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明半夜睡着就听见外面呼呼的风声,赶紧拿起在枕边的手电筒,披上棉袄穿上棉裤急忙下地了,一开地窨子门,一股冷风就进迎面扑来。
吕明赶紧用手电照了一下伊万,发现伊万缩在狗窝一觉。
“嗷呜嗷呜。”伊万发现了吕明,可怜的叫着。
吕明赶紧给伊万狗舍的门打开,伊万扑了上来准备对着吕明准备开舔,让吕明一把薅住伊万的脖子给拽进了地窨子里。
关上门风声小了许多,吕明又往炉子里填了点柴火,把风门调大,让炉子烧的更旺一些,伊万趴在炉子旁边。
“你可知道哪暖和了!”吕明笑骂道。
这时吕明突然想起昨天忘了的事情,默默的拿出锅烧上热水倒上苞米面,又拿小刀切了个狍子大腿,扔给伊万。
外面风突然停了,紧接就下起了大雨,伊万没有顶的狗舍里瞬间就都是水,一场秋雨一场寒,今天给伊万整新狗舍的计划泡汤了。
吕明脱下棉袄钻进被窝里,听着伊万稀里哗啦的吃着苞米面粥又睡着了。
吕明做梦梦见自己在洗脸,用毛巾擦脸怎么也擦不干净呢?还有点臭烘烘的味道,吕明睁眼一个巨大的狗头在眼前,伸着舌头,尼玛,我要清理门户!
吕明一边用肥皂洗脸一边想狗肉怎么吃好吃。
雨后清晨,空气更加清新带有泥土的味道,吕明深吸一口气,为什么还是有股臭味。
“伊万,你能讲点卫生不!怎么能随地大小便!”吕明一脸嫌弃的看着拉在自己狗窝里的伊万。
“嗷呜。”之前为啥拉就行,现在为啥就不行,伊万估计这辈子都想不明白。
吕明看自己水缸里没水了,拿起木桶挂上扁担就去河边挑水,地窨子200米就有一条小河,平时小河水深刚好比膝盖高一点,下完雨能涨了一扎高。
下完雨的小河实际上不适合取水,雨水大了水流湍急把河地的泥沙搅起,水比较浑。
吕明三趟就把水缸挑满了,此时水缸里水不能用,得静置一宿让河里的泥沙沉淀一下。
吕明?了小水缸里的干净水,给伊万和自己插苞米面粥,吕明决定创新一下试试多加点苞米面是什么效果,后果可想而知,就知道伊万喝了多半盆水。
……
兴安林场,张启福下班就急匆匆的坐上了下夜班的班车,林场班车早一趟晚一趟,途径各村,碾盘乡的村里人家,要是家里有一个林场的正式职工,那算是村里条件好的了,张启福就是临时工开的工资就能养活一大家子人。
如果想转成正式职工,就得等人退休才行,一个萝卜一个坑。
郭春兰准备炖做猪肉炖粉条,把大锅刷干净,把大锅烧热,从荤油坛子里挖出一勺白洁的荤油,又倒了点笨榨豆油,黄色的豆油加热着白洁的荤油,没一会荤油就化了混合在一起。
切好的葱姜八角往锅里一倒,炸出香味,郭春兰?了一勺东北大酱,酱香味弥漫在屋子里,切好的猪肉倒锅里填上水,又在锅边用手贴的玉米面大饼子,盖上盖儿就开炖,那时候猪肉根本舍不得焯水。
小火咕嘟了半个小时左右,郭春兰揭开锅盖,用筷子一插肉就透了,这是熟了,早上泡的地瓜粉条郭春兰用手搓了搓扔进锅里。
这时候屋子门开了。
“我回来了。”张启福打开屋门说道。
“回来了,赶紧洗手准备吃饭。”
“这猪肉炖的真香啊!”张启福一边洗手一边嘴里流着口水。
洗完手的张启福进屋子把炕桌抬到床上,张三儿也从床上爬了起来。
“爸,累没?”
“没有,昨天半夜下雨,不用出去推煤,睡到早上才醒,差点儿睡过油。”张启福放好炕桌,把碗筷都拿好坐在炕边。
郭春兰见粉条熟了,拿出大盆把炖的烂呼的猪肉粉条盛了出来,把大饼子揭下来放在猪肉炖粉条上面,吸满了汤汁的大饼子,一看就让人流口水。
“好了,过来端一下!”郭春兰冲着屋里喊道。
“来了!”张启福出来端着大盆就进屋。
郭春兰又往锅里添了俩瓢水,要不然灶底的余温会烤裂大锅,大锅在农村可是值钱物件。
一家三口围坐在炕桌边,张三儿右手拿筷子挑了一筷头粉条,左手拿着苞米面大饼子接着,秃噜一声就吸进嘴里,刚出锅的粉条烫嘴的很,张三儿也不吐含着气哈哈的。
“没人跟你抢!”郭春兰慢慢吹着粉条说道。
张启福也在另一边吹上了,爷俩动作一模一样,张三儿一口粉条一口大饼子吃的杠香,又用大饼子去沾汤吃,吃完一个大饼子这才夹了块猪肉。
猪肉炖的软烂,进到嘴里一珉就化了,张三儿仔细的品尝着。
吃了5个大饼子给张三儿撑的肚子溜圆,炕桌上盆里剩的都是猪肉,一家三口默契的把肉留给张农张真。
“春兰啊,一会给我20块钱,我上小卖部给吕明买东西去。”张启福靠着炕柜说道。
“嗯呐,记得让人来家里吃饭。”
“记住了。”张启福回答道。
村支书张先兵早早的就在张三儿家门口溜达,等着张启福去吕明那。
张启福拿着郭春兰给的20块钱,穿好外套拿起网兜就出门,看见蹲在院墙边上抽着烟袋锅子的村支书张先兵。
“兵儿啊,你咋这么早就来了?”张启福问道。
“吃完饭没事,溜达溜达,这是准备走吗?”张先兵隐瞒自己已经溜了半个小时的事情。
“我先去买东西,不能空手啊!”
