洛有些好奇起来,才十几岁的年轻人,这些年也没得到特别关照,他积累了什么样的学识眼界?

朱常洛笑着把奏本放了下来,心情轻松。

就像田乐和沈有容这样他以前印象不深却又确实有着非凡才干的人一样,本就能在青史留名的家伙,哪一个简单?

大明人才济济,无非需要一个更公平和更开放的舞台罢了。

殿外大雪纷飞,卢象升刚到真定府,他正在井陉看人烧石灰、烧水泥。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卢象升感慨了一句,“忠肃公十二岁成此诗,我辈远远不及啊。”

“……大少爷,忠肃公是谁?”

“……你懒得多学,反倒爱吹嘘。”卢象升看着远处的水泥路,眼里露出期待的眼神,“走吧,看看京城又是何等模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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