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76章:海浪,枪响,迈步上楼(1 / 1)发电的猫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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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直孺的房间在炮舰顶层,虽然已经是炮舰上条件最好的单间,但面积也不过十来平方,没有丝毫装饰可言的地板和墙壁冷冰冰的,两扇小窗只能在白天透进来些许微光。

焊死在墙面上的硬床和钉死的办公桌一样让方直孺浑身难受。

船上没有唱机,海浪声和船体摇晃发出的嗡响趁着机会直往方直孺的脑袋里钻,似乎想要把他最为喜欢的交响乐都给挤出去。

他干脆打开舱门站在了楼顶上。

海洋不像津门那般永远笼罩在乌云之下,往远处看总能看到璀璨星光。

船舱下的兵丁似乎丝毫没有感受到北洋水师最近的风风雨雨,只觉得停靠在港口的轻松日子十分惬意,但男人总是无法安分太长时间,他们已经连续几天通宵达旦的赌博,骰子的滚动声甚至压过了海浪,传到了方直孺的耳朵里。

连去去济远号资格都没有的兵丁们自然不是方直孺关心的对象,他甚至都懒得多说一句。

三层船舱隔着的远远不止三代人的努力就能跨过的阶层。

方直孺深深的吐出了肺里的浊气。

“已经过了一个多礼拜,明天,明天我一定要上岸。”

似乎是自我安慰一般,方直孺说完这句话只觉得心里面轻松了许多,于是准备回到房间。

可这时他却突然察觉到了稍微有一些不对劲。

楼下的喧闹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转而是牛皮靴子踩着船板的急促响声。

方直孺眯了眯眼睛,心炁逸散之下,果不其然发现了楼下几团激烈的心炁波动。

那一团团带着海腥味儿的心炁,刚刚亮起便被人以蛮横不讲理的雷霆手段迅速熄灭。

而罪魁祸首的滔天气焰就像是闯进鱼群的鲨鱼一般肆意撕咬。

“还敢有人在军舰上找事?”

不知道为什么方直孺的脑海里出现了站在巴黎夜花园门前的那个年轻武夫。

他不仅没有丝毫害怕,反而是觉得可笑。

纵使此时此刻船上并没有水师武官,但他方直孺也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求援,一旦让济远号知道了这里发生的事情,无论如何,北平的人都会把齐青崖这三个字从头查到尾,到时候他根本没办法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只有把齐青崖杀死在船上,再把尸体扔进海里喂鱼,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转身回到房间,先是不紧不慢的穿上了一件江南械造总局生产的双炉内甲,方直孺只是看了一眼红色的信号枪,便伸手取下了旁边挂着的韦伯烈手枪。

这种从英格里进口的自动转轮手枪以精巧和可靠出名,由于其弹巢平面看起来很像梅花,所以又被北洋水师称为“梅花手枪”。

但方直孺手里的这支是特别订购,就连用来缓冲枪托垫也是特殊天水合金打造而成。

枪的价格不菲,子弹更是值钱。

方直孺把六颗天水子弹一枚又一枚的压进弹匣,这才重新站在了视野开阔的楼顶之上。

好整以暇等着齐青崖的出现。

楼上有海风,楼下有血雨。

“他妈的,这人是怎么上了船的?!”

一把抹下旁人溅射在自己脸上的鲜血,皮肤黝黑的水手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那个只能看得清刀光闪烁的黑影。

要不是刺鼻的血腥味和满地的残肢鲜血,嗅觉和视觉冲击实在太过凶猛,他甚至怀疑自己是这段时间太安逸而产生了幻觉。

“还愣着干什么,拿家伙啊!”

军舰停靠在岸,虽然水手们不敢脱下黑领蓝衣的水师制服,但腰间的手枪却都摘了,只剩下一柄细长刺刀。

可这种只掺杂了少量天水合金用来防止生锈的刺刀在齐青崖面前起不到丝毫作用。

在扔下十几条命之后,终于有人拿到了炁动步枪。

嘭——

刺耳的枪响撕破了船舱的恐惧气氛,可颤抖的双手根本无法瞄准,没有准头的子弹不仅没有挨到齐青崖,反而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脚下一拧便接近了开枪的人,定风波连人带枪一起拦腰斩断。

齐青崖甚至没有动用刀炁和内甲,仅仅靠着四丛炉火的支撑,就如同切瓜砍菜般把船舱杀了个对穿。

这时候几个二阶心炁的队长终于是拿到了炁械。

炁动步枪似乎驱散了鼻尖的血腥味儿,双臂绘龙的外骨骼发出了令人心安的铮鸣。

“船上没有水师武官,快去通知方参领,让他求援。”

两人应声而上,余下四人便毫不犹豫的激发心炁启动外骨骼,朝着齐青崖围攻而来。

北洋水师虽然贪出了名声,但对于人员的训练和各种军演却没有掺假,这也是为什么一直容忍到现在才开始清算的原因。

装备了臂铠的三人显然配合默契,虽然身上没有国术门派的影子,但被北洋水师称作为“三叉戟”的楔形阵型十分有用,一前两后,互相照应,攻守兼备。

要是遇见普通二阶心炁的人,恐怕在他们手中走不过几个回合便要被斩于马下。

但可惜他们遇见的是齐青崖。

定风波挥臂横劈,踏鹊枝灵巧突刺,银白两种刀气就像是交融的冰与雪,散发着凛冽寒意。

齐青崖踏步而出,首当其冲的合金臂铠甚至没能让定风波停顿哪怕半秒钟,刀炁已然整整齐齐的斩下了他的手臂,齿轮的横截面和骨头一样光滑,鲜血混着机油一同流下,蒸汽的嘶吼与喉咙里的惨叫交织在船舱。

看到为首的人一个照面便被斩断了手臂,另外两个人训练有素的并没有退却,只不过眼睛里多了一抹惊惧。

仍旧是硬着头皮朝着齐青崖围攻而去,在心炁的激发之下手中臂铠就像是落石般朝着齐青崖密不透风的砸来。

然而他们还没有等到定风波,银色的刀炁便在空气中拉出了一道不规则的折线,就像只捉摸不定的麻雀一般掠过了他们的手肘关节。

速度快的令人发指,他们甚至没有感觉到疼痛,身子还在往前走,手臂就留在了原地。

咚咚——

连同臂铠一起坠地。

四炉齐开的齐青崖在这种丝毫没有保留的搏杀里更显得戾气滔天,几乎是一个照面便解决了三人。

这时候手上拿着炁动步枪的水手才刚刚找好角度,见着宛如杀神的齐青崖眼神看了过来,强忍着心中的惧意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嘭——

心炁已然锁定齐青崖,子弹不偏不倚的直奔他的额头。

只有不到十米的距离,齐青崖脚下的动作再快也快不过子弹,但手只需一翻腕,定风波宽厚的刀身已然挡在身前。

和那天夜里在北俄租界的情形十分相似,只不过此时的齐青崖并没有像上次一样狼狈后退。

身子只是微微一晃,左手扔出去的踏鹊枝便以不逊色于子弹的速度回敬了过去。

倏——

齐青崖握住收回来之前还抖了抖刀上鲜血的踏鹊枝,朝着楼上迈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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