“我和你一起去。”
俩人一边走一边聊,没一会儿就到了小卖部,村支书刚进屋,小卖部里就瞬间静了下来鸦雀无声。
“你们一天就在这玩牌,都滚回家干活去!”张先兵看着这些闲晃的就来气,没事干就聚在一起耍钱。
“支书,你买点啥啊?”老板娘季燕梅赶紧从屋里出来,打一下岔缓和气氛说道。
“我不买东西,他买。”张先兵让了一步露出了张启福说道。
这时玩牌的人都溜溜收拾东西,都起身回家了,张先兵也是无奈,这时候村里闲的老娘们应该上山去采山货,奈何山上有熊瞎子野猪,年年都死人,只能在这玩牌,张先兵更加坚定给吕明忽悠回来的决心了。
“给我拿四个黄桃罐头,四个猪肉罐头,一桶麦乳精,二斤槽子糕。”
“黄桃罐头1块5毛一个,猪肉罐头也1块5毛,麦乳精10块钱,槽子糕1块钱一斤,一共24块钱。”老板娘季燕梅算了一下说道。
“给你20块钱,剩下的4元记账。”张启福掏出郭春兰给的钱,顺便把网兜一起递给了季燕梅。
季燕梅接过网兜,把四个罐头拿绳子固定住当底,又网上摞了四个罐头,把网兜一绳一抽,八个罐头紧紧的被网兜兜住,把麦乳精往柜台上一摆,槽子糕得拿黄油纸包好,也递给了张启福。
张启福一手提溜着网兜,一边把麦乳精塞进挎兜里,另一只手把槽子糕绳子系到手上。
“走了。”
“慢走。”季燕梅一脸笑容的送走自己的大客户。
张先兵看到张启福买了这么多东西,欣慰的点了点头,救命的恩情要是买东西再抠搜的,人品就不行了,别恩情变成仇了。
俩人边走边聊,远远的就看见张三儿在家门口站着呢,看样子等了好一会了,估计张启福从家里出来,张三儿后脚就跟了出来。
考虑到张三儿还有伤三个人慢慢悠悠的往二道岗子方向走去。
吕明这时候在和伊万大眼瞪着狗眼对视着,一人一狗看着一盆糊了的苞米面粥,在沉思着。
“为什么会这样啊?不应该啊!伊万都赖你!”
由于早上少加水的苞米面粥失败了,总结经验教训于是多加了水,一直熬一直稀,吕明就小火熬着,闲的无聊就去跟伊万玩了一会,结果忘记苞米面粥这回事了。
伊万一脸无辜看着吕明。
“唉~原谅你了。”
有的狗不一定是狗,有的不是狗可能是真的狗。
这时候突然地窨子门响了,吕明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急忙从床下抽出长柄猎刀。
“eng~”伊万从喉咙里发出低吼声。
“明哥,看一下狗!我是张三儿!”张三儿听见伊万的低吼声,大声喊着。
吕明松了口气,搂住伊万的脖子喊道:“门没锁进来吧。”
张三儿这才推开门进地窨子里,地窨子里不能说是一无所有,只能说是家徒四壁,一张床一个炉子。
“明哥,谢谢你救了我命,我死山上我妈估计也活不下去了,谢谢你。”张三儿把手里提的五花肉放在地上,快步走到吕明前面就准备跪下。
吕明一手抓着伊万,一只手拦住张三儿身子阻止张三儿跪下。
“吕明啊,我是张三儿他爹,你就让他跪吧,这救命之恩和再生父母没什么两样。”
“别跪再这样我不高兴了,明白你们感激的心情,在山上谁遇见了都能管。”吕明一脸严肃的说道。
张三儿也不强跪了,把这份恩情记在心里头。
“第一次上门,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乱买了点。”说罢张启福把手上拿的东西递给吕明。
“来就来呗,还买啥东西啊!”吕明只好接过东西,放在桌子上。
地窨子里只有一把凳子,吕明只好让三人坐床上。
伊万趴在角落边上观察着三个人,张三儿的味道伊万能记住,可是张先兵和张启福陌生气息,伊万一脸警惕。
张先兵进屋子就看着伊万,越看越喜欢,狗猛不猛看爪子就知道了,伊万的爪子和人手掌张开一样大,伊万肩宽毛亮一看就不是凡品。
“明哥,这钱是猪卖肉的钱,套子上那个野猪崽子还没卖出去呢,等卖了再把钱给你。”张三儿掏出郭春兰给的45元钱递给吕明。
吕明心里愕然,这家人穷志不穷啊!从他母亲那天布包里全是零钱,就知道这45元钱是笔巨款,买的东西也不便宜。
“按照上山的规矩,那野猪咱俩一人一半,你这买了这么多东西,算分我的钱,这钱你拿回去。”吕明推迟着。
