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舟、圆真,二人同样手持宝刀,此时面对而立、距离两步之遥,二人气息感应,宝刀同时发出嗡鸣,似在相应。
不知觉间,一股锋锐气息化作旋风,以二人为中心扫荡开去,吹得周围众人衣物飞扬。
“施主,小僧要开始了。”
圆真柔声道:“第一式,业火红莲,请小心。”
说罢,他目光一顿,缓缓举起了阔刀。
这刀一举起,傅青舟便瞳孔一缩。
对面刀意有如无穷无尽的业火扑面而来,只一刹那,他便觉得体内鲜血沸腾如焚,甚至发丝都隐隐有些焦黄!
更恐怖的是,他能隐隐感觉到,那圆真身上流转的,是内息。
这和尚,竟也是个五境?!
五境,能有这般恐怖的刀意?!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傅青舟心中凛然,毫不犹豫将刀横于身前。
这一次他不敢有半点大意,体内戚然、逸然二决再无保留,疯狂运转而起!
下一刹那,圆真双臂下压,阔刀缓缓斩了下来。
他这一刀斩的速度很慢很慢,却宛如一座大山从天而降,周围空气似乎都被压缩、统统凝滞于刀缝之下,一点点压迫而来!
这一刹那,傅青舟眼中的圆真已然消失不见,只剩下了那柄缓慢逼近的阔刀。
刀身上仿佛有熊熊业火暴燃,火光中似有无数厉鬼咆哮嘶吼、又似有神佛拈花,将他心神牢牢吸入其中,几乎要放空一切,便连运功反击都要忘记。
虽是五境对手斩出的刀,但对他来说,丝毫不亚于曾直面法怒暴斩一刀的压迫感!
不……这所谓阿鼻三灭刀法,还要更加精妙恐怖!
好在,傅青舟有戚然、逸然二诀。
他脑海只是空白了那么一刹,逸然诀便灌走全身、令他灵台清明,而那几乎要焚尽心神的业火被戚然诀同化,反而成为了他体内滚滚洪流!
阔刀压来,逼近了傅青舟身周冥土之中。
不动冥王刀,反击!
傅青舟怒目咆哮,任由体内两股神功暴走,双臂扬起的瞬间,衣袖当即轰然炸碎!
霎时间,两抹凌厉明亮的刀光交织,生生照得周围所有人都难再睁开眼。
场中唯有慕容萱、宁无书二人能够勉强看清一切。
“好可怕的两刀……”
宁无书自言自语着,双目却明亮如星:“如今的江湖年轻英杰,已有这般实力了吗!”
慕容萱神色激动兴奋不已,双手抖得如同筛子,口中低声喃喃着:“好可怕的刀意,好恐怖的杀意,仿佛地狱恶鬼……好喜欢,好喜欢!”
轰地一声,地面裂开了两道深缝。
那是傅青舟与圆真的刀紧贴在一起、同时劈入地面。
一道深缝蔓延至傅青舟脚下,在他足下半寸处停止;一道深缝蔓延至圆真右脚,在他足尖一寸前停止。
但诡异的是,圆真右足草鞋就这么炸成了无数碎片,裤管亦被撕成了烂布条!
在周围众人惊愕无比的目光中,圆真微微一笑,缓缓将阔刀重新提起:“阿弥陀佛,此一式,施主略胜半筹。”
傅青舟面无表情,轻轻呼气,重新将军刀举起、横于身前。
方才那一刹那,自己是占着戚然、逸然二诀的威力,强行压过了对方刀势。
但圆真也着实强大得可怕……竟能在电光石火的瞬间,一脚将自己刀势踩灭!
这样的本领,说他是六境巅峰、乃至七境,也不奇怪!
“再来。”
傅青舟几次深呼吸,调整好状态,淡淡道。
“第二式……苦海迷航。”
圆真微笑道:“听闻施主心智坚定、一往无前,想必这一刀,于施主而言不算什么。”
说着,他摆出一个弓步姿态,阔刀平举。
下一刹那,他消失了。
是的……消失了。
地面上只扬起一抹轻尘,随后圆真的身影就这么消失了。
但傅青舟的目光,却仍能捕捉到对方身影——圆真并不是消失了,只是以肉眼都难以看清的步伐极快闪烁着!
傅青舟的瞳孔快速震动挪闪,死死锁定着对方。
这一瞬间,他看清了漫天刀影。
但……他却无法知道这无数刀挥下时,究竟哪一刀是真、哪一刀是幻?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
所谓苦海迷航,便是迷惘、是困惑、是恐惧,而这一切,他早在融合戚然、逸然二诀时,或是解脱圆悟体内无数冤魂之时,便已渡过。
以众生之苦为苦,并非以贫弱己身承万世之厄,而是轻舟飞渡、且行且救。
坚定一心,不作左顾右盼,便不迷惘、不困惑、不恐惧。
傅青舟甚至没有使出不动冥王刀,而是闭上了眼,缓缓举起军刀,直指向前。
嗡!
刀鸣响过,圆真身形重现。
傅青舟身上响起无数衣帛撕裂声,那是数不清的刀气凌空刮过,将他一身衣物撕裂,一时间血光飞溅,他身上亦被割出了成百上千道伤口!
但他的刀,却直指着圆真眉心。
那刀尖触着圆真,在他眉心点出了一道鲜红血滴,顺着圆真鼻翼缓缓淌下。
方才始终微笑温柔的圆真,此时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愕然。
在周围众人瞪大的目光中,傅青舟微笑道:“我看,这一刀算打平?”
圆真脸上的愕然一闪即逝,很快又平静下来。
他后退一步,一手持刀、一手单掌竖起立在胸前,对着傅青舟微微一躬:“施主果然心有众生、毫不迷惘,小僧受教了。”
傅青舟也收回军刀,淡淡道:“还有第三刀,速战速决吧。”
方才那一刀……极为凶险。
虽是切磋,但最后一瞬,已经有了生死相搏之意。
双方刀势若再进一分,便是傅青舟被碎尸万段、圆真被一刀贯脑!
“明白,第三式——无明断灭。”
圆真轻吐一口气,轻声道:“此乃我金蝉寺无上刀式,一旦施展,小僧也不敢保证能作收势,若施主察觉难以应付,一定不要硬扛,以免伤了性命。”
傅青舟笑笑:“没事,我惜命着呢,真要打不过就跑了呗。”
“施主通透。”
圆真也笑了笑,抹去眉心血迹,将阔刀一甩:“那……便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