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他爸,吕明救三儿一命,还给咱野猪,这恩情得还啊!”郭春兰一边收拾猪肉,一边说道。
“是呗,等三儿能下地,买点东西我和三儿一起去,得好好谢谢人家。”
张启福在往荤油坛子里装刚熬好的荤油,要是凉了就凝固了。
“这秋天的母野猪膘就是厚啊!装了满满一大坛子荤油。”郭春兰感叹道。
“嗯呐,秋天的猪膘肥,快赶上家里养的猪了。”
郭春兰把肚子上五花肉割了下来,扔进背阴面的缸里,秋天背阴面的缸能到零下和冰箱一样,肉扔进去能挺好久都不变质,郭春兰准备把五花肉都给吕明留着。
这时候村支书张先兵和自己媳妇袁和荣聊着天,说起今天吕明救张三儿的事情。
“那这小伙子人品不错啊,孩她爸你没问问怎么救下张三儿的?”
“应该是狗咬的,那狗满脸是血,那狗跟小牛犊子一样大,我就没看见过那品种的狗。”村支书张先兵吐出一口烟疑惑的回答道。
袁和荣这时候眼睛一亮,急忙说道:“这小伙会打猎啊!”
张先兵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回忆了一下,吕明没有枪啊!那爷们救张三儿不算什么事情,300斤的母野猪,一人一狗就给磕了下来,那是什么概念?
张先兵就从老一辈人口中才听过,基本上都是鄂伦春族最优秀的猎手,张先兵还不知道的是吕明压根儿就没动手,单狗给野猪咬死了。
“嗯呐,还不是一般炮呢!”
“这小伙会打猎啊!”袁和荣又重复了一遍。
“嗯呐。”
袁和荣听见这声嗯呐,把手里的炕笤帚[tiáo zhǒu]对着张先兵扔了过去,大声喊道:“我特么的,你个山炮玩意!我的意思咱们村里没猎手,别的村有猎手,那平时野猪,熊瞎子,就爱往咱们村这边溜达,有个好猎手还能出三儿这回事吗!”
张先兵这才反应过来,搂着袁和荣扔过来的笤帚嘿嘿的傻笑,不知道想什么美事呢。
东北地大物博,上山里取可是需要本事的,张家村就属于没本事的,圆枣子,榛子林,秋木耳,蘑菇,各种野生的东西都在山上,可是张家村没猎手,周围村子都有猎手。
动物这玩意儿可尖,知道哪有危险哪没危险,都躲来张家村附近,整的张家村村里人都不敢上山整山货,秋天正是采山货的季节,小卖部里还有那么多闲人都是不敢上山的,可想而知张家村外有多少动物。
吕明还不知道有人已经惦记上他了,在床上躺着合计着明天得上山打肉食了,现在的天肉能存住了。
不一会儿累了的吕明呼呼大睡。
天还没亮,吕明就睡醒了,起床用盐水漱漱口,屋里炉子也熄灭了,地窨子一点暖和气都没有。
吕明升起炉子,准备做早饭,今天准备进山还得带点干粮,吕明也不会蒸馒头啊,就决定烙饼。
拿出昨天做苞米面糊涂粥的锅,锅底下由于昨天没有刷,剩下的糊涂都干了,吕明也不管填上水扔炉子上,准备给伊万茬食,想着今天上山不能给伊万喂太饱,喂太饱就跑不动了,就?了一勺苞米面。
又从旁边的面袋子里?了一碗白面粉,倒进面盆里开始和面,吕明用水舀子慢慢往面盆里加水,突然手一抖水就加多了,只能又?了点面粉。
吕明用手揉面越揉发现越不对劲,这面团怎么直掉渣呢?只能默默的又加了点水,又揉了俩下发现还是干,又加了点水又整稀了,吕明熟练的又?了面粉,熟练的动作让人心疼。
经过吕明精心的调配,终于在面溢出盆之前调整好了面和水的比例,烙饼的过程就更加没眼看。
于是伊万早上吃到了面饼苞米粥,吕明把烙饼塞进布口袋里,走到桌子前咕咚咕咚的喝了一大缸子凉白开,准备进山。
山里现在的露水已经结冰了,背阴面更加寒冷,吕明外面的棉袄上套了鹿皮大衣,冬天可以只穿棉袄上山,秋天这时候反而需要动物皮毛的防水性,如果只穿棉袄的话,露水打湿棉袄了人在山上没一会就能冻透了。
吕明进山没一会儿,伊万好像闻到猎物了,就往前窜,吕明手上的绳子就绷直了,感觉着手上的力度和伊万没叫,应该不是什么大家伙,随即就给伊万把绳子放开。
一放开绳子,伊万腾一下就窜了出去,吕明从怀里掏出猎刀,加快着自己脚下的步伐,紧跟着伊万。
