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船,快快停下!”
萧思衡正在躺椅上睡觉,忽然听到一个让人极为别扭的刺耳声音,顺着声音看过去,前方出现了三条船。
这些船并不是很大,至少不如萧思衡的船大,但每艘船都有四五十人,手中持着武士刀,竟是一伙倭寇。
“停下,快快的停下!”
为首的倭寇额头缠绕着白布,上面绘制着血色太阳,好似把用过的月经带绑在头顶,面上表情凶神恶煞,看向船上的佳人,眼中闪过贪婪之色。
阿甚看向萧思衡。
萧思衡道:“陪他们玩玩。”
狄青麟建造海船的目的,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因此,海船主要侧重速度和舒适度,船上装修异常豪华。
虽然经过阿甚修理,又从牧场搬来一些火器,装备三四门火炮,但与倭寇直接对撞,结果必然两败俱伤。
萧思衡没有换船的心思。
这么舒服的船,真心不多了!
阿甚当然也舍不得换船。
得到命令后,阿甚熟练的掌舵,海船快速改变方向,水流扩散而去,风平浪静的大海上出现粼粼波光,两艘船交错而过,在倭寇惊骇的目光中,萧思衡手持一枚炮弹,直接甩了出去!
萧思衡学过开炮,但只能在陆地上保持精准度,大海上差了很多,与其点燃火炮轰击,不如直接甩出去。
“轰隆!”
倭寇战船的甲板被砸出窟窿。
这些倭寇习惯海浪颠簸,并没有因此而慌乱,反而快速拿出挠钩,扔向海船的边缘,想与萧思衡接舷战。
“冲啊!给我冲啊!”
“抢夺黄金和女人!”
“为了天皇陛下!”
倭寇们喊着口号悠荡过来,手脚麻利的攀爬上甲板,不等他们站定,一件披风扫过面容,顿时手脚酸软,无力的跌落下去,在海中不断的扑腾。
阿甚冷笑着转舵,硕大的海船随之转动方向,恰好撞到海中倭寇。
只听得一声声爆响,倭寇的脑袋碎成烂西瓜,在海中绽放曼珠沙华。
这绝对不是夸张。
这甚至比曼珠沙华更危险。
长期航海的人都知道,深海中有一种极为凶残嗜血的猛兽,只要百里之内出现血腥气,这些猛兽就会扑来,用它们的尖牙利齿,狠狠撕碎猎物。
那种猛兽名为——鲨鱼!
呃……
其实鲨鱼不爱吃人。
鲨鱼只是喜欢血腥气,嗅到血腥气就会扑过去,咬一口之后,觉得猎物一点也不好吃,然后就会跑开,血腥吸引来更多鲨鱼,然后分别咬一口。
这就好比什么呢?
一个特别爱吃巧克力,但从来不吃香菜的人,看到一块造型精美香气扑鼻的巧克力,狠狠咬了一大口,发现只有外皮是巧克力,里面都是香菜。
话虽如此,但从实际而言,还不如直接被咬死,至少不那么痛苦!
张翠山听到喊叫,快步从船舱走了出来,发现倭寇突袭,让殷素素看好张无忌,从练霓裳那里借了一把剑,打算试试多年未曾用过的武当剑法。
武当派的传承武技极多,绝大多数是拳掌和剑法,按理来说,张翠山也该主修剑术,但他偏偏是个例外。
张翠山擅长判官笔和虎头钩。
好在冰火岛没有休闲娱乐,张翠山的时间异常宽裕,除了打坐练气,就是练武解闷,武技练的异常精熟。
正想参战,就看到萧思衡和阿甚的精妙配合,惊呼道:“袈裟伏魔功,萧少侠好功夫,不愧是萧家人!”
紧跟着看到的,就是深海中绽放一朵朵血花,心中暗暗惊讶:“这位萧少侠看起来和和气气,动起手来,竟然如此狠辣,好在他对我没有恶意。”
如果是在十年前,张翠山或许对此有些看法,但十年时间,陪在身边的唯有殷素素和谢逊,两人的邪性不可避免影响到他,让他做事更加激进。
张翠山不是小孩子。
他岂能不知倭寇的凶残?
