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玄忍不住摇头。
阿黄的出发点倒是没什么错,但是事情办的实在恶心。
要么就秉持心中理念,觉得石少坚用邪法害人无可救药,一刀剁了他。
这样即使面对疯狂的石坚也能站着死,说一句问心无愧。
要么就像钟玄那样小惩大诫,让石少坚看见女人都害怕,而且找不出惩罚他的人是谁。
就算石少坚怀疑是钟玄做的,可他一来没有证据,二来这种遭遇打死他都不好意思说出来,只能咽下这个哑巴亏。
阿黄这种行为两边都沾了一点,但意义完全不同。
他这么一掺和,不但自己吓破了胆,还被重伤的石少坚抓了个正着。
英叔这下子算是坐了蜡,等着迎接石坚的怒火吧。
文才也被惊动出来,看着跪在地上低头不语的阿黄,连忙小声向钟玄打听。
得知来龙去脉后,文才也是无语了。
他是菜,但阿黄是真蠢。
英叔脸色涨红,青筋都快爆出来了,指着阿黄怒道:
“石少坚确实做错了事,受点惩罚也是他罪有应得。
哪怕你在阻止他的时候失手杀了他,大不了我这个当师父的赔他一命。
结果你把他扔进林子里,导致他被野狗咬了个面目全非。
你要告诉我,是不是想让我替那些野狗赔命?!”
阿黄这次终于知道怕了,抱着英叔的腿就开始大哭。
英叔缓了许久,强自平复心绪,冷静道:
“我们确实没有师徒缘分,这件事了结之后,你就回家去吧,具体缘由我会和你父亲说明的。”
“师父,师父,我知道错了,别不要我,我爹会打死我的。”
阿黄可是知道,自己家为了让他拜入英叔门下,花了多大代价请人说和。
要是就这样被退回去,三天下不了床都算是打的轻。
英叔不想再和他掰扯,只是道:
“起来吧,做错就得承认,起码得把这件事做好。文才,收拾一下,咱们一起去你大师伯那看看石少坚。”
“好的师父。”
文才自从上次放走群鬼之后痛定思痛,再也不敢多生事端,听从吩咐转身就走。
英叔见钟玄也捋了捋衣服,沉吟了一下:
“阿玄,你就别跟着去了。马上就要授禄了,别再因为这件事受影响。”
钟玄点点头没多坚持,他也懒得去给阿黄擦屁股。
石坚的道场设在任家镇的边缘,这是他以前曾经住过的地方。
英叔领着文才和阿黄走到门口,见大门敞开,里面灯火通明,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石坚在等着他上门,看来今天很难善了了。
穿过院子走进大堂,文才无意间瞥了眼平躺在地上的石少坚,心里不禁哆嗦了下。
太惨了。
五官血肉模糊,完全看不出之前的长相。
而且左手手指似乎都已经不齐全了,身上也处处都是血痕。
只有微微伏起的胸膛,证明石少坚还活着。
英叔对着端坐在大堂主位,闭目养神的石坚施了一礼,恭声道:
“大师兄,我们来看看少坚。”
石坚缓缓睁开眼睛,大堂中似乎有风雷酝酿,压得文才和阿黄脸色涨红,有点喘不上气来。
英叔感受到了无形压力,双手抱起子午诀:
“大师兄,息怒啊!”
“九英师弟,我们父子这次前来,自问还算尽心尽力,也没多麻烦你。
我的儿子怎么就会落得这个下场呢?”
声音平静没有起伏,可听在英叔耳朵里却是声声炸雷,让他忍不住有些头晕目眩。
文才和阿黄却没什麽感觉,以他们现在的本事,还察觉不到石坚言语里蕴藏着的威势。
英叔头更低了,连忙道:
“千错万错,都是做师弟的失职。大师兄想怎么处罚,我绝无二话。不过当务之急,是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医治少坚的伤势。
但凡有需要帮手的地方,师弟愿意尽全力。”
石坚盯了英叔一阵,把他看的后背发麻。
良久,石坚忽地说道:
“我知道这件事和你关系不大,但你这个当师父的也免不了失察之责。教徒无方之过,你认不认?”
“认!请大师兄责罚。”
英叔心头一松,能被指责是好事,说明石坚并没有把路堵死,可能会看在茅山同门的情分上,把这件事揭过去。
阿黄听见有人这么说英叔,连带着含沙射影骂自己,顿时心里有点不爽。
之前英叔说要把他退回去的事着实有些吓坏了阿黄,此刻见师父被训得不敢还口,就想着表现一下,最好能给英叔留下个好印象。
于是阿黄胸脯一挺,大声道:
“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事和我师父没关系。
石少坚心术不正,想施法淫辱别人家姑娘,我也是为了阻止他才不得不出手的。
如果大师伯你有什么惩罚,尽管对着我来好了!”
语速奇快无比,英叔都来不及拦着,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石坚似乎愣了下:
“你就是九英的弟子阿黄?”
“没错!”
阿黄心里美滋滋,没想到竟然早就在茅山掌教这里留下了名号。
石坚逐渐露出笑意,而后笑声越来越大:
“哈哈哈……九英师弟,你教的好徒弟啊!好!既然是少年英雄,那就帮我个忙。
我这不成器的儿子重伤至此,算是他罪有应得。但他如今神魂分离,需要‘棺材菌’才能稳固。我需要照顾石少坚脱不开身,不知道这位小英雄愿不愿意替我跑一趟?”
“没问题。”
阿黄对这位药材奇奇怪怪的名字腹诽一番,答应的痛快无比。
“大师兄……”
英叔挣扎着说道,想要让时间收回成命。
谁知话都还没说完,石坚便笑呵呵打断道:
“怎么,你的徒弟都答应了,九英师弟不会有意见吧?莫非,你不想救你这个不争气的侄子?”
一句话就把英叔噎的不能张嘴。
文才左看看右看看,下意识觉得这里面肯定有坑,又看不出来坑在哪里。
阿黄却没当回事,反而劝说英叔道:
“师父放心,祸事是我闯出来的,我就是豁出这条命也把那个什么棺材菌拿回来。”
英叔闭上眼睛,懒得再说话。
真是好言难劝该死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