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章(1 / 1)慕兰九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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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在听塞维尔唱歌了,他还在拨动自己的琴弦。拨了几下后他才离开,还带走了他坐着的那把椅子。

哈尔和艾莉亚也被这突然发生的事惊到了,哈尔嘴里还叼着一只鹌鹑腿,把它咽下去之后才问艾莉亚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一场谋杀!”艾莉亚跟他说,“很显然,这是一场针对城主的谋杀!”

大厅的门在这时被一股极为凶暴的力量撞开,狂风和雪花携带着一个黑色的人影闯入了客厅。

来人穿着一身漆黑的盔甲,黑色的披风在背后犹如鬼火飘荡。她大步走进来后揭下了自己的头盔,露出一张狭窄而长满雀斑的脸,没有女人愿意要这一张脸,不算太难看,但带着让很多人讨厌的神色。

艾莉亚问旁边的大胡子这是谁,大胡子说这是波塞特的私生女玛琪。

虽然是个女人,又是个私生子,但白衣城的人都知道,玛琪样样都比勒蒙德出色。

玛琪在看到被众人围在其中的波塞特时停顿了一下,然后是更加炙烈的怒火,像是有形的火焰冲出她的身体后激烈焚烧。

“这是一场卑劣的谋杀!”她大喊了一声,让艾莉亚想到在客栈中的那个夜晚,想到透过肮脏的玻璃看到的火光。

“我要指控勒蒙德·莱利,在杀害了自己的叔叔后又要杀死自己的父亲,是他犯下了这些诸神都不可饶恕的罪行!”

女人的话说出来后整个大厅都一片哗然,勒蒙德哆哆嗦嗦的站起来,整个身体都在剧烈的颤抖,想要指向女人的手指也抖得完全偏离了目标——“你你你你完全在在在在在一派胡言!卫兵!把她给我拖下去扔到狗窝里,她就该跟那些畜牲待在一起!”

大厅中有进来了一些人,不是卫兵,而是一些跟女人同样披着黑斗篷的人。他们无一不是饱经旅途的疲惫,斗篷都要被风雪染成了白色。

但当他们在厅中站立时,气氛瞬间就从宴席、戏台到了冷酷的战场。艾莉亚在他们中好像还看到一个熟悉的姜黄色脑袋,只是这时候他们的斗篷都是白色不好辨认。

“这是怎么回事玛琪小姐?奥伦大人怎么了?”波塞特身边的一位高大魁梧,身穿狮皮的骑士出声问道,“你为什么还要指控是勒蒙德少城主犯下了这些罪行?你可知说出口的言语不可收回,污蔑封君可是会处以拔舌之刑。”

“我当然不会口说无凭,罗根叔叔。您是对我父亲最忠实的骑士,他经常跟我说你不是他的手下而是他的手足。现在他正面临着一场可怕的灾难和罪行,相信这个时候您一定会站在他的一边,而不是会被小人蒙蔽双眼。”

“我会站在城主这边,无论他的敌人是谁。”

“那就先请您确保我父亲的安全,他已经经历过一轮伤害,而此刻杀人凶手还在他身边,随时有可能再补上一刀。”

嘴里还在吐着鲜红血沫的波塞特艰难的呼吸着,他什么都说不出来,眼皮也无力的耸搭着。

也没有人知道波塞特现在的听觉怎么样,他是不是能听到自己女儿对儿子的指控,听到那些可怕的罪行,听到勒蒙德絮乱的呼吸声。他还在握着勒蒙德的手。

波德莱克·罗根严厉的视线转向慌乱的勒蒙德,他简直像个被剥了皮的老鼠一样在喘息。波德莱克只能尽量放柔自己的视线说:“请先去椅子上坐着吧,少城主大人。”

勒蒙德想拒绝,脸色阴沉的绿河堡堡主史蒂文也想插话,但都被这位个性独断的骑士打断。

他把勒蒙德拖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坐好,在他的铁臂中勒蒙德只是有气无力的扑腾了几下,坐好后用阴森的目光看着下面的姐姐说:“我一定会割了你的舌头,然后逼你吃下去,贱人!”

玛琪没有理他,而是沉痛的叙述着她之前经历的一切——

“四天之前我跟父亲在庭院中散步,讨论着有关勒蒙德婚礼的事情。我们俩聊得非常投入,就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处偏僻的花园之中。

父亲和我本来想退出去,但在这时候,我们听到了两个人在计划着一场可怕的谋杀!

其中一个人的声音对我们来说非常熟悉,他说:“我已经没有时间再等!父亲更中意奥伦叔叔来做白衣城的继承人,他的那些臣民也更中意奥伦,那些贱人!那些叛徒!”

另一个人回答他,我们听出这是白鹰队长的声音,他说:“那您想怎么办?”

“奥伦叔叔喜欢独自出行,祖母滩上又多盗贼。父亲这次也是不放心他,才会让白鹰前去迎接。我们可以使个小计策,让奥伦叔叔死在盗贼手中——”

“而白鹰就是这些盗贼。”

我被这些话气昏了头,都想立即冲出去揭发他们。但父亲拦住了我,几天后就是勒蒙德的婚礼,他想再多给他次机会。

于是白鹰出发的时候,父亲让我跟随在后前去保护奥伦叔叔。但风雪耽误了我们的行程,我到的时候,奥伦叔叔已经倒在了那些白鹰的手下!”

