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高升，临至正午。

“呼——”

待走出嵌龙冢，茉莉脸上汗珠滑落，不禁长出一口气：“陵墓里确实很闷。”

杨是非帮忙将巨石推回：“可有遇见麻烦事？”

“里面那些人还在修炼，毫无动静。”茉莉将书卷递来：“记了不少。”

“等姬裳醒了，我再找她翻译。”

杨是非拿出两套换洗衣裳：“看你们满身汗，先去洗个澡吧。”

月蕊乖巧点头，抱着裙裳轻飘远去。

茉莉看着满地的弯曲木板，略感好奇：“这是在做什么？”

“暂时无事，就想做个浴桶，烧点热水让大家泡一泡。”

“行，等我回来一起帮你搭。”

茉莉又瞥见杆上晾着两件衣袍：“怎么突然换了衣服？”

杨是非故作镇定：“不慎打湿了，索性洗一洗。”

“哦~”

茉莉偷笑两声，揶揄道：“难不成，是与姬裳姑娘...热情迸水浆？”

杨是非听得失笑：“你身为妻子，怎么看着还挺高兴，难道不该吃醋大闹一番？”

“我只是一介贴心侍女，可没那么多小脾气~”

茉莉掩唇轻笑道：“吃醋的事，还是交由小姐与仇夫人来吧。”

她绕到身后，搭肩对耳边呼热气：“况且，如此心胸宽广，不该是一位好妻子？”

“那来亲一口？”杨是非笑着回过头。

茉莉缩身轻嗔：“我现在身上都是汗，亲什么呢。”

见她快步跑远，杨是非又看了眼晾衣杆上的袍子，表情微妙。

当时在潭边可谓水花四溅，两人身上都沾上不少。

但出乎意料的是，那水柱竟清冽如泉，甚至弥漫着淡淡清香...

“姬裳难道有何奇特体质、练了什么诡异功法？”

杨是非摩挲下巴，略感疑惑。

还是说，姬裳显出的狐狸精本相，有自生异香的天赋？

...

姬裳这一觉足足从中午睡到晚上，方才幽幽转醒。

不仅身子舒服许多，心情亦是轻快通透，甚至对自身功法都有些明悟。

当初她专修天魔烬神功，只以琉璃魔身诀重塑根骨筋脉，改善天资。

而如今天魔功力尽失、污秽涌现，或许是转修琉璃魔身的大好机会。

毕竟，杨公子并不讨厌自己这幅狐妖模样，甚至...

还颇为喜欢。

“睡得如何？”

刚醒，便听见身旁温和低语。

姬裳螓首微侧，淡淡抿笑：“第一次睡得如此安心。”

但模糊视野内，依稀见屋外两女身影，不禁面容一紧。

“公子，可会吓到那两位...”

“别担心，她们更不会介意。”

杨是非握住她的柔荑：“与你一样，都能变成妖精。”

姬裳闻言一愣：“她们...都是？”

“是啊。”杨是非打趣道：“我这人桃运十足，自入东城后，就遇见不少漂亮又体贴的女妖精。”

姬裳心中恍然，不禁轻柔而笑：“怪不得夫人会对你这般倾心宠溺...”

想来与她一样，都是为公子这份不同常人的包容心所吸引。

只不过，茉莉夫人相处时日更久些，所以与公子成了夫妻。

“公子，既然你认识妖魔，可知晓污秽——”

“我颇有了解。”

杨是非笑着拍拍胸膛：“可能是天赋异禀吧，那些对人有害的污秽，并不会对我造成影响。”

姬裳怔然片刻，很快暗松口气。

她本想暗中凝聚体内污秽，借琉璃魔身，护对方不受污秽影响心智。

既然有此天赋，就不必...

罢了，待污秽再增进些，便对杨公子施展一次，以防万一。

...

靠在怀里被喂完晚饭，姬裳娇颜红晕未褪，心底微羞。

经这番遭遇，算是彻底放下身为烬天宫主的矜持。

她心底也在自嘲，自己竟会像清纯少女一样，会因男人一点体贴关怀而脸红心跳。

明明年纪比杨公子大上两轮不止，真不知羞...

“你这些尾巴还挺活泼。”

杨是非帮她擦完嘴角油渍，瞥了眼其背后毛茸茸。

九条尾巴都蓬松柔亮，俏皮摇晃，让人忍不住想摸一摸。

“我还不太习惯这些。”

姬裳小声道：“以前很少会展现出这幅模样。”

杨是非有些好奇道：“这些尾巴能一直存在？”

檀香她们都无法维持本相太久，容易伤到自身。

但看这姑娘，九条狐狸尾巴大半天都没有收回去，气色愈发红润。

“我家与烬天宫关系不浅，得了一门特殊功法。”

姬裳委婉解释道：“这功法名为琉璃魔身诀，我已修炼数十年。可前两年兴许练出岔子，才变成这幅模样。”

