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车上之后，钟玄直接发动汽车，朝着第二个目标地点开去。

夜还很长，总会找到警司老窝的正藏匿地点的。

可让钟玄没想到的是，这间废弃仓库只是他郁闷之旅开端。

第二个仓库位于环角道，里面同样有身穿黑西装的蛊鬼守着。

钟玄故技重施的潜入进去，满怀希望的打开了法阵，却被鬼仔扑了一身。

魂斧运转如轮，没一会就将鬼仔们杀了个干净。

可这也标志着，钟玄再次无功而返。

第三个仓库位于马塘附近，里面倒是没什么邪物，就是花花绿绿的蛊虫实在有点烦人。

尤其是蛊虫被近距离打爆出浆之后，更是让人恶心。

随后是第四个地址、第五个地址……

钟玄将车停在海边，斜身倚靠，想让海风帮着吹散自己心中的躁郁之气。

他这一整晚足足跑了六个地方，连警司老窝的毛都没有摸到。

不过他倒是因此见识到了警司在怪谈协会深厚的人脉关系。

武士式神肯定是出自霓虹的阴阳师；

而蛊虫的模样和特性与以前曹忍手中的蛊虫如出一辙，必定是出于南洋；

鬼仔和古曼童就更不用说了，暹罗专门搞这种东西都快形成产业链了；

还有那几个身上刻着明显是阴阳颠倒的符咒的怪物，大概率是出自高丽，只有他们才会所有的东西都只学一半，连国旗都是凶卦；

最后那个阴冷邪神雕像倒是有些猜不出来根脚，但总跑不出亚洲的范围。

警司恨不得把全亚洲最邪门的玩意全都放进陷阱里面，这是生怕那些对他有恶意的人不死。

现在名单上只剩下最后一处地址，钟玄已经对其是否为警司老巢不抱太大希望了。

难道自己猜错了？

警司并没有利用杂务科的资源来隐藏自己的巢穴，所有的一切都是故布疑阵而已？

接连六次的扑空，让钟玄有些信心不足，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想法。

不过他仔细想了想之后，还是觉得自己的判断没有什么问题。

警司布下的这六个陷阱，明显就是为了防备有心人通过警方的渠道拿到他截留杂务科房产的地址。

如果这些房产真的没有问题，警司又何必大费周章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布置下杀局呢？

反正不管怎么说，都一定要把这七个地址全都检查一遍。

就算是真的没什么发现，也可以利用杂务科的职务之便再从其他方面着手调查。

现在万事俱备，只差这一哆嗦，自己万万不可气馁。

钟玄长吐口气，看着已经开始泛白的天边，知道今天的探查只能到此为止了。

他兀自站了许久，终于转身上车，直奔杂务科。

这个时间点，别说杂务科了，附近街道都是一片安静。

通向杂务科的走廊黑漆漆的，加上潮气浓重，脚步声音不断回响，置身其中会让人忍不住心生惧意。

但钟玄却根本没什么感觉，甚至连手电筒都不需要，在黑暗中精准的来到了杂务科的门口。

阿南自然还没有来上班。

没了黄耀祖和李国强的杂务科，也是平添了几分凄冷气息。

钟玄走向黄耀祖的那张沙发，直直的躺在上面，开始闭目养神。

可能因为这一整晚的奔波太过疲累，没一会，钟玄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迷迷糊糊的钟玄感觉到身边有人靠近，突然睁开了眼睛。

阿南正好对上钟玄那双锋芒毕露毫不遮掩的眼睛，下意识停下了动作，心脏骤缩。

好在这种感觉只持续了一瞬，钟玄看清来人身份后，抬起双手搓了搓脸，将那股子锋芒尽数遮掩。

阿南这才感觉自己身体一松，心脏开始砰砰砰狂跳不止，后背瞬间被汗水浸湿。

他以前听说过个笑话，据说如果在野外遇见老虎，不用慌张，只要气势比老虎更加逼人，就能吓得它犹豫不前。

到时候趁着老虎露出破绽的空档，一个滑铲就能把老虎解决掉。

以前阿南只是觉得后半段是在开玩笑，老虎怎么可能会被区区滑铲击败。

今天他才明白过来，原来前半部分也是在纯放屁。

钟玄刚才无意间散发出的那种类似于顶尖掠食者的气息，根本就不是普通人能够抵抗的。

就算大脑想要反抗，身体也会提前一步投降。

人类脑海中想象出来自己的强大形象，在冷冰冰的现实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钟玄坐起身子，脸上笑容人畜无害，哪还有刚才的气势。

要不是阿南自己的衬衣还湿哒哒的贴在后背，他甚至怀疑刚才的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阿南，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

