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候在外面的小五,见到巳从院子中走出。
“见过巳大人。”
“你寻人照顾好他,暂时将他留在此地。”
留在林府?小五虽有些疑惑,却也未出言询问,恭敬应下。
而十二支巳,便化为一道流光,掠向议事厅,身形看起来有些急迫。
厅内,十二支酉,还有羽忧与秦雪君正在议事。
酉望了一眼巳,知晓此女性格,便也没说什么,而是点了点头示意她落座。
平常这个时候,巳都会点头以示回应,可这次,却是站在原地直勾勾盯着酉看。
气氛变得有些古怪,连羽忧和秦雪君也纷纷向巳看了过来。
酉皱了皱眉:
“怎么了?”
巳终于回过神来,她按了按自己的眼角,落座:
“无事,方才神魂出体,有些劳累……”
酉的眉头却皱的更紧了。
因为他所认识的巳,可不会解释。
但见她确实十分劳累的模样,也便没有表达自己的困惑,只谈正事:
“那位行官情况如何?”
巳将蒲先明当下的状况描述了一遍。
“白沙寨的太岁,赐福效果恐怕便是使人堕入归乡无法自拔。”
这话倒并非是撒谎,因为不管是谁来检测蒲先明的身体,除非与自己一样神魂出体进入他的精神世界深处,否则都会认为那就是归乡。
而“那并非是归乡”这也仅仅是她个人的猜测罢了,不一定是事实。
所以巳选择将属于自己的这一部分,隐瞒了下来。
她并不知道为何自己要这么做,但下意识便这么说了。
酉一直信任巳的业务能力,所以对这个结论也并无异议。
接下来的议事中,她便保持了良久的沉默。
时不时便瞥向酉一眼。
他会不会是自己见到的未来的那位叛徒?因为若真按照蒲先明未来的弟子的说法,最有机会对自己下手的,只有他了。
巳深知自己无端猜忌同僚是不对的,可多疑的性格却让她不受控制地在心底猜测究竟谁是那位叛徒。
对于自己的丝袜,她反倒并未太过在意,早在当选为十二支的那天,就已经设想过自己的结局。
自己的性格缺陷,决定了她不会有交情深厚的好友,若真的要挑一位十二支下手,那么实力最弱,人脉最差的自己,就是最好的选择。
比起死,最让巳感到毛骨悚然的事,反而是那位叛徒,他怎么会是十二支中的一员?他怎么能是十二支中的一员?
这也是巳对蒲先明归乡中所见到的画面久久无法释怀的根本原因。
尽管并不知晓那所谓的未来是真是假,但哪怕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巳也要将其杜绝。
“二位大人,白沙寨的太岁,不如便由我去收取吧?”羽忧自告奋勇。
在两位十二支大人的商议下,专门为收取太岁一事制定了相应的规则。
每块大小不同,赐福能力各异的太岁,均会派不同的行官前去回收。
羽忧之所以申请,也是考虑到这太岁的赐福能力。
按照巳大人的结论,白沙寨的太岁会将人拖入归乡,那针对的便是精神世界,而她的师姐秦雪君,便是符道有成者,完全可以给羽忧提供大量抵御精神攻击的符箓。
酉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羽忧的申请,秦雪君也无异议,表示自己会进行协助。
看似最合理的选择,可巳却出乎众人意料,出言拒绝了羽忧,以不容置疑的口吻答:
“我去。”
这一下,议事厅中的三人,齐刷刷地看向巳。
面对众人诧异的目光,巳面不改色,解释道:
“那太岁恐怕与百祥镇那可量产修行者的太岁一般,没有你我想象的那么简单,贸然前去恐怕会遭遇一些意想不到的情况。”
“另外,你师姐并非山海司中人,若出了事我没办法与你们师尊交代。”
“保险起见,还是我亲自去查看一下吧。”
巳的理由无懈可击,见对方搬出了师尊,羽忧也无可奈何应下。
下完决定后,羽忧与秦雪君走出议事厅。
羽忧叹了口气:
“师姐,我看巳大人也并未像传言中的那般冷漠啊?”
秦雪君秀眉微蹙,并未搭腔。
她总觉得有一股违和感萦绕在身边,却始终发现不了。
“师姐,既然巳大人要亲自去回收太岁,我也想多替她做些事,既然赶不走你,就留下来帮我吧?”
秦雪君露出宠溺的笑容:
“自然。”
……
议事厅中,十二支酉看向十二支巳。
那股诡异的违和感被他捕捉到了。
却是,巳的解释合情合理,所有人都找不出反驳的点,但偏偏她解释这件事,就是最大的破绽。
换成平日里,巳就算真的想要自己去白沙寨回收太岁,也只会说“我去”那两个字。
而不会像方才那般,说了一大段,甚至都搬出了羽忧的师尊,来阻止她去白沙寨。
酉不明白巳为何要这么做,但她的变化,显然是从刚刚离开议事厅,去探看穆元春那位弟子开始的。
“可是那太岁的赐福,有什么异常?”
酉出声询问。
巳并不畏惧酉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眸子,却并未回答酉的疑问,反而说了一些令酉十分无法理解的话语。
“十年前那件事,你准备何时对我动手?”
“十年前?”
酉眉头紧锁,他当然知道巳口中所说的那件事指的是什么。
当时,有一位控火高手犯了恶事,当时受到指派调查该事件的便是巳。
她并未顾及什么同僚情谊,使了不少手段进行暗中调查,试图让酉漏出马脚。
种种迹象与线索都指向了他,但缺少决定性的证据,这让巳整整暗中跟踪了酉大半年的时间。
被这样的女人盯上,那大半年期间所受的精神折磨,就算是身为十二支的酉,也不想再体会第二遍了。
不过巳调查的最终结果,便是酉是被人陷害,乃是其他控火家族之人,想要爬上十二支中的酉这位置,设下的一个局。
真相大白后,巳也并未对酉表示歉意,因为她认为自己不过是在正常地执行任务罢了,为什么要向酉道歉?
酉自然也不是一个非要逼着一个女子向自己道歉的男人,最终这件事便这么过去了。
如今已过了整整十年,哪怕偶尔要一同执行任务,两人也谁都没有再次提起过这个话题,只是安份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其实不止是酉,其他的十二支,也遭受过与他极其相似的经历。
这也是巳没有人缘,被称之为“四大难缠鬼之首”的原因之一。
但说实话,酉真的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哪怕自己曾在巳的手里吃了不少苦头。
若非现在她主动提起,他都快要忘掉这件事了。
酉有些无法理解,为何巳要在这个节骨眼,提起这件事?
可既然对方都将话说出了口,那自己也没办法不回应:
“十年前那件事,我并未放在心上,也从未怪罪于你,至于对你出手一事更是子虚乌有。”
“我没有那么小气,就因为那种事便对你怀恨在心。”
得了酉的回答,巳的脸上露出略显讥讽的笑容。
很显然,她并不完全信任酉给出的答案。
“只是时机未到,对吧?”
酉也有些恼了:
“巳,你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