实际上，是体内天魔烬功力与琉璃魔身诀互有冲突，难以兼容。

往日都由内功更占上风，方才与常人无异。可若污秽反压内功，便会显现出狐妖之姿。

“还有如此奇事？”

杨是非听得有些惊讶。

此女的异类本相，竟是通过修炼功法而生？

“其他人，可有变成这样？”

“...据我所知，从未有过。”姬裳摇摇头：“而且从古至今，都没有几人能练成。”

她身为宫主，也很清楚这门奇功之诡异，甚至连创造这门功法的开宗皇女，都不曾修炼到她这般境界。

“这么说，姑娘算是万中无一的奇才？”

“...只是有些天分而已。”

杨是非也在暗自思索。

这门奇功，或许和污秽有深厚关联。

而姬裳之所以能练成，可能是因为...她本就有异类资质？

“公子，今天有何发现？”

听她主动提起，杨是非笑了笑：“确实有不少，正想问问你。”

姬裳将手掌递来：“莫要客气。”

杨是非也没含糊，朝屋外喊来茉莉，三人一同协力翻译。

...

三人配合愈发默契，翻译进度更快不少。

两个时辰后，茉莉将写满字迹的书卷递来，脸色凝重。

“夫君，此事...”

“确实没想到，秋国竟如此大胆。”

杨是非看着翻译内容，眉头紧皱。

这一回，茉莉她们抄录到天魔烬的前两重功法，以及...秋国主留下的隐秘。

古蜀、秋国开国之初都遭遇过污秽，开国皇帝察觉其中恐怖，立刻深入研究，并派人满天下搜罗情报。

虽未详细记载方法，但经两代皇帝，付出上万条性命后，研究终有成果——

真魔刀。

是仿照太武圣兵而成的兵器。

但凝聚秋国多年成果，得以注入污秽，化作名副其实的强大魔兵。

同时拥有吸收、操控污秽的能力，成了秋国的镇国之宝。

若仅是如此，尚且还能称得圆满。

毕竟一个在乱世中崛起的小国，能有此魔兵庇佑，亦是立足之本。

随后——

“他们在九环山内，开采出了‘上古遗骸’。”

此骸骨来历成谜，不知是传说中的仙神妖魔，还是千年前的遗民尸骨，污秽极为浓郁。

紧接着，一块真龙骨得以出土，此骨坚不可摧、内侧刻有上古密文。

秋国经长年钻研破解，方知七截真龙骨的奥秘，并推测出污秽潮数百年为一周期的规律。

“花费十年，他们凭借上古遗骸制造出了大魔原胎，欲借此力量横扫诸国，一统天下。”

“可没等高兴片刻，大魔原胎震动，共鸣大地，致使污秽激增。短短一天，方圆五里地内化作人间炼狱。”

“秋国竭尽全力将其封印，并着手研究制衡污秽的手段，在国破前方才创出一门奇功。”

杨是非放下书卷，语气低沉道：“正是这门...天魔烬。”

姬裳若有所思。

茉莉环臂低吟：“这么说，只要人人修炼天魔烬，便可免疫污秽侵蚀？”

“我从未听过天魔烬有此效果。”姬裳这时轻声开口：“至少，在修炼至六重天之前，只是一门内功心法。”

“...姑娘既与烬天宫颇有关系，可知晓修炼到神功六重天，常人需要多少时间？”

“能练至六重天，数百年来都是历代宫主。”

姬裳轻轻摇头：“常人就算练上百年，能过两三重天都是难事。”

杨是非与茉莉对视一眼，都略感无奈。

“看来，这次虽知秋国底细，但还得多往返几回，才能弄清后续内容。”

“至于现在——”

杨是非看了眼屋外昏暗天色，合起书卷：“大家早些休息吧。”

“呜...”

早已躺上床的月蕊冒出小脑袋，糯糯道：“终于要睡觉啦？”

看着她睡眼惺忪的可爱模样，杨是非不免失笑：“我这就去熄篝火。”

茉莉去扶姬裳躺下：“姑娘也快些歇歇，今晚辛苦你了。”

“不麻烦...”

姬裳红唇嗫喏两下，终究没细问她们‘妖精’的身份。

...

良久后，屋内外安宁无声，星月皆静。

姬裳闭紧双眸，强打精神，默默运转心法。

她伤势有所好转，这种程度的修炼，已是无妨。

但寂静黑夜，却飘来一丝异响。

“.....”

姬裳本以为是小夫妻二人未睡，在说夜话。

可下意识倾听——

“夫君...这里好看...吗？”

“别...别嘬...呜...”

“夫君...我手酸了...”

听着被窝里的悉悉索索，姬裳脸色渐红，双腿不自觉磨蹭起来。

过大半时辰，茉莉似是睡去。

她以为终于停歇，可很快听见另一道软糯声音。

“坏蛇...偷吃....”

“不许嘬她...嘬我...”

姬裳脸色通红，芳心仿佛都要跳出胸口。

杨公子真是...都不知节制些，若伤了身子怎么办...