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后院树上挂着哈里自己尸体的时候。
直播间前的寅子和观众沉默了。
上一次他们沉默,还是在哈里发现工作手册里那封信的时候。
某种说不出来的情绪横在他们胸口。
让他们意识到这款游戏不同寻常。
金警官的一声“早安”,开启新一天的工作。
酒馆一楼的包厢里。
7个哈迪兄弟会的成员酒兴正酣,完全没把RCM的警察放在眼里。
穿着打扮好似园丁的律师站在门口。
从昨天哈里离开褴褛飞旋旅馆时,她便坐在门口静静监控着哈里的一举一动。
一个四五十岁,饱经风霜的男人迎接了哈里和金警官两人的到来。
男人名叫提图斯·哈迪。
哈迪兄弟会名义上的首领。
见到哈里后,他嚣张的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人是你们杀的吗?”
“是,我们七个人一起。”
提图斯轻蔑的笑道:
“听着条子。”
“一项法律要经过所有人的一致认同,才能成为法律。”
“在马丁内斯,我们一致认为那个雇佣兵该死。”
“为什么?”哈里不解。
包厢里的人七嘴八舌地说:
“他要干翻我们所有人。”
“他还强上了这里的一个女孩。”
“所以我们就把他杀了。”
“我从后面给了他一闷棍。”
“我把他绑了起来。”
“然后把他吊在树上。”
男人们好像炫耀般叫嚣着自己的犯罪事实。
哈里通过昨天的调查,知道这些话漏洞百出,冷冰冰的点出:
“尸体没有挣扎或被捆绑的痕迹。”
“嗯,那个……”
“尸体脑袋中的子弹你们怎么解释?”
“听着条子,人就是我们杀的。”
提图斯想不出太好的说辞,干脆耍无赖道:
“你要抓,就要逮捕我们所有人。”
“七个人一起。”
女律师挑衅般的说道。
看哈迪兄弟会的架势,明显没有乖乖束手就擒的意思。
如果不想成为第二具吊人,或者登上明天的法制新闻报纸的话。
哈里警官还需要一些其他的证据,才能说服提图斯供述真相。
在刚才的交谈中。
哈里敏锐的注意到了一些细节问题。
后院的中有八个人的脚印,而这里不算被派来处理事情的女律师。
只有七个人。
哈迪兄弟会众人的说辞前言不搭后语。
说明他们没有进行过有条理地串供。
这表明他们很可能是临时起意,准备依靠一腔蛮勇和朴素的法不责众观念,对抗RCM警官。
在他们的身后一定还存在一个组织者。
从一个喝大的家伙说漏了的话中判断。
这个消失的第八人是个女人。
在找到这个女人之前,案件还有一个突破口。
那个在艾弗拉特和哈迪兄弟会口中,被雇佣兵强上的女人。
关于这个女人,提图斯的说法也是前后不一。
他一会儿说她被强上了,一会儿又说在她被强上之前自己救下了她。
哈里敏锐的从他前后矛盾的话语中,感受到一种微妙的情感。
提图斯在试图保护那个女人。
“现在的重点不是谁杀了那个雇佣兵,而是受害者,她需要帮助不是吗?”
