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百六十七章 珍大爷横,赦老爷硬,政老爷又横又硬(1 / 1)面包不如馒头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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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征很忙,忙的让人以为他很闲。

骠骑营要拉练起来以制造虚假信息,车骑营跟在中军随时等候军令,同时还要掌控开封府、推动皇庄进入河南,神机营则不断地通过换人实现主力暗中渡河、明面上却要大张旗鼓制造向北都开进的假象。

千军万马一开动起来,李征随时都要处理斥候送来的军情消息。

还有开封府乡绅地主被一网打尽,他还要保证重新分配土地的时候尽量照顾公平。

所以他很忙,但在别人看来,他不过就是偶尔进城看一看百姓人家怎么过年,经常去流民营看看流民和招兵工作。

这一忙就到了大年初九,杞县卢九德北上开封府,徐州孙承宗接到诏令允准他到开封府去看一看,顺便求一些兵器铠甲。

而在南都,闲的要命的荣宁二府却被认为很忙。

荣国府今年有多闲?

大年初七之前,往年从初二开始就登门拜访的达官贵人今年一个都没来。

到了大年初九这一天,荣国府终于迎来了几个客人。

东平郡王之孙、现袭侯爵任光禄寺卿的穆绍,南安郡王太妃,镇国公之孙牛继宗,及齐国公孙媳与其子开国子陈瑞文,禁军领军将军冯唐之子冯紫英等一众贵公子携家眷,浩浩荡荡来到荣国府大门前。

贾母正闲坐。

她年后十分忧心,因年后大朝廷议史鼐之罪,贾赦贾珍没被要求去,贾政也被勒令在家不得上朝,她不知二圣心思,岂能不忧虑。

忽听外头有人来,贾母原以为是别人,待要呵斥,却见是贾赦。

贾赦神色极其不安,禀告道:“母亲,外头有人来。”

“不见外客。”贾母不悦。

贾赦道:“不见不行,东平郡王府、南安郡王府、镇国公府等贵勋之后与家眷,军中冯唐等将领子孙来访。”

贾母惊道:“这是来讨债来的,快去开中门迎接,不可失了礼数!”

“母亲,我看他们恐怕是来逼着站队的!”贾赦忧虑道,“二弟已经去迎接了,不必担忧。”

若是往年,但有这些故人常来往,贾赦定会喜不自胜。

可去年年底发生的事太多,他就算是榆木脑袋也闻到了不太平的味道。

贾母想了片刻,决然道:“这种事,最忌讳首鼠两端,如今我家不与别家攀亲,只要守住如今有的,够两代吃喝也就好了。”

贾赦有些不太赞同。

将全部筹码都押在隔壁王府,这可不是达官贵人的路数。

贾母就问:“你经得住人家三拳两脚?”

“儿子自然知道站队没有那样的道理,可这些人今日登门,来者不善。若与之不睦,只怕要引出一些故事来。”贾赦道,“要不然,要不然……”

“那田庄整顿一事只能快不能慢!”贾母骤然变色,她知道这个蠢材想干什么。

人家在开封府就等着看你站队呢,你还想在人家那边缓一缓,你真以为三大营只是去北伐的?

贾赦无法,只好到荣庆堂外等候贵客。

不片刻,贵客进了门,贾政在一旁引导,贾珍夫妇正好也过来了,贾珍在另一边陪同,尤氏陪着南安郡王太妃与齐国公孙媳,一行并没有太讲礼数,一路直到荣庆堂。

贾赦迎入院内,贾母在垂花门内迎接,在荣庆堂上分宾主坐定。

南安太妃不十分苍老,她是南安郡王续弦,才五十余岁,面如菩萨,本尊位最高。

然去年太上皇赐贾母郡王妃之礼,故今年开始南安太妃也不能在贾母面前称大。

东平郡王嫡孙、开国侯穆绍还很年轻,三十余岁才,身形消瘦,在南安太妃之下坐了,看对面贾赦三人,目光游弋。

再之下便是齐国公孙媳、开国伯夫人,这是个没太多主见的,看就是这些人拉来的。

但她儿子陈瑞文长得十分成熟且老成。

荣庆堂上片刻无人言,到底是也来过荣府几次的冯紫英询问道:“老太君,贵府诸位公子都不在家么?”