“多么可怕的事情!”一位老妇人悲叹着,她是附属于白衣城的一位堡主,年纪比在座很多人的奶奶都大。

“上次我听到奥伦·莱利的消息还是他又杀死了多少盗匪,想不到现在就让我听到他的死讯。还是这样悲惨的死法,亲族相残,这是海神的深渊都会唾弃的罪行!”

“你老糊涂了奥拉菲娜,畜牲的话你也来听!”勒蒙德在座位上不停的扭动,说话时脖子上的青筋都在跳动,“你是在胡说,都是胡说胡说!”

老伯爵夫人低低的说了一句:“这也是莱利家族的女儿。”

“我父亲知道这件事,你们可以问他,是不是他派我去跟踪了勒蒙德派出的人。”

波德莱克到波塞特的面前低声询问,勒蒙德也脸色苍白的等待着父亲的回答。而波塞特最后点了点头,波德莱克又问了一遍,他还是在点头。

勒蒙德的嘴唇抖了几下,又马上扭头回去语音尖锐的道:“父亲派你去跟踪了我又怎么样,我没有想杀害奥伦叔叔,这些不过都是你的一面之辞!”

“我有人证,我亲爱的弟弟。”

黑衣人之间滚出了一个狼狈的姜黄色头发,温暖的大厅让他们身上的雪化去了不少,黑色的回归了黑色,而这个是他们之中的唯一一个白斗篷。

“是他!”哈尔一看到那个姜黄色头发时就喊了出来。

“在客栈里跟你交手的那个人。”艾莉亚想了一下说,“我记得他好像是叫马丁。”

玛琪走到他身后踢了他一脚,好让他跪下。“说出你的罪行,说出你们跟勒蒙德那些见不得光的交易。”

姜黄色头发在地板上软趴趴的跪着,丝毫没有那天晚上的神气。

“勒蒙德少城主收买了我们,他说会给我们一座城堡。”他以梦游般的口吻说出这些话,“只要我们帮他杀了奥伦·莱利,再嫁祸给盗贼。他说城主最近对他很不满,还说要让奥伦·莱利来继承白衣城而不是他。”

“说谎!”勒蒙德一下从椅子上坐了起来,脸涨得通红。可能是要出口的咒骂太多了,他现在竟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个时候像刚从床上爬起来的医师跑进了大厅,他的年纪跟奥拉菲娜夫人差不多,银白蓬松的胡子一直拖到膝盖上。

“快来为城主诊治。”波德莱克连忙让医师上前,之前的争执也在此刻稍微放下,玛琪停止了质问,勒蒙德也停止了咒骂。

老医师做了一番检查后就高声宣布波塞特是中了蛇毒,幸好他带来了一管毒蛇血清,波塞特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

“那蛇毒是什么时候下的,趁有人毁坏现场前务必要查清楚。”玛琪郑重的向老医师提出要求。

老医师环顾了周围一圈,然后捡起了地上的一个金杯。他嗅了嗅杯子里残留的酒液说:“毒就是下到酒里的。”他又看了看酒壶说,“但是壶里没有。”

“那就只有你,只有你和父亲坐在高台上,只有你有机会下毒。”玛琪指着勒蒙德说,“他就是谋害城主的凶手,把他拿下!”

勒蒙德气急败坏的反驳——“还有哈维妮,除了我还有哈维妮在,她也有可能下毒——”

一直端坐在位子上的哈维妮站起来,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多么无耻的诬陷!我一直将你作为自己的丈夫来敬重,结果你为了摆脱嫌疑,竟然能如此栽赃于我!”

勒蒙德继续口不择言的骂着,“是你!绝对就是你!奥伦叔叔死了我就是唯一的继承人,杀死父亲对我又有什么好处?而你,哈维妮,不知道被史蒂文从哪个地方捡来冠上波莱利姓氏的狗杂种,谁知道你心里怀着的是什么心思……”

“够了!”哈维妮喝断了他,“我绝不允许你如此玷污我的清白!”

她不知从哪抽出了一把匕首,猛的切断了自己的喉咙,然后一只手捂着不断喷涌出鲜血的伤口,一只手高举成一个发誓的手势,含糊不清的说:“以我的鲜血发誓……我……我……”

话还没说完,她就倒在了面前的宴席上。

史蒂文走过去扶起自己的女儿,脸上的表情与其说是悲伤不如说是气愤。他查看了一下哈维妮的呼吸,语调冰冷的说:“她死了。”

勒蒙德像个鬼魂跌坐在椅子上,他的眼神还有些恍惚,脸上还有哈维妮自杀时溅上去的血。

“现在你无话可说了?又是一条无辜的性命,为了你肮脏的罪孽又搭上了一条无辜的性命!”

玛琪一步步的走上台阶,围在波塞特周围的人群自动散开,她走到波塞特前,拉过波塞特的手放到自己脸上,“父亲……”

波塞特的喉咙中全是血沫,他的嘴唇还在蠕动,只有离他最近的玛琪知道他在说什么——他、他是我、我、唯一的儿子。

“我知道了,父亲。”玛琪沉痛又坚强的说道,“我一定会替您严厉的惩罚勒蒙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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