如果挡不住这些倭寇,船上的男人尽数喂鲨鱼,女人饱受凌辱,双方既然是生死仇敌,那就无所谓手段。
张翠山挥剑守住另一侧。
武当剑法精妙绵密,就算五六把刀一同斩来,也能以柔劲卸去力量。
练霓裳拿着两把手弩,看到哪边上来的倭寇多,就放箭把他们射杀。
片刻之间,鲜血染红海面。
“你的,咱们一对一,决斗!”
倭寇首领眼见下属接连被杀,急的上蹿下跳,怎奈他们船速比较慢,掌舵技巧也不如阿甚,更没有弩箭,爬到甲板难上加难,更别说接舷激战。
萧思衡腾空而起,凌空翻身,居高临下轰出掌力,半空中的浓云,好似整个碾压下来,大海发出激烈咆哮,海浪疯狂的翻涌,海船快速的摇晃。
倭寇首领觉得见鬼了。
他拼尽全力稳住身子,拼尽全力举起武士刀,做过数千上万次,最最简单的基础动作,此刻却难如登天。
他觉得自己被浸入深海,四面八方都是无影无迹却又有形有质的水压,无孔不入、无所不至、重如山岳。
“八~~嘎~~”
倭寇首领大声嘶吼,喉咙甚至因此咳出血来,似乎觉得愤怒吼叫,可以激发身体潜能,打破掌力束缚。
事实证明,他想的太多了。
他不是拼死反抗的绝地武士,他是堕入陷阱牢笼的野兽,除了充满恐惧和绝望的嘶吼,什么都做不了。
掌力裹着披风轰下,倭寇首领浑身骨骼关节顿时碎裂,碎骨激射而出,掌力排山倒海,汹涌而下,战船甲板从中间轰然断裂,整艘船摇摇欲坠。
萧思衡冷笑一声,在诸多倭寇绝望的目光中,竖掌成刀,重重劈下。
排云掌·撕天排云!
“咔嚓!”
龙骨断成两节。
没有龙骨支撑,战船再也承受不住海浪颠簸、海风侵袭,只听得一连串炸裂声响,战船开始崩裂,萧思衡左手履霜右手亢龙,为此再添五分力。
“轰隆!轰隆!轰隆!”
萧思衡回到海船的时候,整艘战船彻底崩塌,倭寇尽数跌落入海。
另外两艘船狼狈逃离。
阿甚本想追逐,但考虑到船上高手比较少,对面可能是倭寇大本营,有数千上万倭寇,那岂不是在送菜?
如果真的要开战,应该把牧场高手尽数带来,尤其是擅长水战的。
阿甚知道,牧场里面有几个特别擅长水战的高手,他们曾经是官兵,后来急流勇退,来到牧场隐居,他们的年岁不是很老,经验却极为丰富。
他们背后的势力也是盘根错节,有数位老道士、俏尼姑、血屠夫。
可惜,他们没有出海的欲望。
连出海贸易的兴趣都没有!
……
按照萧思衡的计划,应该是走海路到长江入海口,然后继续走水路,顺着长江去湖北,中途可以给武当派和天鹰教飞鸽传书,让他们派人接应。
张翠山却不想这么做。
船是极为封闭的环境,如果乘船时间太久,会让人怀疑,张翠山和萧思衡串供,隐瞒屠龙刀的位置,张翠山本人不怕麻烦,但不想影响萧思衡。
已经受人救命之恩,若是再给人家添麻烦,这份恩情该怎么还啊?
另外,张翠山也有些奇怪,难道萧思衡不想要屠龙刀?他怎么连一句话都没有问过?是不是我离开太久,不知中原大地的变化?莫非近些年出了一位绝世无双的神匠,神兵层出不穷?
或者,有人解开倚天剑的秘密?
这就如同练霓裳说的那样,人总是有点贱皮子,问不行,不问也不行,信任你不行,不信任你还是不行。
不能说张翠山的脑子有病,诸葛正我那等人物,不也是如此么?