伊万闻到的是个狍子,都说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进饭锅里,狍子是爱看热闹有好奇心会傻站着装死,但是在林子里跑的可不慢。
再加上伊万得挑着道走,身躯太大了不太灵活,追狍子算是比较困难的,最可气的是狍子能直接跑没影,就是不跑伊万追不上了还在原地等伊万。
吕明在后面紧着跟,追出了二里地,在山上的二里地可不像是平道上的二里地,连上带下的吕明感觉自己肺都快着了,嘴里嘟嘟囔囔的骂着娘。
傻狍子走走停停,在上坡的时候还好,伊万迎头上坡速度起不来,过了山脊后就变成下坡了,还没什么遮挡,傻狍子还站在原地等伊万,傻狍子没想到伊万下坡速度起来了,傻狍子再想跑来不及了,让伊万一爪子按在那了。
吕明过了5分钟才姗姗来迟,一看是个狍子,就明白伊万为什么抓不住了,伊万干大型动物还行,这种小玩意就费劲了。
摸摸伊万的狗头以示奖励,吕明给狍子膛开了,挑出心肝喂给伊万,用手拽出狍子的肚子肠子下水,用刀划开肚子把埋汰东西抖出来,这才能喂给伊万。
伊万尤其喜欢吃肠子,像吸溜面条一样,看的吕明一脸黑线,心里暗暗记下千万不能让伊万舔自己,实在不行底线是不能舔脸。
处理好狍子,吕明从挎兜里掏出准备好的编织袋,给狍子装里面就准备回家了,狍子也不大正好能装下。
吃饱了的伊万,懒洋洋的在前面走着,吕明背着狍子在后面走。
村支书张先兵起床后就径直去张三儿家了,张启福早早起来穿衣服收拾东西。
张启福是林场烧锅炉的,正常值班都是两个人轮着来,一个上半夜一个下半夜,昨天请假急匆匆的回来,只能让工友帮忙,今天得早去给工友换回家睡觉。
“给周文伟带块猪肉。”郭春兰提醒张启福说道。
“嗯呐,今天晚上不回来了,明天看三儿能下地不,要是能下地的话我和他去看吕明去。”张启福一边系腰带一边说道。
“看样没啥事,早上还起来上厕所呢!”郭春兰割了一块猪肉递给张启福。
“走了奥。”
张启福拿上猪肉就出门了。
村支书张先兵刚到张三儿家门口,院门就开了,张启福从里面出来给张先兵干一愣。
“兵儿,你咋这么早呢?”张启福问道。
“二哥,这不是找你有事吗!”
“啥事啊?”
“你啥时候去吕明那啊?”
“明天我下班,回家收拾一下买点东西,下午就去呗,人家救了三儿,还给了俩猪呢,得赶早儿去。”张启福一脸感激的说道。
“对呗,那订好了,我下午就过来,咱一起走,你上班去吧,我去换豆腐。”张先兵说完扭头准备去豆腐坊换豆腐去。
张家村豆腐坊,门口都是换豆腐的在排队,为什么说是换豆腐,就是用大豆直接换,也不用提溜大豆来,光拿个盆就行,村里都是大豆下来的时候就直接拉到豆腐坊存起来,豆腐坊装好豆腐记账,以物易物。
张先兵慢悠悠哼着小曲来到豆腐坊,排队的众人看见张先兵来豆腐坊很是奇怪,他什么时候来捡过豆腐啊?还哼着小曲,这是捡钱了。
“支书,遇见啥好事了,这么开心?”王二林问道。
“没啥事儿,今天起来的早,出来溜达溜达。”张先兵一脸神秘的回答道。
排队的人让张先兵先换,张先兵也不客气,村里支书需要威望谦虚不得,如果在村里压不住村民,可闹笑话了。
“给我来块豆腐,再来俩张干豆腐。”张先兵把盆递给黄乐。
“好嘞。”黄乐挑了一块中间的豆腐切好放在盆里,又揭开数了俩张干豆腐放在盆上面。
张先兵美滋滋的就往家走,边走边乐。
中午地窨子。
吕明背着狍子回到了地窨子,把伊万栓好,进了屋坐下休息,上山就抓狍子,跑那么老远,早上带的饼都没吃。
顾不得肚子,吕明趁着狍子还没有变硬,赶紧用猎刀剥皮,狍子皮国营商店不收,没什么价值,但是可以铺在地窨子上面保暖。
吕明手上的猎刀顺着狍子皮肉之间划着,带着点劲儿就皮肉分离了,尽量把皮下的脂肪都取出,要不然还得刮下来。
吕明手上的猎刀锋利无比,没一会儿就把完整的皮剥了下来。
“老毛子是不一样啊!”吕明感叹道。
吕明手里短柄猎刀手柄是鹿角,还有一把长猎刀被吕明收在床底下,那把手柄是猛犸象阿牙做的,漂亮无比吕明舍不得用。
完整的狍子皮,被吕明绷在木板上防止收缩。
炉子里的木材已经碳化了,吕明用炉钩子扒了点烧红的木炭到陶盆里,又从狍子身上割了条大腿。
