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20章 大黎天牢,罪臣与天子(1 / 1)佐切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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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了司马烁的呼唤,那盘坐的老者,终于缓缓睁开眼来。

对于这位自己曾经教导十年,自己入狱后便再没出现过在自己面前的学生突然来见自己,他并不觉得意外。

反而是似往年一样,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小烁,怎不穿龙袍来见老夫?”

“你父皇既然命我来教导你,想必如今这偌大天下,已经是你的掌中之物了吧?”

左丘仲文入狱时,尚且是司马烁父亲掌权的时候,所以天子之位究竟落到了谁的手里他其实并不知晓。

可皇子中谁最担得起这天下,作为司马烁老师的他却再清楚不过。

老者的声音有些惆怅:

“你老师我,倒是也想见见你身着黄金龙袍的模样呢。”

除了司马未之外,恐怕他才是最期望司马烁继位的那个人了吧。

司马烁也不嫌弃这座监牢,像与左丘仲文论道的年少之时一样盘腿坐下。

虽然它本就被打扫得很干净,可再怎么说司马烁也是天子。

高湛数次欲言又止,却还是忍住了,毕竟作为常侍太监的他也知晓这两人之间虽是师徒,却也亲如父子。

“老师这是什么话,这天下是百姓的,不是朕……不是学生的。”

闻言,那白须老者却是爽朗地哈哈大笑起来:

“看来你小子,倒还没丢了老夫教给你的那些道理。”

“不过嘛,你也别叫我老师了……”

确定了司马烁确实掌权天下后,左丘仲文一改先前的淡然态度,缓缓俯身,向司马烁叩首:

“罪臣左丘仲文,见过陛下。”

“如今您是天子,老夫不过一阶下囚,当不得陛下如此称呼。”

司马烁将其扶起:

“您这是哪里的话,您是学生的相父,不管学生身份如何,便都会称呼您为相父。”

左丘仲文长叹一声:

“这样陛下还是唤老夫为老师吧,老夫已经不再是国相了……”

“老师……”

司马烁轻唤了一声后,示意高湛先出去。

“陛下,奴才……”

高湛正想要辩解说自己不能离开陛下的身边,可得来的便是司马烁的冰冷眸子,只能不情不愿地出了监牢。

“把门关上。”

“陛下!”高湛大惊,要知道,这门可是经过特殊处理的,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紧急情况,打开门将会耗费不少的时间!

“关上!”司马烁厉声道。

“是。”

高湛咬着牙,只能听命将门关上,自己默默在外守候。

司马烁轻声道:

“还请老师设下一个隔音阵法。”

“陛下不知在这天牢之中,修行者的所有术法都会被压制到一个极其弱小的境地吗?”

“知道。”司马烁点了点头:“但区区隔音法阵,难不住老师。”

被学生当面拆穿,左丘仲文揪了揪自己的胡子,设下了隔音法阵。

如此一来,外面的高湛便听不见里面所谈论的事。

施完法后,左丘仲文便笑着打趣道:

“连你父皇安排在你身旁的死侍都支开,陛下当真就如此信任老夫?”

“你司马氏族又不修炁,而老夫既然能设下隔音法阵,随便施些小法术也能瞬息间取陛下性命,陛下当真不怕?”

“老夫奉劝陛下,还是让高公公进来吧,若是罪臣守不住心,生了歹念他可有的是办法将老夫制服。”

司马烁回以一个淡淡笑容:

“老师,我若是怕,便不会前来见您了。”

“也正是怕高湛他听了些什么,做出一些我无法预料的事情,这才将他打发出去。”

闻言,左丘仲文终于收起了那份不羁的姿态,而是认真了起来。

“那便说说陛下的来意吧。”

“能让日理万机的陛下想起来老夫这个罪臣,想必此事影响不小啊……”

司马烁点了点头:

“老师猜得不错。”

“不知老师可曾听说过江南东道那些左道妖人们所信奉的五猖邪教?”

“五猖邪教?”左丘仲文顺了顺自己的胡子:“昔年老夫还任国相之位时,倒是听说过江南有这么一个教宗。”

“不过那时陛下……也就是你的父亲,也曾下令派人去清剿过。”

司马烁一愣,忙问道:

“清剿过?”