人之常情,没必要苛责。
对万事万物都能泰然处之,古往今来的圣人贤士,能有这种心态的,双手双脚肯定能数过来,这已经不是凡俗之人的境界,而是堪比神圣仙佛。
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航海不是想在哪停就在哪停,必须找寻到码头,偏偏整个北地,如今都是满清的地盘,只得继续向南航行,按照阿甚推算,三天后能找到码头。
张翠山对此倒是不急。
殷素素却稍稍有些着急。
武当派都是道士,肯定不会做航海贸易生意,武当派的生意,十之七八在武当山附近,或者是某些俗家弟子,在各州府开设武馆,教导太极桩。
天鹰教是黑道宗派,内部不仅有脱胎于明教的教派痕迹,而且赚钱的生意他们都做,当然也有航海生意。
殷素素当年就是负责财务的。
她当年雇佣“多臂熊”都大锦,把受伤的俞岱岩送回武当山,订金便是黄金两千两,属于最顶级的富婆。
两千两黄金,在镖局行,足以雇佣西门胜、邓定侯这个级别的镖头。
如果加一点儿,就连百里长青、赵天豪这种老镖头,也会接受雇佣。
举个例子,龙门镖局,在陆三金这种级别的生意人手中,辛苦一年,除去所有开支,利润是一千五百两。
萧思衡在满清赚的外快,狠敲了楚昭南一笔,也才赚了一千两黄金。
殷素素焦急之处在于,她对萧思衡并不信任,也不信任练霓裳,她从练霓裳身上,感觉到同类人的气息。
看起来是对丈夫百依百顺、温柔大方的贵妇人,实际上是魔门妖女。
练霓裳比她更狠、更邪、更绝。
方才练霓裳拿着弩箭,面带笑意的射杀倭寇,那种场面她永生难忘。
殷素素心中暗暗祈祷,期盼能够遇到天鹰教的商船,如果遇到了,有自家精锐保护,也能稍稍安全几分。
事实上,殷素素早有这种想法。
还是那句话,难道要乘坐木筏在海上漂流数月?这是开阎王的玩笑!
别说无风三尺浪的大海,随便找一条比较宽的大河,把木筏放上去,让木筏飘几个月,也会变成烂木头。
或许是殷素素的祈祷有了作用,航行两日后,遇到一艘大船,船帆画着漆黑的雄鹰,正是天鹰教的标志。
殷素素高声喝道:“日月光照,天鹰展翅,圣焰熊熊,普惠世人,吾乃总舵堂主,哪一坛在烧香举火?”
船上的人立刻说道:“天市堂李堂主,率青龙坛程坛主、神蛇坛封坛主在此,可是天微堂殷堂主驾临?”
殷素素道:“我是紫薇堂主!”
天鹰教内部有三大堂口,每个堂口下辖数个分坛,管理极为严密。
天市堂堂主名叫李天垣,是教主殷天正的师弟,殷素素的师叔。
天微堂堂主是殷野王,同时也是天鹰教少教主,殷素素的大哥。
紫微堂堂主是殷素素,虽说殷素素消失十年,但殷天正思念女儿,并未撤去紫薇堂,听到殷素素的话,船上的人大惊失色,惊的说不出话来。
半晌,有人大叫道:“殷姑娘,是殷姑娘回来啦,殷堂主回来啦。”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船舱传来:“我侄女回来了?快来让师叔看看。”
李天垣快步从船舱走出来。
他无儿无女,对殷野王殷素素,向来是作为亲生儿女看待,殷素素十年间杳无音信,早把李天垣急坏了。
为了这事儿,武当派、昆仑派等门派与天鹰教争吵足足十年。
武当派说魔门妖女拐走亲传弟子。
天鹰教说武当弟子拐走大家闺秀。
昆仑派原本与此事无关,但当年争抢屠龙刀时,谢逊赌赛输给张翠山,答应不大开杀戒,却用狮吼功把所有人震得疯癫,其中有几个昆仑弟子,记得殷素素的名字,整日胡乱的念叨。
昆仑派为了找寻屠龙刀,以此为借口诘难天鹰教,天鹰教怕张三丰,却不怕昆仑派,发生过数十次激战。
十年过去,原本随意找的借口,已经成为血仇,想不打都不行了!
李天垣每次想起殷素素,就会看看周围有没有昆仑弟子,如果有,就去找茬儿打架,用杀戮来发泄怒意。
如今殷素素终于回来,身边还有个虎头虎脑的小娃娃,李天垣喜的忘了自己叫啥,只是不断地呵呵笑着。
“好!好!好!回来就好!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要去昆仑派,找昆仑掌门比划比划,试试他的宝剑。”
“现在的昆仑掌门是谁?”
“还能是谁?何太冲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