地窨子里通风不好,在屋子里烧炭等于自杀,吕明端着陶盆出了地窨子放在了门口的空地上,又进屋取了盐狍子腿和板凳,准备来一场烧烤。
吕明拿着猎刀就在狍子腿上划了几刀,就放在了炭上烤,狍子腿比较瘦吕明又不知道刷油,没一会就烤干巴了,又忘记提前撒盐,只能用小刀片着狍子腿肉,蘸着盐吃。
虽然烤的比较干巴,但是新鲜的狍子腿味道还是可以的,山上的野物都有膻味,经过一烤膻味融合着炭火的香气,还是比较美味的。
吕明又想起来包里早上烙的饼,急忙进屋取了出来,片好的狍子肉卷进饼里撒点盐面,一大口下去给吕明香屁了。
伊万在一旁看的口水直流,吕明看见伊万馋自己手里的卷饼,直接背对着伊万,就当没有看见伊万的口水,
“汪汪。”伊万见吕明转过身就叫了起来。
吕明发现自己的耳朵好像暂时失聪了,得等卷饼吃完了才能恢复听力。
“汪汪汪。”伊万的叫声在山上回荡。
吃饱的吕明,把啃剩下的狍子腿扔给伊万,伊万低头看了一眼狍子腿,上面的肉被剃的溜干净,比狗啃的还干净。
伊万只能当磨牙棒了。
“自己上山还没有枪是不行,别说遇见熊了,遇见炮卵子(公野猪)得躲着走。”吕明喃喃道。
揉了揉伊万的狗头,进屋子去里想办法去了。
借枪自己在这谁也不认识,买枪又没钱,满兜里就35块钱,自己还不会下套子,这可咋办啊,秋天正是上山打猎的时候,动物都在抢秋膘呢,等冬天就得掐踪去找。
吕明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只能唉声叹气。
躺床上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一觉睡了两小时,吕明起床拿着斧头,去山上砍树去。
这附近都是松树适合烧火,吕明找了个合适粗细的松树,观察了一下树的周围,看了看树枝的走向,吕明清理起周围的障碍物,防止一会跑的时候拌脚。
做好了准备,吕明拿起斧子就开始砍,几下就砍出个缺口,吕明继续一斧子斜向下一斧子斜向上扩大缺口,让树往设想的位置倒,砍进3分之2的时候,吕明停下换到反方向砍。
俩斧下去后,就听见树木断裂的声音,吕明急忙往后退去抬着头看树摇摇晃晃,“嘎吱”一声树就顺着吕明砍出大缺口方向倒了下去,拍到地上扬起一股灰尘。
放倒了树后天暗了下来,吕明就准备回家了,这树得等自然干透了,才能砍开拖回家,要不然现在水分太大。
忙碌一天的吕明,回家一动都不想动弹,只好吃自己烙饼的失败品,碎饼块扔进锅里再加上水,就得到了一锅汤饼。
吕明瞅着一锅说不上来的汤,心里默默的感谢着老天爷保佑自己,就这么吃还能健健康康的,真是福大命大。
吕明喝了一口汤才发现自己忘记放盐了,加了盐搅合了一番,又尝了一下感觉味道还不错。
“我还是有做饭天赋的。”
伊万如果在外面听见,一定是一脸嫌弃。
“对了,明天不能出门了,得给伊万狗舍重新整一下。”
没错伊万的狗舍就是几块木头搭起来的,连个墙都没有,得亏伊万毛长要不得让吕明给冻死。
洗漱完,累一天的吕明倒在床上,总感觉有点什么事情给忘记了,还比较重要,算了不想了。
伊万在外面寒风中叼着狍子腿骨,默默的啃着,嘎嘣一声,不知道是腿骨断了的声音,还是什么东西心碎了。
张三儿上午还浑身酸痛,晚上酸痛劲就过去了。
“三儿,你哪还疼啊?”郭春兰一边缝东西一边问道。
“就肋骨有点疼,别的地方没事了。”张三儿回答道。
“早上野猪肉3毛钱一斤,都卖出去了,150斤猪肉卖了45块钱,给你拿着,明天给吕明。”郭春兰从兜里拿出45块钱递给张三儿。
“嗯呐,我还不知道明哥长啥样呢?”张三儿接过钱放在里怀。
“长头发挡着,我也没咋看清,我就记住了吕明那双眼睛,清澈眼神里透着光。”郭春兰形容道。
“我也想去看看!”张农在旁边说道。
“哥带我一个呗!”张真也不甘示弱的喊。
“去去去,上一边去,作业写完了吗?你俩明天不得上学吗?”
清澈的眼神透着光,是什么样的眼神?张三儿寻思半天也没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