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肥叉车厂。
江浔正兴奋的跟副驾上的郑泽楷讨论今日的收购成果,冷不丁就看到一群人冲了过来,这让江浔吓了一跳,猛踩了一下刹车,这才停止住汽车的前进。
他惊怒交加,抬头细看面前这十几人。
每一个人都穿着米色练功服,胸口印着一个大大的“气”字。
而且他们手里都拎着一个铝锅,面目狰狞,直挺挺的就冲过来,要不是江浔反应快,直接就把这群人给撞飞了。
“妈的!”
江浔忍不住爆了一个粗口,完全不顾及对方人多势众,直接把头探出车窗,大喊道:“你们干什么?不要命了?看不到这么大一辆车吗?”
结果他不喊还好,刚刚喊出口,直接就把最前面的一人给激怒了,瞬时就蹬着车子保险杠,趴到了车前盖上,并大喊道:“下车,都给我下车!”
旁边十几人也都大喊着下车。
江浔气急,刚准备下车,就被郑泽楷一把拦住,他咬着牙回头问道:“怎么了楷哥?你怕了?就这么一群老弱病残,我一个人就能给他们收拾了。”
“现在不是吹牛的时候。”
郑泽楷面色凝重:“我们俩人不怕,可还有林先生呢,保证林先生的安危是刘局给我们的第一要务!”
江浔一愣,热血上头的感觉瞬间消退。
郑泽楷回身看向后座的林书平:“林先生,我们先下去问问是什么情况,拖延点时间,不过我感觉应该是误会。”
林书平看着车外那群义愤填膺的气功人,心底却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妙,他并不觉得这是误会,这群人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奔着这辆车来的,而这辆车只出现在第三化工厂,合钢厂、锻压厂与此刻的叉车厂。
而看这群人的装扮,与这几家工厂的职工都不符合。
他想了想,便主动说道:“我跟你们一起下去,有什么事说个明白就行,现在是法治社会,他们不敢做什么。”
话虽这么说,但林书平心底知道,自己这番话跟废话没什么两样。
江浔立即劝阻道:“不行,林先生你先待在车里,我和楷哥下去先问问情况,如果能解决,您就不用下车了。”
“江浔说得对,林先生你的安全最重要。”
郑泽楷说着,便从腰间拿出一把黑色54手枪,把手指固定在保险盖上,然后便跟江浔道:“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开枪。”
江浔张了张口,然后便闭嘴不言了。
楷哥可真猛!
他其实没打算动枪来着……
“注意安全。”林书平嘱咐道。
然后便目睹两人下车交涉。
吉普车的隔音并不好,林书平虽然待在车里,但却能清楚的听到外面的争吵,不一会儿便明白了事情经过。
“都是老合钢的职工家属……”
林书平心底一沉,感觉到有些棘手了,心底也想对合钢厂的何厂长破口大骂。
马德军说这何厂长有点贪,林书平不以为意,现在他知道了,这个何厂长是真的贪!
他六折去收购的国库券,原以为何厂长再贪,也会顾及点大局,只克扣个毛毛雨,没想到这厮转手就只给职员们支付了四折的钱。
而合肥工厂与工厂之间的职员们,彼此都有点沾亲带故,这下好了,打听到别的工厂拿到了六折甚至是六五折的兑现价,老合钢一些只拿了四折兑现价的人顿时便怒了。
有些人去冲撞了厂区领导办公室,还有一些人收到消息,直接就来叉车厂堵住了林书平等人。
而且这群气功人只是前驱部队,后续估摸着还会来一些人过来讨说法。
要知道,合钢厂巅峰时期容纳了五万多名职工,即便是现在也有两万左右的职工。
“两万职工,哪怕只有10%的人兑现了国库券,也不是一个小群体,这何厂长,他怎么敢的啊!”
林书平头疼了。
此时江浔也重新上车,跟林书平说明了情况,基本上跟林书平听到的状况差不多。
他略微沉吟,心底只感觉棘手。
他现在不想把事情闹大,因为合肥很多工厂都还等待着他去“收割”,一旦把事情闹大,吸引了一些“豺狼虎豹”可就完了,先不说证券公司的那些大佬们,就单说杨百万一人,就足够林书平头疼的。
杨百万的收购速度也非常猛,虽然他只对接合肥各大银行,赚取的利润不及林书平,但关键对方手里的资金基数大啊,一来二去的腾挪,再加上不需要像林书平这样麻烦的到处收购旧货,所以目前杨百万手里积攒的资金,少说也有五十万了。
如果被杨百万知道可以低价跟工厂合作收购国库券,即便再苦再累,他也会削尖脑袋往里钻。
而林书平经过这几天的两趟往返,也是把原本的十四万资金,积攒到了六十万出头,只堪堪比杨百万多出了几万块,但利润率却是比杨百万多得多。
而今他刚从叉车厂以六五折的价格,收购了二十多万国库券,正准备去下一站轴承厂里继续以六五折的价格收购,与厂里领导都约好了时间,却不曾想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看来要暴露了。”
林书平不觉得自己把事情说明白会换来对方的理解。
这些人摆明了就是欺软怕硬,不去找厂领导解决,反过来围堵他,摆明了就欺负他是一个外地人。
但林书平也知道,这事儿找厂领导解决估摸着也没有办法。
何厂长既然敢这么做,自然是背景深厚,有恃无恐。
但他不一样,他还想要继续在合肥做生意。
偌大个合肥,足足有几十家工厂,有国库券的工厂最少也有十几二十个,但他目前只访问过四个工厂,所以,即便消息曝光,有大佬提前入局,他也要在最短时间内,尽快收购到最多的国库券入手。
看来得提前布局下一站了,武汉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再往北一些,洛阳也行!
于是他抬头道:“江浔,你去叉车厂找人报警。”
他已经有点生气了。
这么大动静,叉车厂的人不可能注意不到,但他们选择保持沉默,果然他妈的是一丘之貉!
“你怎么办?”江浔问道。
林书平顿了顿,无奈道:“我去跟他们说道说道,尽量拖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