阿南被吓了一下，思绪都有些纷乱，清了清嗓子后，方才笑着说道：

“还早啊？都快十点钟了。

我看你睡得太熟就没叫你。

昨天是不是去夜蒲了？

钟仔啊，年轻人还是需要爱护点身体。”

钟玄摇摇头：

“哪有那么好的福气？昨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实在睡不着，就想着回杂务科来看看。

没成想迷迷糊糊就睡过去了。”

“是啊，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阿南也叹了口气，看着沙发有些失神。

黄耀祖再怎么不着调，毕竟也做了这么多年的杂务科主管。

人都是有惯性的，阿南已经习惯了每天早晨进入杂务科，沙发上有个满身酒气昏睡不醒的身影。

今天他一进门，看见钟玄躺在沙发上瞬间有点恍惚，还以为黄sir回来了。

不过这样想也没错，估计过了今天，杂务科的主管位子就要落在钟玄身上了。

阿南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

“对了钟仔，周警司让你下午带着报告去找他。”

“报告？”

钟玄愣了愣：

“我还开始写呢，能不能晚两天？”

钟玄倒不是假意推脱，他是真的想晚一点再和警司碰面。

一方面，在没做好全部准备之前，每见一次警司，就多一分暴露的风险。

今天晚上自己就能探查完全部地址，说不定能找到警司老窝的线索。

等自己把警司的留下的后手解决之后，就能趁着见面的机会搂草打兔子，直接把这个家伙干掉。

另一方面，钟玄这个警察的身份是冒充的，他哪会写什么报告。

原本钟玄正打算趁着这两天的空档，找现成的报告仿写一份呢。

谁承想警司这么急不可耐，想见自己的欲望如此强烈。

钟玄发现警司这种领导真是有病，一个屁分成三次放，有什么交代不在昨天全都说清楚，非让自己跑这一趟。

怎么，属下的时间就不是时间么？

阿南笑呵呵的把手从身后拿了出来，将一个蓝色的文件夹递给了钟玄：

“昨天就帮你写好了，你检查一下有没有出入就行。”

“哦？”

钟玄有点惊讶的接过文件夹：

“受宠若惊啊！怎么想起来帮我写报告？这也太麻烦你了。”

“你当我帮助同僚也好，当我拍马屁也好。

反正以前黄sir的报告也都是我帮忙写的。”

“不一样，他毕竟是咱们得主管，是督察。

我只是个警长。”

“哈哈，你忘了昨天我和你说过的话了？

猜的不错的话，你下午很可能就要升职了。”

“不会吧！有这种好事？你可别拿我开玩笑。”

钟玄满脸不可置信。

阿南却不再回答，笑着拍拍钟玄的手臂，转身返回了座位。

钟玄也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顺势翻看起了报告。

其实他心里明镜似的，甚至于主管的这个位置就是他亲手争取过来的。

警司究竟需要杂务科有什么样的主管？

标准答案就是黄耀祖。

别看黄耀祖在杂务科好像什么成绩都没做出来，甚至不知道引入外援来协助处理灵异事件。

这其实恰恰是警司所需要的人员素质。

杂务科设立的最初目标是什么？

是维稳，也是掩盖住警司乃至怪谈协会的活动痕迹。

所以杂务科需要的绝对不是高歌猛进穷追不舍，与邪物势不两立的领导者。

恰恰相反，一个稳重、隐忍、有点胆小甚至懦弱的人才是最佳人选。

当然，最重要的前提还是得听从命令。

所以黄耀祖才会在这个位置上安安稳稳坐了这么多年。

所以钟玄虽然帮助黄耀祖解决了楚人美，但绝不贪功，甚至刻意让黄耀祖隐藏自己所起到的作用。

所以钟玄才会在干掉李国强的时候，用黄耀祖的配枪击发子弹，为的就是借机突出自己懦弱的一面。

想要牢牢控制住其他人，要么抓住他的把柄，要么利用他性格上的缺陷。

李国强明显属于前者，钟玄则选择走后面的路子。

不过钟玄也猜错了一点，黄耀祖的意见固然会影响到警司的态度。

但警司更在意的是自己的某些秘密不能被一个即将退休的人带走。

做了这么多年的主管，谁能确定黄耀祖明里暗里掌握了多少信息。

警司之前想要借李国强之手除掉黄耀祖和钟玄，就是因为黄耀祖已经铁了心想要脱离控制。

而钟玄则是因为和黄耀祖走的太近，被殃及了池鱼。

这样一来既能消除掉警司自己的后顾之忧，也能顺势对李国强完成了服从性测试。

毕竟底线这种东西，只要稍微出现晃动，肯定会一降再降的。

到时候李国强将会是比黄耀祖更合适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