羿日。
楚魏魏德山和许青兵分两路。
许青盯守在秀水,验花上车装船。
楚魏和魏德山在娆果的亲自陪同下,前往通白棉麻公司看货谈合约。
价值六百二十吨皮棉点验完毕,有娆果做中人,通白的合约顺利签署。定于明晨装船。
魏德山当天就住在通白,他要和许青会合,明天押运通白棉麻公司的六百二十吨皮棉回花湖。
楚魏则在晚上六点坐娆果的专车赶往通白水运码头。
在码头,他遇到等候在此的萧志国和两名押运人员。
一名棉麻公司保卫干部,一名三十出头的女财务出纳。
这三人,都会形影不离跟着他,看着货。直到出纳拿到支票入账。
来前,楚魏就预定了两艘装载量300吨的中小型杂货船舶。
第一艘船的船主姓刘,叫刘阿大,今年四十五岁,两名船员是他的儿子和儿媳。第二艘船的船主是刘阿大的侄子一家四口,两兄弟外加父母。
楚魏理所当然的上了第一艘船,萧志国提着行李包紧跟在后。
秀水棉花公司的另外两人,上了第二艘船。
晚上七点半分,两艘船驶离码头。
楚魏忙活了一天,累得精疲力尽,在船舱找了个上铺,不顾浑身臭汗,到头便睡。
一觉醒来,准确的说,是被蚊子给咬醒。
七月盛夏,天气闷热,无风,伸手一摸,凉席上全被汗水浸湿,狭窄的船舱左壁上,一个咯咯作响的电扇徐徐摇头。
悄悄爬起来,踩着扶梯下了床铺。
下铺上睡着萧志国,他在睡梦中,依然频频伸手拍打抓挠自己的脸颊。
楚魏打开手机屏幕,察看床边的蚊香。
发现蚊香不知何时自动熄灭。
他叹了口气,看来这蚊香的质量,实在是……
拿打火机点燃,扶正。
踩着木楼梯进了驾驶室。
刘阿大正在驾驶室,听到声音,回头笑了笑,“老板醒了。”
楚魏看着前面能见度不足五米的水道,拿出一包烟递给刘阿大,“阿伯!夜里江面上没有灯怎么辨别方向?”
他注意到,这艘小型杂货船没有安装后世流行的GPS罗经以及六分仪等电子设备。
“老板客气!”刘阿大接过香烟,笑着用半普通话说,“老跑船的靠经验,还可以看水上或者陆上的灯标,灯标有特殊的等值去辨别,再跟海图上做对照,通过灯标的位置判断我船所处位置以及前进方向……”
“也就是说,晚上行驶还是有风险的。”楚魏摸了摸船舵,“要是遇到能见度不良、恶劣天气、航行条件复杂情况呢?”
刘阿大很自信的说,“我十六岁跟父亲跑船,几十年从没出过事故。”
楚魏竖起拇指。
“阿伯!跑船赚得多吗?”
刘阿大摇摇头,眉头的皱纹圈圈点点,叹了口气,“不好赚啰!勉强糊口。”
“阿伯给说道说道,我是第一次坐货船。”
刘阿大笑了笑,“我们跑一趟,油价占总成本的百分之五十还多,设备消耗维护成本百分之十几,每过一个航道站需要交付一次航养费,还要交给运输管理所运管费和附加费,工商管理局要收取工商管理费,水上派出所要收取水上治安管理费,船舶每过一道闸门都要交过闸费,码头的停泊费,林林总总……”
“生活不容易啊!”楚魏感概。
刘阿大又笑,“还得看运输的物资的价值,如果是普通粮食、黄沙之类的散货效益很低。好在老板这批货没有超载,给的价钱也高,否则,超载也要罚……”
“阿伯想不想多挣点?”
刘阿大疑惑不解,“怎么多挣?”
“阿伯您按正常行驶速度抵达阳汉码头,需要多长时间?”
“只要天气正常,航道没有意外发生,应该七至八天……”
“如果您在时间上拖延到十五天后,每延迟一天,我付您和后船3000元。”
刘阿大盯了楚魏半晌,狐疑道:“一般老板都要求我们加快速度,每快半天一天加钱,你这老板倒是稀罕,呵呵!拖延时间……”
“我给您交实底,我们这运的不是棉花吗?我在等棉花涨价,时间越晚抵达阳汉,棉花价格卖得越高,否则,我若要速度和时间,应该选择公路运输,而不是水运。”
楚魏压低声音,打开随身携带的挎包,数了三千元,递到刘阿大手中,“您安心,一点都不违法,您只需要降低速度,或者航道安全和水文做借口……”
刘阿大犹豫半晌,接过钱,“我尽力。”
“谢谢阿伯!”楚魏伸手握紧刘阿大的手,“后面的船您能做通工作吧。”
“后面的船主是我侄子,他比我喜欢钱……”刘阿大笑得有些羞涩。
“行!阿伯!咱们就约定了。我每天支付现款。”楚魏轻轻拍了拍刘阿大枯瘦的手背,“劳烦您了!”
…………
…………
第二天清早,楚魏听到萧志国起床和刘阿大说话的声音。
“船老板,这是到哪儿了?怎么感觉这速度越来越慢,大白天的跑得比昨天晚上还慢?”
“和昨晚速度一样啊老板!您是很少坐船吧。”
“……的确很少。”
萧志国无话可说了,要是在陆地上,他有经验,到了什么地方,大概行驶了多少路程。可水面上,只能看两岸光景,没有路标可辨认。可以说,两眼一抹黑。
楚魏咧嘴一笑,闭眼,熬吧!还需要在这闷热潮湿的船舱中熬半个月。
到了下午,许青打来电话,说通白的货已经装船,半小时后启程。
楚魏只交代一声,“尽快做好船老板的工作,沿路注意安全。随时保持联系。”
船行三天,终于抵达第一个停靠码头。
一直处于烦躁中的萧志国看到码头名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晕!怎么才到龙集县?”
龙集县距离通白陆地不过一百多公里,汽车顶天两小时。
这水运要跑三天?
这是蜗牛呢还是船?
另一艘船只的两个押运员上了码头,更是叫苦不迭。
女出纳借萧志国的手机给家人打电话都快哭了。吃不好睡不好,整个人憔悴得像是老了五岁十岁。
一般的运输船停靠码头补给,无非是补给燃油和生活物资,比如饮用水和新鲜蔬菜等。
更让萧志国烦躁的是,娆果昨天打电话,说棉花又涨价了,比楚魏的采购价每吨上涨四百多元……
娆果在电话里唉声叹气,后悔不迭。
萧志国又气又闷,语言尖锐的屡屡要求刘阿大加快速度。
刘阿大连声说好!
但船只却在码头停靠了五六个小时,楚魏才慢悠悠返回。
萧志国不愉地追问。
楚魏指了指他买的蚊香,饮料,薄毛毯,书籍、零食和卤菜,还打了个饱嗝,“这几天没吃好,遇到码头,不上岸去补充点营养吃点好的,对不住自己。”
萧志国看着这个小白痴,气急,“你知不知道,棉花连涨三天……”
“不知道,涨价了吗?”楚魏装,他上岸后和董栋林、丁淑英以及小姨打了一个多小时电话。一是通报他采购的情况。二是关心棉纺厂的生产。又去街上转悠了一个多小时,剩下的时间都耗在餐馆里。
“要不要喝点,刘老板这船上有啤酒,这里有卤猪头,我看萧科长你嘴上都长豆子了……阿伯!您船上有鱼竿吧,咱钓点鱼熬汤……”
“没心情!”萧志国没好气甩手上船,大喝,“还不开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