张三儿手维持着递钱的动作,也不吱声,眼里透着一股倔劲儿,一副不收钱就一直这么举着。
“再这样我不高兴了,以后咱们还往长了处呢!”吕明说道。
这时张先兵插话了说道:“三儿,吕明不收你就揣兜里吧。”
张三儿这才放下胳膊。
“爷们,你这狗啥品种啊?我看都没看见过。”
“我之前在远东那边,一个老毛子给的幼崽,叫什么高加索,是老毛子国犬禁止出口的。”吕明回答道。
“爷们去过毛子那边啊?”张先兵试探的问道。
“之前去毛子那边当倒爷,下火车就让人偷了护照啥的都丢了,认识个老毛子是个猎人收留了我,后来老毛子死山上了,我偷摸溜回来,没身份只能当盲流了。”
张先兵这时候心里有底了,没身份才好,到时候在村里找个姑娘娶了,再分块地就是村里人了,这年代上个身份村支书不是手拿把掐的。
“你这地窨子是自己搭的?”张启福好奇的问道。
“我花钱买的啊!要200块钱,我还价100块钱,最后嘴皮子磨破了120块钱成交的。”吕明自豪的说道。
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张三儿父子俩吕明有救命之恩,张先兵有求于人,默契的都没告诉吕明,他让人坑了最少70块钱。
“我来是有事求爷们。”张先兵直接说道。
“叔,啥事啊?”吕明问道。
“你会打猎,能干炮卵子和黑瞎子吗?”
吕明思考了一下说道:“会干,但是不能。”
“我托个大算长你一辈,你能叫我叔也算侄子,直说呗什么叫会干,但是不能?”张先兵疑惑的问道。
“叔我也想干熊瞎子炮卵子啊!但是我就单狗,单人,遇见炮卵子黑瞎子得躲着走,抓那母猪算运气,我的狗能追上猪就能给猪定那,问题是伊万太大个了,在林子里不灵活追不上猪啊!”吕明一脸郁闷的苦笑道。
张先兵突然一拍大腿,给角落里的伊万吓了一跳。
伊万冲着张先兵就是:“嗷。”
“伊万,趴下!”吕明命令道。
伊万这才又回到角落里虎视眈眈看着张先兵。
“张三儿家他家狗行不?再让张三儿陪你一起,他也爱上山,你哥俩一起有还个照应,实在不行我再找别的村子买几只狗,上山的不都说叫什么狗帮吗,咱们村也整个。”张先兵一脸激动的说道。
“行,那可太好了,但是叔为啥非得干熊瞎子炮卵子啊?”
“特么的,别的村子里有厉害的猎人,还叫什么炮,咱们村里人都不会打猎,那动物可尖,都特么跑咱们村附近林子里。”
张先兵骂的激烈咳嗽了俩下继续说道。
“之前放鞭炮敲锣还能驱赶一下,时间一长动物都习惯了,就不好使了年年都死人,祸害庄稼不说,平时上山采点山货补贴家里也不行,咱们村比其他村子都穷,再继续下去村里小伙娶媳妇都困难。”
等张先兵说完,张启福紧接着说道:“是啊,人家村子地里不忙的时候,都上山上采木耳,榛子,蘑菇什么的,国营商店收这些山货,一年下来也不少进账。”
“那等三儿好了,我们哥俩一起上山,叔,那山牲口都怕狗,有厉害的狗就都跑了。”吕明一脸兴奋的说道。
“明哥,到时候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你多教教我,咱们兄弟俩一起干。”张三儿说道。
“那天你带那个狗也不错,上山干上几场就出来了。”吕明说道。
四个老爷们越聊越兴奋,天色渐晚这才结束话题,回家的路上,张三儿问出个问题。
“明哥,地窨子里为啥一股糊吧味道呢?”
张启福恨铁不成钢的给了张三儿一脑瓢说道:“不该问的别问。”
张先兵点了点头,意思打的好,那地窨子地下的锅里糊成炭了,得多瞎才没看见,再一个二愣子似的装没闻见不行吗。
吕明看着地上的漆黑的锅,又看了一下伊万,算了只能自己动手了。
伊万疑惑的看着吕明,用眼神询问着:“咋滴,想让我给你刷锅吗?”
刷了半个小时锅的吕明,感觉肚子里空落落的,看向了桌子上的黄桃罐头,心里想到过俩天就能上山了,到时候打个黑瞎子,取个熊胆一卖,要不要今天奖励自己个罐头呢。
黄桃罐头冰冰凉凉的,汤甜丝丝的真好喝,伊万还分了两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