“为何我未曾寻到此事的卷宗?”

左丘仲文答:

“自然是因为太过顺利,甚至都没有到能够录入卷宗的程度,所以你才会寻不到。”

“过程我倒是还有些印象,清缴途中那些五猖教妖人们很快便投降了,不出一月那五猖教便销声匿迹……”

销声匿迹?

司马烁眉头轻皱:

“那五尊邪神呢?”

“邪神?”左丘仲文反问了一句。

“不错,五猖教那些教众们,不正是供奉着五尊邪神,从祂们身上借取力量为祸一方吗?”

左丘仲文面色凝重,摇了摇头:

“神像倒是有见到,不过可没见其中有灵性入驻,分明便只是一个虚撰出来,用以控制教众的名头罢了。”

“也正因如此,剿灭速度才能如此快速。”

他顺了顺自己的胡子,又继续询问:

“陛下的意思是,如今那五猖邪教,真的出现了五尊邪神?”

司马烁点了点头。

其实大黎所忌惮的,根本就不是五猖教的那五尊邪神。

区区一个江南东道,还能诞生多么强大的神祇?

哪怕是整个江南东道的百姓,都信奉同一个神,为其积攒愿力与香火,大黎也并不畏惧,更何况是分开的五尊邪神?

之所以战力吃紧,最重要的源头便是那口诡异的黑棺!

唯有它,才是让大黎高端战力折损数量如此之高的罪魁祸首!

只不过这些都与他要寻左丘仲文的事无关,便也没打算说与他听。

左丘仲文思虑片刻后,缓缓询问:

“就算真的出现了陛下所说的五尊邪神,以山海司的实力便也能轻松将其祓除吧?又何必来过问我一个糟老头子?”

“陛下究竟想要罪臣替陛下做些什么,还请陛下看在往日师徒一场的情分上,直说便是。”

呼……

司马烁吸了一口气,也正色道:

“老师,那学生便也直说了。”

“如今山海司因为某些原因,已经抽不出人手来处理那五尊邪神,司内能够处理鬼神之人更是稀少。”

“还望老师帮学生一次,将那五尊邪神镇灭。”

“……”

“……”

沉默。

过了好久,左丘仲文才终于自嘲地笑了一笑:

“陛下莫不是在开玩笑?老夫如今正是戴罪之身,更是受到天牢压制,如何能帮陛下排忧解难?”

“老师不必忧虑,学生自有办法解决。”司马烁向其执弟子礼。

可这番姿态,却是让左丘仲文猖狂了起来,他指着司马烁大笑起来:

“哈哈,司马烁!”

“你莫非是想放老夫出去?”

“将老夫永生永世镇压于大黎天牢可是你父皇亲自下的命令,就差写在了大黎圣旨上,如今你作为他的儿子,竟想要违抗他的命令吗?”

司马烁皱了皱眉,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一向温和儒雅的老师露出这种模样。

以至于他总算是能理解了一点,老师究竟因何而入狱,恐怕便与这喜怒无常的心绪有关。

面对左丘仲文的提问,司马烁摇了摇头:

“老师,学生并未想要悖逆父皇的命令。”

“只不过或许老师也不晓得,父皇临终前曾亲口告诉学生,若遇棘手之事,可来天牢寻老师相助。”

“父皇说,您一定会答应的。”

左丘仲文眯起眼,捻着自己的胡子:

“那老伙计的口气还是这般大。”

“可老夫若是不答应呢?”

司马烁淡淡答道:

“不,您会答应的。”

“据我所知,您在阳世还留有一女,为了避免她卷入大黎朝堂的纷争当中,您还让她化名成了左清月,是吗?”

瞬间,左丘仲文的瞳孔缩成针状,难以置信地望向司马烁。

就连身子也不停地噔噔后退,一直到墙才缓缓滑落。

他伸出枯瘦的手臂,指着司马烁颤着声音问道:

“你你你你……此事就连你父皇也不知道,清月更是都不曾踏入过大黎的国土,你是如何知晓的?”