贾母笑道:“大过年小子们东跑西跑都累着了,正在家休养,方才已叫人去传。”

贾珍接话道:“荣宁二府如今比不得往日,也就忙在这些闲事上,令尊可好?三大营出征,圣驾周全须得保障,令尊怕是忙坏了。”

冯紫英顿时怒目而视,哪壶不开你提哪壶是不是?

他父亲这些天可闲得很,自三大营北伐,二圣对禁军的控制越发严密,与四王八公交往密切的一部分高级将领基本上全部被赋闲在家,就连廷议如何处置史鼐都没让他们参加。

穆绍轻咳一声,笑吟吟道:“荣宁二府如今侍奉天家子,当受到重用才是。为何今日朝堂商议处置保龄侯之事,你们三位都没有去?”

“去不得,我们家是讲规矩的。”贾赦连忙笑道。

……

这就不怪南安太妃不耐烦客客气气了,她径问贾母:“老太君纵使不关切保龄侯府,也该问一问老保龄侯之事。我一个妇道人家,今年过年也甚不安稳,功臣配享太庙之事连民间也风传频频,不知老太君做什么打算?”

贾母看看儿孙们,颇为寥落地道:“子孙不成器至此,如之奈何?”

“不然!”冯紫英道,“老太君不知,太祖朝配享太庙功臣,听说已经定好了,武有肃武王,文有张太岳,只怕轻易不能更改。然太宗朝功臣,如今竟只有一个肃宁王陪祀,若保龄侯不能陪祀,旁人也不好提起。”

贾赦贾政无动于衷,贾珍都不乐意搭理。

这种事,你小小的禁军统领家庭哪里有插手的份儿。

这帮人今日此来不是为了这件事!

贾母从容道:“此乃天家之事,只有天子决断,岂为人臣子者可以置喙?!”

“不然,此事还需我等同心戮力。”穆绍道,“太祖功臣,武以肃武王为首,其次荣宁二公;太宗朝功臣,文以保龄侯为首,武以肃宁王为尊,然绝非肃藩一家。如今祖宗高庙只有三人,而肃藩父子据其二,我等四王八公放在何处?若没有大功,大宗何以封王公?”

这话听着便有意思。

老荣侯贾代善,老宁侯贾代化是有资格配享太庙的,他们在太宗朝也是仅次于肃宁王的军功家族之主,但同时也次于四王,为八公之首。

要在太宗朝功臣中选取配享太庙者,这兄弟两人有资格却排位并非最前。

穆绍这么说,实际上是要和荣宁二府最两个交易。

首先是其它四王六公及冯唐这样的军中将领,支持荣宁二公配享太祖太庙,荣宁二府则支持四王六公至少四王配享太宗朝太庙。

这是浅层次的交易请求。

背后却反应这帮人今天的真正来意。

他们在借用此事询问荣宁二府,你们还要不要与四王六公保持一致,与此前交好的朋友勠力同心。

贾母并不动心。

这些人,哪怕是南安太妃在她面前也太嫩了。

什么人能配享太庙,连文官集团与士林都没有能力干涉,那是皇帝乾纲独断的事情。

凭你们也想干涉?

故此她婉言谢绝:“太庙实则也不过是皇室家庙,既是家庙,何人配享自然有天子决定,我等实在勉强不得。冯大公子,这些话,你在这里说说也就罢了,若是在外头说起来,只怕你父亲也不得不罚你,实在僭越了。”

冯紫英脸色涨红,他只觉受到了羞辱。

可穆绍听出了贾母的意思。

人家根本不认为四王八公有资格干涉配享太庙这样的事。

遂道:“这话倒也有理,然若今日之决定,往后能改呢?”

这话就更直接了。

南安太妃闭上嘴,话说到这她就不再多说了。

齐国公孙媳也使了个眼色给儿子,陈瑞文眼睛左右飞快扫了一排,他本就没打算说什么话。

何况,且不说这里有两个郡王府的,就是八公之中不也还有个镇国公府?

牛继宗都不说话,自坐下后就仿佛老僧入定了一般。

“我说什么话?!”陈瑞文暗忖。

何况穆绍都把话说到这么清楚的地步了,用不着再增加。

穆绍之意,颇为大不敬。

他就是在明确告诉荣宁二府,我们四王六公对下一个皇帝是有想法而且要投入的,你们跟不跟。

跟,将来新皇登极,你荣宁二府少不得两国公配享太庙、两侯说不定还能配享太宗朝太庙。

不跟,那将来你们可别后悔!