哈里循循善诱地说道。
一番软磨硬泡后,提图斯说出了她的名字。
卡拉洁·阿曼多
哈里失忆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
一个喜欢面容有些憔悴,喜欢在早上或者通宵后抽烟的姑娘。
过去犹如一条饿狼,追逐着卡拉洁,将她逼到马丁内斯。
在酒馆里当了一位舞女。
她喝酒、嗑药、和提图斯以及其他人有着不正当的感情。
打开卡拉洁的房间。
衣服凌乱的散落在沙发上。
生活习惯和她的隔壁邻居一样。
颓废而荒唐。
卫生间里有治疗阿片成瘾的药物。
屋顶的露台上,卡拉洁点着一根烟,默默地等待着警察们的到来。
大清早询问一个女孩有没有被强上。
这个话题显然过于硬核。
好在,哈里和卡拉洁的初次见面还算不错。
在某位酒蒙子警官原始人般的对话后,他和卡拉洁的关系成功破冰。
卡拉洁自称来自奥兰治大学文学系,还曾是一位奥兰治小姐。
跟大多数文科生一样。
卡拉洁毕业后做着跟文学没什么关系的工作。
死者名为“莱利”,同样来自奥兰治,被野松集团雇佣至此。
目的是“调解公司与工人之间的矛盾”。
在卡拉洁眼中,莱利算不上什么好人,但也称不上坏人。
立场不同罢了。
只不过对于自己有没有被强上的话题。
卡拉洁说她有89%的概率可以肯定,自己没有被强迫。
并声称如果提图斯想让自己的指控更有说服力的话,他应该找个更容易被强迫的对象。
一个雇佣兵,一个舞女。
两个同样来自奥兰治的灵魂,在褴褛飞旋旅馆相遇。
将他们弄上床的不是什么乡愁,而是酒精和药物。
至于子弹什么的,卡拉洁表示自己并不知情。
卡拉洁的话,让提图斯破防了。
他大骂卡拉洁是个婊子,翻脸无情。
言语中透露出愤怒和不甘。
就是那种男人喜欢女人,女人喜欢死人的奇怪三角关系。
提图斯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录音带,里面有莱利酒后要操翻所有人的录音。
显然他在打定主意作伪证并暴力拒捕之后,也不是什么准备都没做。
可惜的是。
提图斯大概没听说过。
中国有句古话:
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卡拉洁就是本案中,那个最漂亮的女人。
她几乎就演好了一个受害者的角色,除了不愿意承认被强迫的剧本。
就是因为这点小小固执。
她一步步将某人准备好的剧本撕得粉碎。
提图斯因为卡拉洁的不配合而两次破防。
一旁的女律师明里帮助提图斯圆谎,暗里却警告他。
如果搞砸了,艾弗拉特是不会放过他的。
看到破防的提图斯,哈里决定趁热打铁:
“因为一个女人,你就把事情搞到这种地步!”
怒火让哈迪兄弟会的众人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武器。
早就打定主意暴力拘捕他们,带齐了全部家伙。
准备用哈里和金警官给法医出个难题。
如果马丁内斯有法医的话。
千钧一发之际,哈里临危不惧。
他细数哈迪兄弟会的全部武装:
“三把老旧的滑膛枪,护甲更是完全没有,你们打算用这样的武装力量跟雇佣兵对抗吗?”
“因为你们的私刑,那些人准备在马丁内斯发起一场审判。”
“杀死所有跟私刑有关的人。”
“跟他们的陶钢装甲和自动武器比起来,你们的火力就像是幼儿园的小孩子在玩过家家。”
“别说什么他们只有两个人,你们有七个人的蠢话。”
“那只会暴露你们完全不懂军事常识的事实。”
哈里的一番话,让包厢里的气氛变得凝固。
沉重的呼吸声,满头大汗的胖子口中传出。
他就是那个200公斤脚印的拥有者,事发当晚扛着尸体前往后院的亲历者。
相比起其他人。
胖子的心理承受能力,显然要差一些。
“我们没有杀他。”
“在我们上楼之前,他就已经死了。”
女律师爆了声粗口,骂骂咧咧的摔门走出了旅馆。
提图斯则痛苦的闭上眼睛,讲述当晚的部分事实。
三月三日的夜晚,哈迪兄弟会照例来到酒馆的包厢里聚餐。
大概凌晨十二点左右。
正当提图斯与兄弟们喝得酒酣耳热之际,卡拉洁跌跌撞撞地下了楼。
来到房间中,提图斯发现雇佣兵莱利浑身赤果的死在卡拉洁的床上。
鲜血将床单染红,窗户破碎出一个大洞。
于是他们打扫了房间,更换窗户,将尸体扛到后院的树上挂起来。
提图斯也曾对将尸体挂起来的行为感到后悔。
但很显然,有些东西吊上去容易,想放下来可就难了。
提图斯这么做,是在试图保护卡拉洁。
从联盟政府的手里。
这本来是件很简单的事。
马丁内斯是个三不管的争议地带。
曾经一周发生三起枪击案,而RCM的条子们已经二十年没有来过了。
哈迪兄弟会迅速根据原有事实,编造了一套雇佣兵罪大恶极,罪有应得的简陋说辞。
尽管漏洞百出,但反正也没人在意。