司马烁并没有回答左丘仲文的问题,而是起身亲自将失态的老师扶起来,搀扶至蒲团重新坐下。

“老师,您曾经好歹也是国相,切不可再如此失态了。”

左丘仲文双眸死死盯着司马烁,从牙缝之中挤出声音来:

“好……好!”

“不愧是老夫亲手教出的学生,不愧是司马未最得意的皇子。”

“你有如此手段,这天下又怎会不是你的?你那些个也不算平庸的兄长,怎么可能争得过你?”

司马烁还是那般云淡风轻,向左丘仲文行弟子礼:

“是老师与父皇教导有方。”

左丘仲文沉默不言,只是盯着司马烁,心中的杀意却是越来越强。

司马烁无视了他那肃杀的眼神,见时机成熟便继续说道:

“老师的术法与手段,我也曾见过的。”

“我虽不懂修行,却也明白老师的神通冠绝天下。”

“如今也不过是希望老师能帮学生一次,以您那最拿手的屠神术,镇杀江南东道祸乱一方的那五尊邪神。”

“能够做到这一点的,目前学生能找到的,也就只有您了。”

“就当是为了江南东道的千万百姓,也当是为了学生,还有您那位女儿。”

左丘仲文目光闪烁,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可很显然,事到如今,他已经再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语。

终于,他像是泄气了一般,整个人都松散了下来。

白眉有气无力地耷拉着:

“既然如此,罪臣便听陛下的,替陛下解决那几尊邪神。”

“不过大黎天牢只进不出,就算是陛下恐怕也需要至少一月的繁杂手续才能让罪臣离开天牢,不知陛下……”

司马烁摆了摆手,向其保证道:

“老师放心,此事朕自有办法。”

“事成之后,朕会安排您的女儿左清月,前来天牢与您见上一面。”

“这么久了,她似乎还不知晓自己的亲生父亲究竟是谁呢。”

左丘仲文望了一眼司马烁,终于还是被折服了。

一想到将能够与自己的女儿相见,已经垂垂老矣的他,浑浊的眸子竟也开始湿润了起来。

可随后,他的身躯便开始噼啪作响,模样也开始改变。

原先的白色发须也缓缓脱落,新生出黑色的发须。

看样子,他似乎不想以先前那个姿态去面见那个数十年未见的女儿。

见谈的差不多了,司马烁便从蒲团上起身:

“让老师出狱的具体方法与时间,届时会再告诉老师。”

“学生告辞。”

说罢,他便径直打开牢门离去,也没再去看身后那垂着脑袋的左丘仲文。

高湛的心吊到了嗓子眼,一直忧心忡忡地在牢门前来回踱步。

生怕那左丘仲文会对陛下不利。

虽然那位曾经是陛下的老师,然而这里可是大黎天牢!他同样也是关押在此地的一位犯下不可饶恕恶孽的罪人!

吱呀。

牢门打开,高湛身子顿时一震,急忙将司马烁迎出来。

“陛下,您没事吧?”

“那老梆子,可有伤了您?”

“陛下,待出去后,奴才会让人给您安排洗神浴,如此可祛除他可能在您身上留下的法术!”

司马烁摆了摆手:

“不必了,回太和殿。”

“对了,通知巳爱卿,不日便会有人前往江南东道,帮助她诛杀那五尊五通邪神。”

“是……!”高湛慌忙应下。

两人又重新回到亥宫的住处,也便是那扇铁门内的空间。

说是住处,可那存放的却是各种各样的刑具。

亥宫之主见到司马烁,当即露出憨厚笑容,挠了挠肚子:

“陛下,您的事办完了?”

司马烁向他点了点头:

“嗯,有牢亥卿把守天牢了。”

“嘿嘿……没事,这活俺喜欢。”亥宫急忙打开铁门,送司马烁和高湛出去。

目送二人离开后,亥宫这才从地上挑挑拣拣,最终还是选择了自己用着最趁手的那个沾满了血污的流星锤,一路往天牢深处走去。

一直到了左丘仲文的牢门前,这才停下:

“俺记得,陛下在这里待得最久了吧……”

他从自己肥肉的夹缝中,摸出一枚满是油污的钥匙,打开了牢门,拖着流星锤走了进去:

“左丘仲文,用膳时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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