这话也很恶毒,贾母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接了这句话就等于对皇储有想法,这也是大不敬。

但若不接,与直接拒绝和四王六公重新交好也没什么区别。

但这可难不住她。

遂问南安太妃:“武烈王北伐一旦成功,纵然将来在朝而不之藩,比之福王鲁王如何?”

南安太妃睁开眼一笑道:“我一个妇道人家可不懂这些。”

冯紫英急忙道:“哪里有那么容易,鞑子要好打,太祖太宗早打了;建奴如今俨然已经成了气候,便是肃武王在世只怕也未必能成功。”

“我等自然是期盼敦煌郡王北伐成功的。”南安太妃横了一眼下去,接了冯紫英的话头道。

冯紫英忙又笑着道:“那是自然,若此次北伐成功,我等自然不胜欢喜。”

南安太妃转了话题,提起似乎与方才说的话风马牛不相及的事,问道:“甄家被抄,荣宁二府也受了连累,只怕贵府大小姐入宫之事要为难了。我听说,这位大小姐年纪可不小了,不知选好了后备没有?”

齐国公孙媳这下便跟上,笑道:“昨日去给太妃请安,我正好说起此事。”

“嗯,齐国公府有个孩子,如今已经快当上潮州知府,前二年死了夫人,年前托人也来求过府上,我闲来无事也算了那么一算,倒是与你家大小姐生辰性子无不匹配。”南安太妃道,“老太君意下如何?那孩子是很好的,待家里周全,对我们这些老的也颇有礼数。”

这时牛继宗才哈哈一笑道:“这几天,这小子就在行在述职,不如叫来见上一见。”

齐国公孙媳笑道:“老太君若觉着凑巧,何不请二房太太出来,我们正好凑着今儿,先定了这一桩喜事如何?”

这下贾母也为难了。

前面的大事一概不理这是正确的,可这件事她也说了不算啊。

她当然是绝不同意的。

在潮州当知府的那是什么人?

那是阻挠皇命南下的逆臣,若北伐顺利,哪怕只是驱逐了漠南诸部,让建奴受到一定程度的打击,接下来二圣也必然会对南方下死手。

海上贸易的利润太大,二圣不可能放弃这一块。

故那潮州知府也好,东南海商也罢,只怕没几个能逃得过二圣清算。

就算他们有四王六公甚至两个亲王的路子,若北伐胜利,哪怕只是取得一定的成果,二圣也必然不容他们,这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和这样的人家结亲,那是把荣宁二府更踹进了火坑。

再说,贾母眼明心亮哪里还看不出,所谓齐国公家的亲戚,只怕只是个噱头而已,若真是齐国公府的亲戚,北静郡王府有女儿,南安太妃也有女儿孙女,他们怎么不与之结亲?

这就跟邢夫人王夫人推出王熙凤与武烈王府来往、宁府推出尤氏与王府来往是一个道理,一旦出了问题,只要推出来往的人便有了说法。

“这一桩亲事,也不过就是那样。”贾母心道。

她不生气,可贾赦贾政勃然大怒。

贾赦冷冷道:“我家女儿,还不至于沦落到给人当续房地步。南安太妃,过头了!”

南安太妃脸面往下一拉,阴沉沉道:“这么说,贵府这是瞧不上这一桩婚事了?”

“太妃还是给自己家女儿孙女找个好人家好了,我们家用不着。”贾政黑着脸当即拒绝。

这下贾母就好说话了。

若贾政王夫人不说话她不好做主,儿女婚事须父母做主,她无法越过二房直接决断。

既贾政有这个态度,贾母便说:“小儿之言正合我意。我贾家如今是过的不如往日,但还是养得起嫡亲孙女的。我家丫头,断然没有给人做续房之事。”

冯紫英不由讥笑:“难不成贵府还想出个王妃?须知我们这样的人家,尚且不能有王爵正妃之女。”

“呵呵。”贾母目视南安太妃笑而不语。

南安太妃一时反应过来,不由臊的脸色通红。

她娘家也不过是个五城兵马司低级军官出身,比邢夫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而且,她还是老南安王续弦。

一时当即起身,南安太妃直走到门口,回过头盯着二府众人,看了好半晌,拂袖扬长而去。

这是撕破脸了。

撕破脸便撕破脸,事已至此,荣宁二府也无可奈何,没得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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