只需要等着事情过去,他们就可以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平静的生活。
提图斯没想到的是。
雇佣兵不止一位。
受到他们保护的卡拉洁,却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破防了。
卡拉洁的过去,叫做“商业间谍”。
她曾盗取某个大公司的机密,使上千人失业,还有人因此自杀。
她被雇主抛弃的同时还被仇敌追杀,被迫开始自己的流亡生涯。
去年11月的时候。
卡拉洁被追杀到马丁内斯这个被世界遗忘的角落。
平静的时光持续了四个月。
直到她和莱利做爱的那天晚上,一颗子弹从背后射穿了莱利的头颅。
卡拉洁以为,她的过去终于找上门了。
她躺在床上,战战兢兢的等待着那颗属于她的子弹。
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在之后的三天中,她将自己关在旅馆的房间里,默默的看着那个她曾爱过的男人,在院子里一点点发烂发臭。
他的衣服被人扒光。
尸体被附近的小混混丢石头。
整整丢了三天。
卡拉洁破防了。
她在破防后,做了一件让自己后悔的事。
她在一个夜晚,对电话线做了一点点手脚,伪装自己声音报了警。
RCM国际刑警和国际道德伦理委员会,共享同一个数据库。
如果卡拉洁被发现异常。
她将会因为引渡条款,被移交给奥兰治警方。
最后像老鼠一样,不明不白的死在某个阴暗的牢房里。
面对金警官亮出的手铐,卡拉洁供出了一个名字。
露比
哈迪兄弟会的实际首领。
卡拉洁说露比喜欢自己,并在莱利出现后要求她和那个雇佣兵断绝关系。
不过她并没有那种意思。
事件发生后。
露比就像事先知道一样,指挥提图斯等人清理房间、消灭证据、篡改口供。
一切做得有条不紊。
通过卡拉洁房间的射击孔。
哈里确认有三处射击位置。
其中一处正好可以通过旅馆废弃的弹球室,坐电梯到达。
上下时间不超过五分钟。
足够露比上楼,开枪杀人再下来。
在布满灰尘的楼道内。
哈里和金警官发现了一组41码大小,右脚明显比左脚更光滑的奇怪脚印。
这组脚印在后院中也出现过。
在哈里的认知中,恰好有一个人的职业能与这组脚印对得上号。
港口区废弃货车上那名失踪的女司机。
她的车载电台搭载有一百多个短波电台,是马丁内斯运毒的操作者和指挥中枢。
她的车厢里有一些美女海报,其中几张长得很像卡拉洁。
到此为止。
露比看起来就是完美的犯罪嫌疑人。
她参与运毒,罪大恶极。
她喜欢卡拉洁并因爱生恨,射杀雇佣兵莱利,指使哈迪兄弟会抗下罪名。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
这名完美的犯罪嫌人。
露比
她跑了!
卡拉洁明显不知道露比的去向。
提图斯则出于朴素的江湖道义,不愿意出卖露比的行踪。
江湖规矩:
出卖大佬,是要受三刀六洞之刑的。
不过面对已经破防的提图斯,想要攻破他的心理防线其实并不困难。
尤其是,这道防线本就摇摇欲坠。
哈里上前“亲切友好”地“帮助”提图斯理了理思绪。
首先,人不是哈迪兄弟会杀的。
如果不是他们帮忙清理现场,掩盖事实。
这件事原本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现在,他们却听从露比·本案最大的嫌疑人的话帮忙顶罪,甚至试图武力拒捕。
露比本人却不知所踪。
咱就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露比根本就没把你们几个当兄弟,从头到尾都在利用你们这几条傻狗呢。
死一般的沉寂中。
提图斯感觉到自己的忠诚受到了侮辱。
他说:三天前某个警官来到马丁内斯,开起第一瓶酒的时候。
露比见到那个穿着迪斯科服装的男人,吓得当场跑路。
确切的说:
她不是害怕来自RCM的警官,而是在害怕哈里。
这个穿着迪斯科服装,整日醉醺醺的酒蒙子。
露比通过窃听RCM的短波电台,了解到哈里有个“人形开罐器”称号。
意思是:
他会像开罐头一样,一个个撬开那些嫌疑人的嘴。
她还打探到哈里的某些过往,却不敢多说。
现在露比的担忧果然成真。
哈里一个个撬开了包厢里的七个罐头,问出了露比的去向。
她顺着运河一路小跑,逃到了码头对岸。
如果哈里想找到的话,码头对岸或许是个好的选择。
提图斯有些疲惫地说道。
露比不肯告诉他,自己的去向。
就是害怕他会说出来。
现在他果然告诉了哈里。
不过在提图斯眼中,露比再怎么挣扎也是徒劳。
马丁内斯的一切,都在公会的控制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